蘇閤眼底掩藏不住歡喜,忍不住近前一步,開口喚了一聲:“檀霄。”
“蘇合,本君從未想過,你身爲藥仙,竟爲了一己之私如此罔顧蒼生,不擇手段!竟連君遷子也被你害死。本君就是有心饒你,又怎對得起君遷子,對得起那些被你所害的凡人性命。”檀霄冷淡說完,掌心淡藍色微芒一旋,昆吾劍已執於掌心。
蘇合駭然往後退了一步,想走卻又捨不得。
蟠龍在她耳邊一旋,厲聲提醒:“快走!你並沒有多少把握贏他,今日與忘憂鬥法已然損耗許多,改日再戰。”
蘇閤眼珠一轉,聽從了蟠龍提醒,暗藍色光影一旋,身形從雲頭之上快速一晃,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檀霄正要去追,忘憂的臉色突然間一片慘白,劇烈的痛楚自腹部清晰傳入大腦,她慌不迭緊握住檀霄的手,痛的直不起身。
檀霄心一沉,手指落在她脈搏之上,驀地一驚:“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
“檀霄,幫我穩住胎氣,只需支撐半個時辰。我要用百草鼎,將君遷子的元神融合,絕不能讓他魂飛魄散。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他。”忘憂佝僂着身子,疼痛折磨的她每說一個字都覺吃力。
檀霄緊蹙着眉,將她緊攬在懷中,急道:“我帶你回山中。”
“求你,幫我穩住胎氣,我一定要救君遷子,我不能讓他死。”忘憂手指甲緊扣進他手腕皮肉中,已是疼得將要支撐不住。
檀霄看她態度如此堅決,又瞭解她執拗的性子緊蹙着眉,終是勉爲其難一點頭,掌心旋動,白色藥靈之術自掌心緩慢從忘憂胸口處過渡,幫她穩住紊亂的胎氣。
疼痛減輕,忘憂緊咬着牙關站直了身,微閉雙眼將百草鼎收回到面前,袍袖旋動,自四面八方匯聚靈氣,將靈氣聚集在鼎中,又以靈氣爲引,將君遷子散落的元神一點點吸引回來。
可散了的元神即使重新匯聚,元神中所蘊含的修爲法力卻再也不可能回來。
當所有元神得以匯聚,忘憂額頭早已滲出細密冷汗,她費力將匯聚的元神在百草鼎中重新凝結成一體,化作一粒金色種子,緩慢漂浮在君遷子面前。
與此同時,君遷子的身體忽然化作一陣玉色磷光,本是該隨風而散,此刻,全都被那粒金色種子吸引,與種子融爲一體。
連雙擡眼,含淚望着那粒種子,忐忑低問:“他……還會活過來嗎?”
“我只能將他散了的元神匯聚成一粒種子,保住他的元神。現在,我把他交給你,帶回浮雲山種下,好好看護。或許一千年後,他便可重新修成人形,到時候,他會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曾經發生的一切,忘了他最愛的那個人。”
忘憂擡手將種子移動到連雙面前,語氣冷絕:“至於蘇合,我一定會殺了她,讓她爲此付出代價!”
連雙只木木然將種子接在掌心,彷彿握着稀世珍寶。但對她來說,應是比稀世珍寶還要珍貴千萬倍。
百草鼎金紅交錯的光芒倏然一收,忘憂的臉色再次慘白如霜,強烈的痛楚毫無預兆席捲全身。
檀霄連忙擡手將她攬入懷中,也沒心思與連雙多說,帶着她迅速趕回山中宅子。
回到宅子,忘憂已是痛的渾身上下氣力耗盡,隨檀霄扶着躺回牀上,緊抓着他的手腕,隱忍着疼痛咬脣低語:“檀霄,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將蘇合除掉。”
“我何時允許你死了!你和孩子,都要給我平平安安的。”檀霄將心頭強烈的擔心壓下去,倉促說了一句,連忙去準備生產所用之物。
他正忙着準備熱水,櫻花林中金芒一旋,時染、辛夷與扶香盡數趕到。
房內是忘憂悽慘的痛呼聲,房外,檀霄剛準備了熱水端着盆子進屋。
三人慌不迭跟着跑進房中,時染急躁的問:“這是怎麼回事?不是離產期還有三個月嗎?”
“我沒時間多解釋,你們都先出去。”檀霄沉着眉,擰了帕子幫忘憂擦拭額頭的冷汗。
時染不由一愣,與扶香對看一眼。
辛夷緊皺着眉想了想,連忙轉了身推搡時染與扶香,急不可耐的說着:“檀霄上神說的不錯,女人生孩子,你們在這不合適。這裡有我就好,你們先出去。”
時染與扶香這才恍過來,連忙應着聲點着頭,慌不迭退出房間。
辛夷又從外面端了盆熱水之後,乾脆利索的將門窗全都關緊,走至牀榻邊對檀霄道:“檀霄上神,還是我來吧!這種事,還是女人來好些。”
檀霄緊蹙着眉緩慢搖頭:“她如今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怎能走開。”話音落,忘憂終是忍不住再次慘呼出聲,那種痛楚,比之剜眼之痛有過之而無不及。聽的檀霄的心也跟着驟然緊抽。
辛夷抿了抿脣,心知要檀霄離開不可能,便任由他留下陪着。她則幫忘憂順着氣,幫忘憂鼓勁,期盼着孩子順利出生。
時染與扶香站在門外等了許久,皆是焦灼不安的來回踱步。
也不知過了多久,半空中,一片淡紅色煙霞籠罩而下,剛巧落在房頂之上,像是開了十里繁花,映紅了半邊天,嘹亮的啼哭聲也在這一刻從房內傳出。
彼時,煙霞邊緣處折射出一陣金芒,園子中的枝枝葉葉像是鍍上了一層金碧色,恍若新生一般絢麗好看。
時染與扶香同時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煥然一新的景象,同時道:“生了!”
房內,忘憂精疲力盡,虛弱的歪着頭看着檀霄:“男孩女孩?給我看一眼。”
檀霄鬆口氣淡淡一笑,抱着剛剛出生的小寶寶遞到她懷中,輕聲道:“憂兒,這就是我們的孩子,是個男孩。”
忘憂擡手握了握小寶寶柔嫩的小手,另外一隻手握住檀霄的手,將父子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淺淡一笑:“是我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好呢?”
“你睡吧!等你睡醒,再爲他取名字。”檀霄柔聲,心疼不已的撫了撫她被汗水浸溼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