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 樂培還真沒想過。
樹洞裡一袋一袋的堆在那,金幣、銀幣、翡翠瑪瑙,還有一隻茶碗, 雨過天晴水洗長空的顏色, 盛滿香甜的蜂蜜。
爲了從野蜂家中偷得這些蜂蜜, 樂培躡手躡腳像個賊——本來就是賊的行徑。不能讓族長知道, 辱沒精靈的身份。
安彩一定會喜歡的, 她愛甜食。還有今年盛開的第一朵薔薇花。
“這是?!”
興沖沖地來,她比他更加興奮。只是,她感興趣的是手中的茶碗。
“不就一隻破碗嘛。”還缺了個口子, 樂培心疼蜂蜜,“小心點, 要翻了。”
“嗯?”安彩皺起眉頭, 愣了一會, 忽地又像想到了什麼,“這是野蜂蜜嗎?好香。”
“當然!你瞧, 爲了它,那羣蜜蜂給我紮了那麼大個包!”她終於不再關注那隻破碗,樂培高興地,跟個討糖果的精靈似的,指着自己的額頭上的青腫。
自然不是蜜蜂扎的, 老精靈的柺棍砸的, 這不, 希望她, 關心他一下嘛。
“很疼吧?”
眼眶泛紅, 她拿來了冰塊,想替他敷敷。如果真是蜜蜂尾巴上的毒針, 冰塊沒用。
對樂培來說,足夠了。就像桌上的薔薇花,孤單寂寞,獨自芬芳。
安彩沒有錯,只是沒有更好地掩藏心思。錯的是他,自作聰明的精靈,拿一隻茶碗來檢驗女孩的真心。
“啊,差點忘了!幸運的小精靈,今天可真是你的幸運,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隨手擱下茶碗,歡樂又神秘,女孩像只調皮的野兔,奔向廚房那臺大大的冰箱。
不一會兒,女孩回來了,鐵皮盒子裡滿滿的曲奇餅,包裹着蔓越莓顆粒。樂培想起來了,上一次見面他說,等到春暖花開,一起懷念冬天的紅色果實。
聊天時的隨口胡謅,安彩放在了心上。莫名地感動,樂培捫心自問,小心眼設防的是自己啊。
都怪老精靈的那番話,瞪向桌上那隻缺了口的茶碗——還有族長,慫恿他帶來,“普通人眼裡,它就是隻碗,在有心人眼中,它不止是碗。”
樂培問族長,不就一隻破茶碗,能高貴到哪去?
“碗口低淺,不高,”順着山羊鬍,溝壑交錯的褶皺能夾死蒼蠅,族長嘿嘿笑道,“者般顏色作將來,很貴哪。”
哎,管它汝瓷、青花,不也成了一堆黃土下的填埋,還不如金色銀色的東西,來得耀眼漂亮。他的審美觀不同與族長和那些老精靈,跟山林間盤旋的烏鴉一般,喜歡太陽底下會發光的。
對了,得把茶碗帶回去,讓族長他們看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能冤枉好人。樂培調轉方向,準備再次爬進窗戶。
仔細、反覆地檫拭,小心翼翼地如同對待珍視的寶貝,唯恐角落邊緣粘上一點污濁。她腳邊的垃圾桶,揉成團的報紙散發着誘人的香甜。
專注的女孩沒有發現離去的背影,純金的鈴鐺放在母親都無法找到的地方,不再屬於與叮鈴聲相伴的精靈。
“明知被騙,精靈卻仍然固執地,繼續去見這個女孩。安,你說,他是什麼目的呢?”
塞爾高價購回鋼琴的第一天,水煙慕名而來,誰讓他嚷得那麼大聲,附近的樓宇都能聽得見。她不過圖個新鮮,五音不全的叢林之神彈奏鋼琴的模樣,嗯,無法想象。
等送琴的工人走後,於凜邀請水煙移步上樓,塞爾正向司譚顯擺六個零的收據,一臉的得意,雖然他面對的那人並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
一靠近鋼琴,水煙立時起了雞皮疙瘩:“棺材?還是墳墓?”塞爾買下它,請容許她無知地問一句,有病還是錢多?
“見過如此昂貴的棺材嗎?見過如此奢華的墳墓嗎?”塞爾沒好氣地走來,拍掉她偷偷摸上鋼琴的爪子,井底的巫婆,怕是也沒見過廣闊的天空,不知道財大氣粗的存在。
“沒見過,”誠實如她,瞧着指腹厚厚的灰塵,感慨地搖頭,“真沒見過。”
“嘁。”他當然知道,試問世間有多少神靈能做到他這樣,一擲千金。死神那個摳門,不算。
“多少錢?”水煙好奇鋼琴的價值,聽上去,不是一般的貴。
幡然想起,知道價錢、看過收據的只有於凜和司譚。沒有見過大世面的阿拉丁,朝他露出驚歎的表情,他淡然地告訴他,男人之間的秘密請別告訴別人。那個別人,阿拉丁該清楚。至於凜,忠實的員工斷不會活拆了老闆的牆角。
“不告訴你。”
而巫婆,塞爾敢對天發誓,若是被她知道這架鋼琴的價格,明天街口巷尾人盡皆知。
顯然,不明白神靈心意的也大有人在,比如,鋼琴裡頭那位正主:“尊敬的神靈買下我花……”
神靈不怒自威,語調輕鬆:“魚兒啊,你喜歡紅燒還是油煎?”
“不貴。”
“咳咳。”
“很貴。”
眉峰一挑,塞爾問水煙:“聽見了嗎?很貴。”沾沾自喜的口吻,令人摸不着頭腦。
鋼琴裡頭那位,悄悄捏了一把汗。守候在彩虹的盡頭,等待神靈的降臨,神靈來了,像個揮舞鐮刀的死神。反手可以救他,覆手也可以滅了他。
篤篤,屈指叩上琴臺,“不想出來透透氣?”水煙想不通,憑塞爾的神力把裡頭那小傢伙弄出來,輕而易舉。一萬也好十萬也罷,這錢花得莫名。
“女士,您有辦法讓我離開這悶死人的地方?”
他喜出望外得不嫌遲嗎?“告訴我,這位神靈買下你,這架鋼琴的真正原因。”塞爾不說,難道她就沒辦法了?
“這……”秘密已經屬於她身旁那位神靈,他不能說。
“你以爲我不能把他弄出來?”未免小瞧了他,他是誰?叢林之——
“看來的確有不能的原因。”
語噎半句,塞爾心涼地意識到,被套話了。
“你握着他的把柄?”瞥向僵硬石化的塞爾,水煙繼續猜測道,“還是你的手中有他想要的東西?例如,無價的寶藏?”她的眼底閃現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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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是神了!”
“閉嘴!她在套你的話!”
還是晚了一步,塞爾懊惱地擡腳,又悻悻然放下,鋼琴太貴萬一踹壞得不償失。狠命地跺了兩下,傻乎乎的精靈,怎麼騙得過陰險的巫婆。
“別這麼說,”話是不假,但真心話總讓人無法坦然面對,她會害羞,何況,“我和佩裡是老朋友了。”
“哇哦,您認得族長?!”
“你的名字,小傢伙?”
“樂培,不是小傢伙。”
頹然捂臉,塞爾不由長嘆:“哎,缺心眼的精靈啊。”活該被關在不見天日的琴箱中,放任其自由,估計早晚也會迎來這悲催的結局。只是,誰那麼狠?
咯咯咯地笑聲猶如魔音穿腦,樂培突然之間對外面的世界失去了嚮往。他的名字啊,就這麼白白地、稀裡糊塗地,拱手交出。神靈說得對,缺心眼,他真是缺心眼啊!
沮喪地屈膝,緊緊抱住自己,“您在嘲笑我嗎?”跟個小可憐似的,躲在黑暗之中,撲簌撲簌,眼淚直掉。
“當然不是,我只是聽見你稱呼佩裡,族長?”抹了抹眼角,即使在塞爾看來更像是撫平魚尾紋,水煙想想,抑制不住地又揚起了嘴角,“小傢伙變成了老傢伙,老傢伙變成了你們一族的族長。小傢伙,長大了呢。”
飛快地擦掉眼淚,長大兩個字在樂培聽來,陌生而又熟悉。想問,又不敢問,好奇又不許自己好奇。真是糾結,又充滿了惆悵。
長大,他與老和尚曾探討過這個話題,聊得不多,但記憶猶新。沒想到短短几年,至於究竟是幾年,樂培記不清了,這裡沒有時光。只是,又聽到這兩個字,自己多了一些感慨而已。
“出來吧,看在佩裡,我的老朋友曾死活不願坦白寶藏所在的,倔強和原則上。”她的掌心朝下,隔着未清理乾淨的灰塵,淺金色的光暈層層傳遞,解開了束縛已久的桎梏。
褪去枷鎖,樂培滿懷感激,攥緊的拳頭卻逼迫自己,不得再往前邁進。
“女士,您真是位好人。”他扯開嗓門,有些哽咽,“只是,您身邊這位神靈,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與神靈做交易,名字便是牽制彼此的契約。他尊重神靈,神靈給予的信任,精靈一族不得辜負,更不能反悔。
不屑地撇嘴,眼中卻透出欣賞,水煙拍拍陷入沉思的塞爾:“尊敬的神靈,您是否該表個態?”順便,借他的衣服擦了擦手,這是他的鋼琴。
紫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做都做了,還來問我?”先斬後奏,果然是巫婆一貫的風格,結束了,再讓他表態?撣去被她弄髒的地方,塞爾的白眼能翻出天際。
苦了看不到表情,只能胡亂猜測的樂培,囁嚅着嘴脣:“您,生氣了嗎?”
“你說呢?”
身子一抖,“我還是不出來了,等您氣消。或者,您可以把我重新捆上。”聲音越來越輕,黑暗帶給他的不止恐懼,還消磨了他的膽量。
人類有可愛、可怕之分,神靈也相同。不同的是,人類只能用薄情的言語,喪失的信仰,禁錮精靈的自由。神靈,喜怒一瞬間,生死只是一呼一吸。
樂培不敢冒險,換句話說,他已經沒有冒險的精神。
嘭,有人踹上了鋼琴,琴絃嗡嗡,樂培的心也跟着顫動。
“這是我的琴!我花了大、價錢!”塞爾急得跳腳,只差沒飛身撲去,可能也擋不住胡作非爲的巫婆。
搖頭,眉宇間的堅決是她的不讓步:“阿拉丁,拆了它。”
“你敢?”展開雙臂護住鋼琴,塞爾虎視眈眈地盯着,向他走來的司譚,“嘿,巫婆的話不是神旨,你該過濾過濾,選擇有用的那些。”
聳肩是司譚對他的歉意,眼裡、嘴邊,藏不住的笑意出賣了這個男人的別有用心。
他不是凜,不像凜對塞爾那樣,會百分百對巫婆耳提面命。他像凜,凜會爲了傻瓜似的老闆豁出性命,塞爾知道,這個男人也會。
爲了那個喜愛擅作主張的巫婆。
可惜,渾然不覺的巫婆,此刻正義憤填膺,要爲鋼琴裡頭那個小傢伙出頭。
“他們一族曾發過誓,即使死亡也不會告訴人類,關於財寶的一切秘密,”她見識過佩裡的決心,所以絕不是她危言聳聽,“生性膽小卻熱衷冒險,逃跑是他們保命的唯一辦法。只是一架鋼琴,不應該也不可能鎖得住他,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比如鋼琴上那道顯而易見的,奇形怪狀的封印。
“不得已的,原因?”動作凝滯,被攪亂的理智恢復了清明。一拍腦門,老天,他差點就只顧着藏寶圖不讓巫婆知道,差一點,忘記了何爲神靈。
司譚湊近鋼琴四下察看了一陣,起身面朝水煙,露出狐疑的眼神。她衝他眨眨眼,他恍然大悟,抿脣一笑。
遂又轉過身,一副躍躍欲試地表情,“麻煩您移步,別讓揚塵弄髒您的衣服,”司譚對塞爾,盡顯被迫的無奈,“畢竟是個大物件,不是麼。”
“裝,繼續裝。”他眼瞎?敢當着他的面演戲,這倆人是在戲弄神靈嘛。巫婆的舉動塞爾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話卻真實在提醒他。
繞過司譚,直面不懷好意的巫婆,“我來打開,別讓你的阿拉丁動手,再敢亂踹,哪怕蹭掉一塊漆,你都要照價賠償。”不甘心差點丟了面子,塞爾嚇唬她。
目的達到,水煙才懶得與他拉拉扯扯:“行,原價多少?”她,永遠都這麼幹脆。
“……不告訴你。”見鬼,幸好反應及時,否則又要被套去了話。
無聲微笑,水煙伸手拉過司譚,順勢勾住他的胳膊,“別妨礙尊敬的神靈,嗯,工作。”靠在他的身側,她對塞爾的動手能力,毫不留情地質疑,“需要幫忙的時候,請說一聲,我的阿拉丁可以借您。當然,我從不收費。”
塞爾冷笑道:“多謝你們的好心。”他承受不起啊。
玩笑歸玩笑,鋼琴上的封印確實如巫婆所指,他在二手樂器店裡就注意到了。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封印方法,一圈一圈橫一道豎一道,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像鬼畫符。
當時來不及細問,塞爾也不覺得有何可大驚小怪,隨手就準備施展神力,拯救一個被關押的小精靈,權當日行一善。說真的,還真不見得全爲了他口中的藏寶圖。
心動嗎?想要嗎?想。身爲神靈,坦然接受內心的呼喚,並不丟人。
樂培叫的住手,說鋼琴上那道封印,是個除妖的道士弄的。不幸被塞爾一語中的,還真有除妖的道士。
沾了硃砂,畫在一張黃紙上,膠水糊了個面,往琴臺上一拍。聽起來很簡單,樂培說來語調輕鬆,塞爾看到的卻根本不是一回事。
因爲琴臺外面,沒有黃紙或者膠水留下的痕跡。鬼畫符的樣子從琴臺滲透至琴箱,封印的力量由淺入深,正逐步吞噬樂培的養分——殘存的人類信仰。
紅色物質也不是硃砂,暗暗沉沉,人類的血液。不多,刀片劃過指腹的量。不過也不得不讚嘆,能讓有形的道符變成無形的封印,那個除妖的道士,還真不是個普通人。
若不是擔心逗留的時間太長,引起打牌的老闆疑心,塞爾倒想當場一試。畢竟,施法之人道行再深,也不足以跟神靈的力量媲美。不是自負,是理所應當。
麻煩的精靈樂培,仍堅定地懇求他,求他連同這架鋼琴一同,拯救?!WHAT?於凜趕緊接住砸下的拳頭:“三思。”
魚香肉絲青椒肉絲麻辣雞絲,“三思是什麼?”沒嘗過。怒火蹭蹭地,不知好歹的精靈,他都不在乎藏寶圖存在的真假,只想抓緊時間把這精靈弄出來。然後,他們可以找個安靜、氛圍不錯的咖啡店,再探討藏寶圖的事。
樂培倒好,竟妄想讓他連同這架鋼琴……一百萬啊!這些個零,豈止要人命,神的命也想要吧?!他不是腰纏萬貫的死神,沒有可以顯擺的大金鍊子,也別跟他提花花綠綠的大票面。
樹葉能用嗎?他的國度沒有冬天,四季如夏,綠油油的樹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樂培,我的名字。”
精靈交出自己的名字,對方是人類,將會得到他的財寶。
“我沒興趣。”
“請您收下,我的誠心誠意。”
塞爾是神靈,得到的是精靈心甘情願奉上的契約,名字是保證、誓言、承諾,還有牽制,以及靈魂。
默然許久,久到於凜迎向老闆,討論鋼琴的價格是否能降低一點。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趁他還未完全記住這個名字前,塞爾覺得一時衝動隨之而來的,幾乎都是後悔無門。
“謝謝您,神靈,”漆黑的琴箱裡,樂培從未像此刻這般,盼望光明的到來,“請接受卑微的精靈,最後的願望。”
“塞爾·克瑞斯,記住我的姓名。”
“原來是您,尊貴的叢林之神,我聽過您的故事。”
望向櫃檯方向,於凜兩手叉腰,接着無力地垂下,殺價失敗。
“還有,衆生平等不是神靈的笑話。收起你的卑微,我們只是各取所需。”他是神靈,沒有隨意操縱生命的嗜好,“樂培是嗎?鋼琴的費用,從你的寶藏中支出。”
快活得像脫離囚籠的小鳥,一個勁地表達着感謝。水煙把他從豪華棺材中拯救出來,藉助塞爾的神之力量。
樂培說,趁自己還有力氣,要把藏寶圖的秘密告訴塞爾。
斷然拒絕,不忍亦或憤怒,塞爾無法裝作視若無睹:“你的眼睛呢?!”
足尖輕輕踩下黑白鍵,跳躍的音符匯流成一首詩,夢想與現實,殘酷和思念。虛幻的綠衣裳,沒有金色鈴鐺的尖紅鞋,樂培高高坐在琴臺上,空洞的雙眼,慘白的笑容,就像黑白鍵。
水煙嘆了口氣:“你愛上了人類。”
空洞的眼睛不會再有高興、或者悲傷,所有情緒會被更好的隱藏。
“女士,您真是料事如神。”
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也愈發虛弱。
“佩裡沒有警告過你,不要接觸人類?”水煙不信那個謹小慎微的精靈,會看着自己的族人,遭這種罪。
“除了警告,族長還教我如何辨別。”他也不知道,原來真情和假意可以隨意變換。
“金幣?銀幣?還是他的玉石瓷器?”這個小傢伙會落到這步,佩裡究竟教了些什麼?她想也不想,“這個老傢伙,不會依舊玩這一套吧?白長歲數了嗎?”
“您,真的認識族長,難怪,”連族長教導他們的步驟都瞭解,樂培自言自語道,“他老人家讓我們不但要躲着人類,還要躲着巫師一族。”
“阿拉丁,別拉我!”
司譚扯住她的胳膊:“他不是佩裡。”
“我知道。”
無聲地瞭然,所以她揮舞的拳頭不是招呼樂培,是他誤會了。
“您跟族長,有過節嗎?”仇恨不是個好詞,從被稱作阿拉丁的男人語氣中,樂培察覺出,這個叫水煙的巫婆,是真的認得族長。
“別提他,摳門老精靈,讓他死守着那堆財寶發黴去。”
過節還不小,“對,族長讓我給安彩送去一隻茶碗。”還缺了個口子,他嫌破爛送不出手,族長卻說,只怕拿不回來。
“試探?”不容它想,佩裡就曾這樣做過。按照他的教導,水煙無法想象,一羣想跟人類接觸的精靈,一個兩個,捧着端着,金銀玉石招搖過市。
“嗯,不止一次。”反覆試探。心生過厭惡,厭惡自己越來越狡詐。
“得到結果了。”佩裡的結果是什麼?依稀記得,他似乎向她買過一樣東西,還是換取的是契約?時間太久,佩裡也沒再找上門,她得回去查查。
“得到了。”不盡人意,不如心意,還失去了光明。
“可是你依舊繼續去見這個女孩,爲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