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占卜術起源於歷史上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和被其統治的地區,現代最盛行的就是希臘和土耳其。Tyche是希臘神話中的命運女神,她往往把好運帶給信仰她的人,希臘人爲了得到Tyche的眷顧,會在喝完咖啡之後,以所剩下的殘渣、形狀或圖案,預言自己的事業、愛情和健康。My Tyche Coffee意爲“我的幸運女神咖啡”象徵着把幸運注入每一杯My Tyche Coffee,用它那香醇、柔和、純正的味道帶給每一個品嚐它的人帶來幸運和祝福。(這段摘自百度百科)
水煙用的是水流占卜,但是隻允許丁小曼許一個願望,一個她最迫不及待希望達成的願望。咖啡殘渣倒在盤子上,將盤子垂直豎起,丁小曼不由地緊張。
只見咖啡渣裡的水緩緩流下,按水煙說的如果水流長而且連續,願望就會實現。她稍稍鬆了口氣,擡頭——水煙在冷笑?!
“親愛的,你的願望不會實現。”
丁小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咖啡裡的水方纔還在流,才眨眼的功夫已經乾涸成歪歪扭扭的咖啡漬?!“會不會是風太大的緣故?”兩扇窗都開着,夏天總是特別的熱。
“這難道不是運氣嗎?有好就會有壞。”水煙反駁她,“也可以稱之爲概率,你走運的概率太低。”
“我不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怎麼可以單靠占卜決定?”尤其是看上去如此草率的占卜,丁小曼不服氣。
淺金色的眼睛裡劃過一絲嘲諷,“丁小姐,占卜就是占卜,不會實現就不會實現,”她輕笑道,“何況,這個結果難道不是你已經料到的嗎?”
“行,那說說你那神奇的配方吧。”
“對於這個令人惋惜地結果,我的配方只有一條路,去非洲。”將盤子裡的咖啡渣重新歸攏,水煙指着最高的地方,“傳說中,看見乞力馬扎羅山頂的人,許下的願望會實現。”
“去非洲?!”不但花錢而且真的不便宜。
“爲什麼不試試呢?說不定,豁然開朗!”水煙兩手一攤,說得十分輕鬆。
丁小曼還想說些什麼,司譚打斷了她們的對話:“物業又打電話來了,他們今天實在抽不出人手,明天再來。我會把水閥關掉,你們樓下暫時不會漏水,等明天檢查後再說。”
“關水閥?我要怎麼洗澡?不行!絕對不行!”水煙拼命搖着腦袋,不能同意。
司譚直接無視了她,對丁小曼歉意地繼續說道:“不好意思耽誤你那麼久,她該吃藥了。”
以爲是一句玩笑話,卻見司譚從竹筐裡拿出一隻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一粒白色的小藥丸。水煙厭惡地接過藥丸,吞了下去。方纔的不愉快立即被丁小曼拋在了腦後,皺起眉頭關切地看着水煙:“你生的什麼病?”話出口才覺不妥,這不是打探別人隱私嗎?“哦哦,我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不用理我。”不知補救還得及嗎?
水煙沒有回答也沒有再看她,爬上沙發閉上眼。
司譚撿起地上的毛毯,隨手往水煙身上一丟:“沒什麼要緊,頭疼的老毛病。不過,她接下來要睡很久,您先回去吧。”
丁小曼看着水煙翻了個身,點頭:“嗯,好,那我先下去了。”看來她是真的要睡了。
帶着沮喪和無奈,丁小曼慢慢走向大門,在打開門時停下了腳步:“司先生,能請問,那個占卜……”心裡總有個疙瘩,硌得慌。
“別放心上,”司譚爲她打開門,雲淡風輕地一笑,“信不信隨你。”
直到丁小曼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司譚才關好門回了房間,水煙還躺在那,睜着眼瞪着白色的天花板。
“阿拉丁,頭疼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我的時間是不是快到了?”
他來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是拖得夠久了。如果一開始你就能認真地做,別總像個瘋子一樣,淚瓶早就滿了。”
“天哪,我還不夠認真?這麼多年了,你怎麼能說出如此傷人的話?”水煙坐了起來,委屈地望着他,“淚瓶就是個無底洞,怎麼裝都裝不滿。選中的人不哭,沒被選中的人倒是流了那麼多眼淚,可惜沒用。”她又有什麼辦法?
“是偉大的神對你的考驗。”司譚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下,從茶几下抽出今天的報紙。
水煙不高興了:“是,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很幸運,誰叫我們信奉的不是一個神。”所以他不會頭疼,不會老去,也不會死亡。
翻着報紙,“不,我也有不幸,就是跟你搭檔。”一邊瀏覽新聞,司譚一邊坦白地告訴她,“希望快點結束。”
“結束後回去?你的公主已經拋棄了你,就連神燈都弄丟了,你回去能做什麼呢?”嘴角上翹,她不懷好意地湊近他,雙手光明正大地攀上他的脖頸,“倒不如與我自由自在,快活一場。”
“再靠近一點,我會在你藥裡下毒。”
水煙倒在了沙發裡:“是個善良的姑娘啊。”
丁小曼從未想過兩個月後的自己,會登上非洲屋脊,感受白雪皚皚天地壯闊。回頭看身後的路,彷彿所有的艱辛困難忽然之間,變得一文不值。
深深呼吸,穿透心肺的涼爽:“我的願望是——重新開始!”痛快!
導遊驚恐地看着她,顫抖着聲音:“大姐,會雪崩的。”
丁小曼趕緊捂住了嘴,立時緊張地左顧右盼,看到的是年輕導遊燦爛的笑容。
她也不由地笑了起來。豁然開朗?真對。
水煙撐着下巴,看着淚瓶發出瑩瑩的藍光:“她是第十一個相信我的。”應該高興的事,她怎麼渾身上下,這麼不爽?
司譚睨了她一眼:“記得可真清楚。”可惜前十個的眼淚都蒸發了,丁小曼變成了這個瓶子裡唯一的一滴。
“不管了!我要慶祝!阿拉丁,上紅酒!”
“還沒完,有什麼可慶祝的?”司譚坐在那,穩如泰山,“可能,明天就蒸發了。”
水煙受不了地直翻白眼:“你可真是個烏鴉嘴。”她一骨碌爬了起來,抓起淚瓶放進了冰箱的冷凍櫃。
“這樣,它就不會蒸發了!哈哈哈哈哈!”
“白癡。”
在古羅馬,死者的戀人和家屬在葬禮流下的眼淚,會被收集起來做成殉葬品。而在維多利亞時代將這習俗再現之時,將盛滿淚水的容器進行了裝飾和加工。使得這收集“失去所愛之人的悲傷“的習俗更具儀式感。同時,也出現了:「當其中淚水蒸發殆盡纔是服喪終結之時」的說法。 (來自百度百科)
水煙是個失敗的巫婆,神爲了考驗她,賜予了一隻淚瓶。等淚瓶盛滿眼淚時,她就能恢復全部的巫力,不會老不會死不會頭疼。
只是這該死的淚瓶收集的,必須是與她立下契約之人的眼淚。
所以司譚總認爲她的手段太過卑劣,試問,誰會讓一個年輕女人親吻你的額頭?倒黴如丁小曼,也是被趁其不備。
而且,在一個新的世界,又有多少人會長期陷入一段悲傷的感情,走不出來?丁小曼的外表或是看着柔弱,但她的性格絕對不是逆來順受。
司譚悲觀地想,或許都不用等到明天。
第二天打開冰箱,丁小曼的眼淚凍得結結實實,水煙鬆了口氣。
打開紅酒,倒滿高腳杯,舉起至陽光下,妖豔美麗,她滿意地喝了一口。
司譚正在擦玻璃窗:“這酒過期了。”
晃了晃杯子,“這瓶保質期20年。”視線粘在他寬闊的後背,一路往下。
他點頭:“去年聖誕節正好20年。”
……咕咚,全部嚥下,“我出去一會兒。”
“哦。”
剛走半步,水煙又折了回來。手還沒觸到他的腰,先看到一雙警告的眸子,只好悻悻然放棄。走出門時還在一個勁嘀咕:“我得奉勸那位美麗的姑娘,千萬別再找一個自視甚高的男人。”
丁小曼走出機場時,告訴自己:我一定是在做夢。不然,就是高原反應還沒過去,再不然——這個現實就太殘酷了。
“親愛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貼身的紅色連衣裙,襯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雙勻稱的長腿,一臉愉快地站着一個男人的身側。
“水小姐,好巧。”丁小曼故作鎮定地走向她,假裝沒有看見她身旁的男人,“你這是要出去?”
水煙嫣然一笑:“我是特地來接你的,不過可惜我不會開車,所以只好拖着他一起來咯。反正你們也認識,也不必我介紹了吧。”
“嗯認識,好巧啊,”化成灰都認識,“彭總。”
彭羽也沒想到,水煙一個電話打來拜託他去機場接人,接的會是丁小曼。她的辭職信還在他辦公桌上放着,還有一週就會生效,“我們談談。”他去抓她的手。
“你們要談什麼?我能不能聽?”順勢挽住了彭羽的胳膊。
丁小曼冷笑:“難怪?!”
彭羽也是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地想掙脫:“瘋了?!”
難怪她說占卜的結果不會實現,難怪勸她去非洲,難怪司先生知道他們公司賣咖啡——他們合起夥來騙她?!看彭羽的表情,也不像剛認識。難怪她叫他來機場接人,他就來了。
最蠢的人是她。“沒什麼可談的。”調轉身,丁小曼飛快地朝候車點走去。
“放開!”彭羽冷着聲。
水煙迅速地遠離一大步。
眼看着她攔下出租,彭羽狠狠回頭瞪向水煙:“該死的,我一定會告訴司譚。”唯恐天下不亂就是她這種人。
“我好怕。”她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放心,論渣,我比不上你。”
彭羽氣結,“不可理喻!”小曼一定誤會了,他趕着去解釋,“自己想辦法回去。”
“所以,論渣,我真比不上你。”瞧,把一個女人丟在偌大的機場,不管不顧地跑了,“親愛的姑娘,千萬不能原諒他!”
“算了,我有阿拉丁。”她打開手包,翻了一遍,“我的錢包呢?我的手機呢?!天哪!”
見鬼的機場離市區幾十公里,她要怎麼回去?!
正當水煙咬着嘴脣,絞盡腦汁想辦法,兩眼直勾勾地望向機場內的警亭,思索着可能性。一輛不起眼的雪佛蘭停在不遠處,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又是抓頭髮又是搖頭。
“小姐,需要幫忙嗎?”一個男人來到她面前。
整潔乾淨的白襯衣,深色西褲褲縫筆直,手臂上搭着一件同色的西裝。男人長相英俊,線條硬朗,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
她猶豫着,向他伸出了手:“能借我200塊嗎?”
司譚坐在車裡,看着那個男人掏出了皮夾,水煙緊緊地盯着男人的動作。
“200夠嗎?”男人把錢遞給她。
“應該夠了,你的電話給我,回去就把錢還你。”她從手包裡拿出了口紅,“你有紙嗎?”
男人抿了抿脣:“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你。”
水煙一愣,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對哦!”
“是回市區嗎?”
“嗯嗯!”
男人指了指通往停車場的路:“走吧。”
“白癡。”雖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男人手指的方向,司譚立刻明白過來。她居然真跟着走?!快速推開車門,大步跑了過去,他得在這個心大的巫婆被人拐賣前攔下——
司譚拉住她的胳膊:“我遲到了!”
水煙驚喜地抱住他:“哦!你來了真是太好了!差點我以爲得走回去了呢!”咦?阿拉丁沒有推開她?那麼,她就不客氣地多抱一會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腰上那隻充滿佔有慾的手,瞭然:“既然男朋友來了,那就不需要我了,告辭咯。”
“慢着,”她的手裡還攥着他的錢呢,忙放開司譚,“錢還你。謝謝你,若是有緣再見,我一定請你吃飯!”
男人接過鈔票,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嗯,一定會有這個機會的。”
司譚皺起了眉頭。
一回到車上,水煙發現他的態度立即就變了,命令她繫好安全帶,不想車毀人亡就離他遠點?!她懊惱地抵着副駕駛的窗戶:“男人也是善變的。”
“別說沒用的,以後出門先檢查錢包和手機。”
紅燈亮起,雪佛蘭停在白線後。
“趕時間忘了。”
“確定不是趕着,再給丁小曼當頭一棒?”他都看見了。
水煙搖下窗戶:“我也很無奈。”收集眼淚本來就不容易,她只是希望它蒸發得慢一些。
一輛黑色奧迪在相鄰車道停下,車窗降下。
是方纔那個好心人:“嗨,那麼快又見面了,是不是緣分呢?”
她歪着頭:“緣分。”
男人問:“你的名字?”
綠燈亮起,雪佛蘭衝了出去。
男人摸着下巴,剛纔她說的是:“水煙?”
水煙望了一會窗外飛馳的風景,扭頭問司譚:“你在吃醋嗎?”
“我是在提醒你,不要跟人類牽扯太多。”他兩眼直視前方的道路,“萬一被人知道你是個巫婆,就不好辦了。”
“你不覺得那個男人很帥嗎?”
“不覺得。”
“那我今天漂亮嗎?”
“你出門前不就這樣。”
“好吧,”她默默轉頭,幽幽地嘆氣,“你快成神了。”男人女人他都不感興趣,她何時能到這個境界?估計死的那一天。
司譚沒再理會她。成神?有她在,他怎麼成得了神?
另一邊,彭羽追着丁小曼到了她租住的地方,被攔在了門外。
“小曼,我們談談。”
永遠都是談談,接着就是讓她冷靜,丁小曼選擇充耳不聞,死活不開門。
“小曼!”
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大,淹沒了敲門聲。又過了好長時間,丁小曼透過貓眼張望,彭羽已經不在了。說不清是失落還是失望,甩了甩頭,她絕不會後悔。
半夜三更被一個喝醉酒的人砸門是什麼感覺?水煙拿着把菜刀,火冒三丈地想砍了他。
“你究竟對小曼說了什麼?”
第一次,彭羽難受得整顆心揪着疼。小曼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他以爲度假散心回來後,她還是會繼續上班,跟往常一樣,直到看到辦公桌上的辭職信。
本來在機場看到小曼,他對水煙還心存感激,誰想到她來這麼一出,硬生生把誤會鬧大!從她和小曼的言語中,彭羽也猜到了小曼會變,肯定與她有關。
“你們拿了我免費的咖啡十年,雖然合約馬上就到期了,但是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如果不是司譚攔住她,水煙不介意幫他回想一下,是誰親口答應咖啡免費的?是司譚給的那張名片換來的,而他得到的不比他們更多?要不去樓下逸咖啡再回想回想?
“彭羽,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