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咖啡占卜

印尼有一種夜行性動物,叫麝香貓,屬靈貓科,但比家貓體型大。頭略尖,耳小,額部較寬闊,吻部稍突,前足第三、四趾有皮瓣構成的爪,長得有點像狸,也稱之爲靈狸。雜食性動物,偏愛成熟香甜、飽滿多汁的咖啡豆。(摘自百度百科)

它們是一羣挑剔的美食家,危害着農業主的生存經濟,直到那些被吃掉的咖啡豆原封不動地被拉出來。

“魯瓦卡,神奇的生物,黃金般珍貴。”

丁子冀得意地向購買者們介紹着他的咖啡園,和爲他創造價值的“朋友”——三十隻被關在鐵籠裡的麝香貓。

“丁先生,這些可是國家保護動物。”

一個帶着眼鏡的中年男人,挺着微微凸起的將軍肚,神情凝重地提醒他。

無聲地一笑,丁子冀伸手指着中年男人,搖了搖:“於總,你錯了,這些不是保護動物,應該說是瀕危動物。”

被稱作於總的中年男人,倒抽一口冷氣:“你,這是在犯法!”

“於總,你又錯了,”丁子冀蹲下身子,拍了拍鐵籠,“我是在保護它們啊。它們爲我創造價值,我保護它們,很公平。對嗎,可愛的小東西們?”

生鏽的鐵籠,狹小的空間,兩隻麝香貓擠作一團不住地顫抖。它們試圖揮舞血跡斑斑的爪子,露出半截牙齒,向眼前這個男人示威、咆哮。

“殘忍!實在是太殘忍了!”於總突然衝上前推開丁子冀,“這不是保護!是殘害!你在殘害生靈!”

“WHAT?”因重心不穩跌倒在地的丁子冀,莫名其妙地看着徒手想打開鐵籠的於總。這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捧着380萬來找最正宗的魯瓦卡,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我要買下它們!380萬全部歸你,這些靈狸我全部買下!”中年男人的手指在抽筋,一頭的汗,鐵籠上的鎖卻依舊牢固。

丁子冀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場鬧劇,忽然望向在場的另外兩位購買者:“你們呢?是來買咖啡豆的?還是與他一樣來砸場子的?”話音剛落,四個身穿黑色皮衣皮褲的男人,從他們的身後圍了上來,人手一根粗壯的鐵棒。

水煙害怕得躲在司譚後面,回頭瞧了瞧,又轉到他的前面,嘖嘖了嘴,似乎也不安全。

“我們不認識他!我們是來買魯瓦卡的!我發誓!”

司譚默不作聲望了望天,神如果聽得見,怕是降下的懲罰可以將這片雨林夷爲平地。

或許因爲她是女人,丁子冀並未將她視作危險,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男人。

“這位先生,是與這位美麗的小姐一道的嗎?”丁子冀緊緊盯着他。

司譚點了一下頭,繼續保持了沉默。

丁子冀滿意地眯起了眼睛,“那您呢,於總?”他轉身看着被人架起的中年男人,“是突發奇想?還是純粹搗亂?我真的很好奇。”

電話鈴響起,他打開了免提——

“老闆,三人身份已經覈實。沒有胡林實業這家公司,於胡林真名叫於凜,曾是記者,現在是職業撰稿人。曝光X集團進貨來源問題的,就是這個人。”

丁子冀恍然,反手一個耳光抽了上去。因爲不能動彈躲不了,中年男人硬生生地接了這一巴掌,臉側向了一邊。

於凜在笑。司譚看見了,水煙也愣住了,甚至忘了繼續矯揉造作演戲。輕蔑地嘲笑,視死如歸地壯烈。

電話還在繼續:“另外二人,姓名是真實的,奇怪的是身份,說不上來真的假的。”

“少廢話,繼續。”

“叫司譚的男人,身份是神奇配方專賣店店員,女的叫水煙,身份是神奇配方專賣店店主,這些已經覈實,是真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丁子冀不耐煩地催促,“到底哪裡奇怪?”

電話那頭也猶豫不決:“那個叫水煙的女人,在申請資料上還填了一個身份是,是巫婆?”

“巫婆?!”丁子冀瞥了眼整個人已經巴在男人身上的女人,“神經病吧。”掛斷了電話。

雖說地點時間都不合宜,司譚回過神來,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會找事。”

眨了眨如斑比的無辜大眼,“親愛的,我只是那麼一順手。”就寫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既然調查清楚了,能否讓我們,走?或者,”水煙環顧四周,“繼續參觀?”

沉思了一會,“帶他們繼續參觀。至於他,”丁子冀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去,“丟進沼澤吧。”

“嘿!等等!”水煙叫了起來。

只見,丁子冀停下身形,閒着的兩個黑衣男人迅速朝他們走來。

她望向司譚,司譚只是點頭。

“水小姐,還有疑問?”

“那個丁先生,我覺得把於先生丟進沼澤不是個好主意。”她訕訕一笑。

丁子冀挑眉:“水小姐有更好的提議?”

“丁先生,我建議您放了於先生。”

“給我個理由。”臉色霎那變得陰沉,丁子冀決定改變主意。

水煙聳聳肩:“神愛世人。”

“神經病。”丁子冀的決定就是,“讓這個女人一起去沼澤。”

嗯?水煙又去看司譚,劇情的發展有點不對?

“還有那個男人。”

這纔對嘛。水煙瑟瑟發抖地微笑,啊不,是激動、興奮:“阿拉丁,上!”

於凜被救下時,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能逃過這一劫。丁子冀則驚呆地半天說不出話。

那個叫司譚的男人,赤手空拳以一敵四,除了衣服髒了一塊,毫髮無損?!還有旁邊那個嗓子都喊啞的女人,充分扮演了啦啦隊的角色。

不過,瞥向綠色叢林中快速跑動的身影,丁子冀的眼底劃過一抹狠厲。

“不許動!”六個手持自動化裝備的黑衣皮褲小分隊衝進園內,爲首的男人喝了一聲,“再動,老子爆了你的頭!”

拳腳再快,也快不過子彈無眼。司譚舉起了手,水煙皺緊了眉頭。

一拳擊向他的腹部,又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皮鞋踩上他的手掌,使勁碾壓。“這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你們算什麼東西?!竟敢砸我的場!”眼睛佈滿血絲,丁子冀變得瘋狂。

“放開他!”司譚抓住了她的腳踝,他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衝動。可是,她忍不了,“放開他!”

這個女人朝他一步步逼近,一臉的憤怒,“心疼了?”丁子冀有恃無恐地勾起她的下巴,“剛纔,你可不是這個表情。”

“放開他。”水煙不躲不閃,看着丁子冀。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腦子真的有問題?是不是傻?!”他的手背沿着她的臉頰緩緩而下,她的眼裡有微微的閃動。他湊近了一些,附上她的耳側,“放了他,我會得到什麼呢?如果殺了他呢?似乎我也沒什麼損失。”

“放了他,你得到的將會更多,魯瓦卡又算什麼?寶藏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她的聲音沙啞帶着蠱惑,修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龐,鼻息間能嗅到若有似無的甜香。她踮起腳尖,吻上他的額頭,沿着挺拔的鼻樑緩緩,“或者,殺了他,你也可以試試,看看結果。”

懊惱地握緊拳頭,司譚無力望向被晚霞染色的天空,無聲地念着:“老巫婆。”

輕輕一推,水煙離開了丁子冀的懷抱:“打電話給你的父親,他會跟你解釋我們爲什麼在這裡。”

“我父親?”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丁子冀不明白。

“實話告訴你,我們是你父親花錢請來的。”

司譚乾脆閉上眼睛,裝作聽不見不知道行不行。

她打開手包,黑衣黑皮褲保鏢們湊了過來。只見她拿出一張黑底法蘭絨鑲嵌銀色絲線,專爲執行總裁丁宿業定製,低調的奢華——名片。

“我爸叫你們來幹嘛?”雖然丁子冀常年在國外,但是有些事情不分國內外,譬如花個200塊錢從出生證辦到死亡證之類,何況一張名片。

“給你送配方,獨家秘製,與你的靈魂一樣,獨一無二。”

丁子冀狐疑道:“什麼配方?”

陽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灑落在她身上,雨林的潮氣暈染上她的長髮。丁子冀這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眼睛是淺金色的。

水煙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向又被重新架起的於凜:“你曾經來過這裡是嗎?”

鼻青眼腫滿身血污的於凜雖不解她的用意,但仍配合地點頭,他們剛纔救過他。

“麝香貓也被稱作靈狸,但是會這麼叫的人不多。剛纔你脫口而出叫的是靈狸,”於凜一剎那地驚愕,水煙看在眼裡,“你是被它們的靈魂召喚來的。”

“而丁先生您的父親,也已經好久好久沒閤眼,啊不,是失眠。”她似笑非笑地瞧着丁子冀臉上陰晴不定,“你也睡不着吧,畢竟靈狸的哭泣是那樣撕心裂肺,深入靈魂呢。”

丁子冀臉上終於鐵青一片:“胡說八道!”

“不,她沒有胡說。”是於凜的喃喃自語,“我真的聽到了,像孩子的哭聲,又像……”

膝蓋叩上柔軟的腹部,於凜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閉嘴!看住他們!”

甩下話後,丁子冀強作鎮定疾步走回辦公室,撥通了丁宿業的電話:“爸,我有事問你。”

水煙挪到了司譚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那幾個黑衣保鏢:“又來?我像是打得過你們的嗎?”她的白眼差點翻出天際。

“你夠了,”即使躺着不能動,司譚也忍不住數落她,“擅自訂立契約?合同上沒有這條。”

她頭也不回:“人家不是着急嘛。”

“我不需要。”她剛纔的舉動……令他一言難盡。

水煙扭過頭瞅着他,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需要。”

懶得和她胡扯,眼角的餘光瞥向跪在地上渾身是傷的於凜,司譚頓了頓:“如果,最後還是救不了他……”

她的指腹溫熱,輕輕點在他的眉心:“你不是神,你得學會寬恕自己。”

“老巫婆。”

“嗯?”

“丁宿業給你了多少錢?”

一提錢,水煙立刻眉開眼笑“888,是個吉利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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