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霄不再多說,深吸口氣緩步朝村子中走去。
忘憂不急不緩的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直走到村子正中,檀霄才停下腳步,兩掌旋動施法,金色光芒自掌心流轉而出,如同兩股強勁的水柱,翻旋着到了半空。
緊接着,水柱般的金芒轟然散開,快速蔓延覆蓋整個村莊,形成淡金色結界。
檀霄深吸口氣收了手,轉頭看向忘憂,淡淡一笑:“這裡的疫情,有些古怪,你們可能會在這裡多耗些時間。若有問題,可以隨時告訴我,我會親自趕來。”
忘憂點點頭,眨了眨眼問:“仙草園那麼遠,我要怎麼告訴你?”
檀霄想了想,擡指畫出一道符籙,指尖帶着符籙,牽起忘憂的手,將符籙送入忘憂掌心,金芒一收,消失不見。
忘憂疑惑望着掌心,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一道靈符,一旦遇到難以解決之事,你就攤開掌心,對着靈符念三遍我的名字,我自會現身。”
“那……我是要叫檀霄神君,還是直接叫……檀霄?”忘憂歪着頭,笑意清淺。
“隨你,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檀霄轉了身,便要離開。
“那我就叫你檀霄,可以嗎?”忘憂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忽然這麼來了一句。
“可以。”檀霄微籲口氣,胸口隱隱作痛。多久了,很少有人再這樣叫他的名字。
忘憂看他半晌未動,抿了抿脣,緩步走到他身後,輕聲道:“檀霄神君,你以後,應該多笑一笑。你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
“或許,我可以吧!”
檀霄淡淡一笑,轉身望着忘憂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被我誤以爲,你是另外一個人?”
“說不上來,反正那種感覺讓人喜歡不起來。”忘憂撇嘴,認真答道。
“我明白了。”檀霄籲口氣,身形一旋,施法離開。
忘憂擡眼望着檀霄離開的方向,無奈嘆氣:“有時候,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不過我會盡量的避免。免得別人又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外面的官兵依然在不死心的射箭,青蚨和連雙看到結界成了之後,鬆口氣收了法力進入村子,好笑的看着外面滿臉憤怒的將領。
連雙走到忘憂身側,猝不及防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調侃道:“別看了,早走遠了。”
“誰說我看了?我只是活動一下脖子。”忘憂故意掩飾着眼底的眷戀之色,扭了扭脖子。
青蚨也跟着輕笑打趣:“你承認一下又怎樣?仙草園喜歡神君的藥仙多了去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青蚨,你給我閉嘴!”忘憂狠狠剜了青蚨一眼,轉身朝着石長生所在之處走去。
青蚨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看着連雙道:“我們也過去吧!畢竟還是正事兒要緊。”
連雙輕哼一聲,倨傲的揚着下巴道:“我跟你不是很熟,不要裝作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
青蚨神色不禁尷尬,呵呵道:“自以爲是,也不知道哪來的野貓,好意思在這裡裝神仙。”
連雙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火,掐着腰斥問:“你說誰野貓呢?”
“我都不知道我說的是誰,請不要對號入座。”青蚨嗤笑一聲,趕忙朝着忘憂走去。
石長正生蹲在地上,小大人一樣說這話,安撫受驚的鄉親。
忘憂環着雙臂看了一陣,笑着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這麼懂事。”
“我都十三歲了,孃親說,我是男子漢,什麼事都應該靠自己。”
石長生說着,站起身道:“忘憂姐姐,我帶你們去看我祖爺爺吧!我祖爺爺一定在家等着你們來呢!”
“好,你帶路吧!”忘憂點頭道。
石長生忙不迭轉了身,引着忘憂和青蚨他們朝村子裡面走去。
一路上,忘憂看到不少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的人們,有的在地上打滾,有的痛哭失聲,還有的瑟縮成一團。間或夾雜着屍體,橫陳在路邊。
連雙眉頭和鼻子皺成一團,捂着嘴道:“忘憂,這裡氣味兒實在太難聞,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不想待了你就走唄!走了我看你還怎麼見到君遷子。”忘憂揚了揚眉,刻意加重了語氣提醒。
連雙幽怨道:“你說你們這些藥仙,成天跟這些病人啊草藥啊,還有死人啊打招呼,就不嫌惡心嗎?”
“你要是嫌惡心,就趕緊走,沒人留你在這裡。”青蚨一時不滿,故意冷嘲熱諷。
連雙撇了撇嘴,輕哼一聲,只得閉了嘴,安靜的跟在後方。
幾人很快跟着石長生走到一處農舍停下,石長生招呼着幾人進了農舍,不好意思的撓撓腮道:“哥哥姐姐,因爲這裡有疫病,我就不請你們喝茶了,免得把疫病傳染給你們。”
青蚨溫和一笑道:“無妨,你去請你祖爺爺出來吧!”
“好,我馬上去。”
石長生點點頭,轉身進了裡屋,喊了一聲:“祖爺爺。”
裡屋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虛弱問道:“長生,是你回來了嗎?”
“祖爺爺,是我,我已經把藥仙給請來了。”
石長生連忙近前,握住牀榻上老人的手,吸吸鼻子:“祖爺爺,我扶您起來,去見藥仙。”
老人點點頭,坐直了身,拿起牀頭的柺杖,隨石長生扶着,步履蹣跚的朝着外面走去。
青蚨負手站在門口,聽到裡屋的動靜,連忙轉身看向老者,緊皺着眉頭,不確定的問:“你是……石永福?”
老者一看到青蚨,輕鬆一笑,卻難掩情緒的激動,不住的點着頭道:“上仙,果然是你啊!幾十年過去,上仙還是一點沒變。”
青蚨連忙上前扶着老者到桌邊坐下,淡淡一笑:“當初你相助之恩,我一直銘記於心。只是沒想到,會在今日這般情形之下再見。”
老者嘆氣道:“我已經油盡燈枯,命不久矣,只是不願看着這些鄉親們,被病痛折磨。所以才貿然讓曾孫兒長生,去尋找上仙。”
忘憂近前,凝眉道:“你們先別忙着敘舊,還是先說說關於疫情的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