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大都以爲看比聽更重要,而事實上恰恰相反,聲音的效果其實更具代入感。
位面虛空就像一塊特殊的海綿體,它稀釋任何能量,包括音波,因此,在這裡發生的戰鬥幾乎是無聲的,尤其是宏觀的角度,就彷彿是在看無聲電影,很無趣。而在媒體播放、甚至飛行員的感應電波傳輸中,都是加了配音的,如此作假,是羅凌授意的,用他的話說:“戰爭可以由我們代勞,但我希望人們都能更清晰的意識到,死亡離所有人已經1步之遙遠。”
曾幾何時,羅凌是堅定的代言人戰爭反對者。他認爲,戰爭,就一定要人親自參與,而不是遙控機器互搏,搞的像一場競技比賽。但這種想法在如今的局勢下無法貫徹了,9億三千萬人類,至少要刨去1/3的異化者。不管是什麼原因促成的,他們都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地球人。除此之外,還要去掉一些其他因素,七剪八裁,所剩能承襲原有文明的人類,人數在3-4億之間。
理論上,像人類這樣的種族要想保證正常繁衍,至少要有千萬人口。如果再考慮上宗教信仰、人種國家文化差異、以及遷徙整個過程中的耗損、新世界的適應、文明等級的迅速恢復等等因素,最低需求翻十幾倍很正常。另外一個重要因素,意願。這是一次種族的遷徙、文明的遷徙,就算羅凌是神,也不能代表整個人類的想法,如此一來,想要完成他的願望,人類倖存者已經很傷不起。
“我雖然已經站在有資格評點一個物種的高度,但我仍不能代替他們活着。我只願戰爭的創傷再深刻一點,至少在1-3個世代,人們能夠真切的體味到和平安康的可貴。”在準備這場決戰之前,羅凌曾和家人在對話時如此說。
在戰爭的第一線,此刻,羅凌駕駛的幽靈戰機在對一架魔石戰機發動攻擊。
就彷彿是絕地武士的激光劍,水滴型的戰機側面的某點,突然伸出一道十多米長、人腿粗細的光束,非常亮。在下一個剎那,幽靈戰機與敵機貼身而過,由於速度極高,光束產生了匹練般的光影,就是這光影、劃開了魔石戰機的機身。給人的感覺就彷彿是用一張從嘴裡翻出的刀片割開對手的喉嚨,突兀、迅速、緊貼、鋒利、刺激。
擦肩而過,一刀切喉,結果魔石戰機挺不給力,除了從切割口開始泄露如霞似霧的魔能光芒外,就是通體的光亮很快熄滅了,又飛行了那麼一小會兒才停了下來,徹底變成了空中棺材,既沒有惡魔從內中逃生,也不見爆炸什麼的。
但,僅此一例。
通過羅凌駕駛的戰機,‘先知’即刻對魔石戰機泄漏的魔能展開了解析,並針對性的調整了各幽靈戰機的切割光束的性質,甚至能激航炮和光束導彈的能量結構,以至於後來的戰鬥中,被切割或被擊穿,魔石戰機內部魔能立刻激化,如同被引爆的油桶,瞬間爆炸,燦爛如煙火。
羅凌駕駛的遊騎兵1、2、3號機始終以最高速突進,輕易就鑿穿了惡魔們的戰機陣列。之後沒有片刻停歇,繼續向赫伯隆作戰羣而去。
與此同時,幽靈戰機與魔石戰機已經全面接戰,有了‘先知’新送的矛與盾,幽靈戰機的生存能力和戰鬥力大大增強,而飛行員們優秀的駕駛技術也開始凸顯。當處在相近的戰力水平,承載了位面體系精華的人類明顯比‘進補’而成長起來的惡魔戰機駕駛員們要更強悍。這一點,從10:1的戰機比,結果雙方斗的旗鼓相當,甚至人類這邊攻勢更兇猛凌厲就能看的出來。
這個時候,除了C隊遊騎兵序列中、那些所圖甚大、攜帶了對艦兵器的轟炸者們,大多數戰鬥者選擇了同惡魔戰機進行空中較力。
在看這一場戰役直播的人類倖存者們自然是一片叫好聲,魔石戰機個頭大、數量多,炸的轟轟烈烈,給人的感覺就是每殺一個都很賺,而人類飛行員們令人目不暇給的精彩飛行技巧在魔石戰機相對笨拙的襯托下確實讓人看的很爽,尤其是想到這些魔石戰機的駕駛員,沒有一個是四階以下實力的,人類倖存者們就感覺更是超值,四階實力的強者,就生活在人們中間,他們非常清楚,一個有着此等武力值的惡魔突入到居住區會造成怎樣的災難。每死一個,人們就感覺彷彿少了一份威脅。
當然,也有很多人意識到,就算是將這些魔石戰機都殲滅在這裡,也是杯水車薪的。這才1個萬,赫伯隆惡魔有十幾萬萬,而且,它們已經啓動了龐大的戰爭機器,當它們鋪天蓋地而來,這小小的勝利又算得了什麼呢?
從戰略角度看,大多數人認爲在惡魔即將發動全線進攻的情勢下,同惡魔的戰機部隊玩絞殺戰並不明智。敗了,士氣大損,勝了,也不過是讓民衆信心稍增。
“應該實施斬首戰術,就像《天煞地球反擊戰》或《星球大戰》中那樣!”
話說的很漂亮,戰略方針也值得考慮,可要達成目的,猶如天方夜譚,就算羅凌也做不到。
赫伯隆惡魔們的領土號是這個作戰羣的中心沒錯。假設將之摧毀就能達成目的。領土號也確實有它的軟肋——動力爐,沒有任何奇異之處。可領土號實在是太龐大了,就像一個超超級的蘋果,皮的厚度都無法想象,難以啃動。
況且那上邊至少有個等若中等神力神祗的惡魔大公坐鎮。這貨是個什麼概念呢?如果是不玩任何花巧的對抗,把包括羅凌在內的所有地球人的戰力都有機的融合在一塊,也沒有半點可能打敗此獠。
一個強大如斯的敵人,真的是挺讓人絕望的,但在這個時候,羅凌並不希望人類絕望。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過沮喪認輸。所以他將勝機較明顯的仗留給別人去打,去激勵人民,而他自己則再一次挑戰所謂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深入偵測和各種實驗攻擊開始。
空戰如火如荼,人類一方的戰機開始出現傷亡。不過飛行員們仍是能感覺到他們的支援後盾是何等給力。
‘先知’不斷的深入解析敵機,通過遠程調控,改良着攻防體系。例如,能激航炮自之前的‘小米槍’改變爲‘長線’,這個長線足以在魔石戰機的一點造成深度熔燬,這比之前的‘淺槍眼兒’更具威力,打好了一炮就能將魔石戰機摧毀。
又比如,‘先知’爲駕駛員們提供了‘遊弋盾’選項,大多數飛行員是具備快速反應能力的,在‘先知’的運算幫助下,利用這‘遊弋盾’,飛行員們可以對遠程打擊進行重點區域防禦,大大提高了生存力。
甚至已經有狂野派的自由人玩起了‘紅綠燈’戰鬥模式,綠燈時頂着臉當狂戰士,瘋狂廝殺,紅燈後當遊獵者,遠遠的躲開正面交鋒,到處晃,找機會抽冷子殲敵,等到能量盾恢復到綠燈,又變成了狂戰士……
對人類一方來說,戰鬥是激烈而艱苦的,尤其要經常面對被圍殲的局面。惡魔們也不是傻蛋,它們在意識到10:1的情況並不足以幹掉敵人後,就重新分配戰力比,一部分拖住敵人,然後集中更多的火力針對性的圍剿,往往是20多架魔石戰機追殺1架幽靈戰機,甚至有誇張到40:1的情況。這種情況對人類飛行員們來講,就彷彿是羅凌之前穿越火線網,不捱打是不可能的,只能是選擇儘可能少捱打的路線,而一個小小的疏忽,就會釀成慘劇。
羅凌在行動發起之後第16分鐘抵達了赫伯隆作戰羣上方,距最近的一艘艦船不足100公里的位置,不得不說,那彷彿萬島浮海的鳥瞰場面真的是夠壯觀,而當你駕機一頭栽下,就會想起那首歌的歌詞: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惡魔的位面艦隊也有類似於航母、戰列艦、巡洋艦、驅逐艦、護衛艦、甚至魚雷艇的區別,而哪怕是最低級的那種艦船,它的體積也足有十艘航母那麼大。同時,哪怕是最低級的艦船主火力,也可以讓幽靈機一炮化灰。而這時,已經有不少艦船開炮,這些炮分爲掃光和爆炸兩種,後者好理解,就彷彿二戰時期的高射炮,前者則像用一道激光束在空中來回攪動,雖然每束光的存在時間都不多於1秒,但所能掃蕩的區域,在百公里外仍是很誇張的一個範圍。
便是在這樣的攻擊網中,羅凌駕駛的三架遊騎兵仍是能找到空隙鑽。
這時,羅凌的幽靈戰機的特點便體現出來了,沒有能激航炮,也沒有光速導彈,除了最省地方的光束切割刃系統,餘下到處裝滿了姿勢制御噴嘴,當羅凌放棄了那種狂野的速度,三架遊騎兵便真正符合了幽靈戰機的‘幽靈’二字,形如虛體,躲避似鬼魅般飄忽。
惡魔們發現他們的戰艦攻擊對三架敵機如同大炮轟蚊之後,果斷的放出了攔截機去應對。
而利用這個空隙,羅凌向己方發送回了大量第一手資料。
惡魔們的強襲作戰正在緊張的準備中,從戰機視角,羅凌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集結運作的大量惡魔官兵。而這些數據在經過‘先知’的運算之後,就能獲得更爲準確的敵進擊時間、兵力部署等等重要信息。
對於惡魔們來說,突破位面體系障壁降落作戰,其難度差不多等同於科幻片中的大氣層突入,搞的好沒問題,搞不好也會發生傷亡,而且涉及到即時作戰,這就如同傘兵空降敵後方一樣,一些相關工作是免不了的。而現在,這些工作已經基本完成,惡魔官兵們紛紛登上不同型號的登陸艦、作戰艇,只等一聲令下,便向目的地開拔。
“第二波次幽靈戰機出戰。”
第一波次攻擊行動40分鐘之後,人類方出動了1萬架幽靈戰機,這些戰機對外宣佈是有人類飛行員遠程操控,而且也確實又有飛行員被召集前往黑暗天堂,但實際上這波幽靈戰機全部是‘先知’在操控,黑暗天堂根本沒準備那麼多特殊的晶體艙,而靠耳貼般的‘空戰機’設備,是根本不足以支撐優秀級飛行駕駛的,到不如讓‘先知’上陣。
第二波1萬架戰機的頂上,使得第一波次的三個大隊幽靈戰機獲得了喘息之機,紛紛被召喚回巢,進行修整補給。
赫伯隆惡魔這邊相應投入了10萬架魔石戰機。雖然比例依然是10:1,但實際上不是那麼個算法,人類方的戰鬥難度幾乎在翻倍上升。
但在這危勢顯示之前,由於第二波幽靈戰機的迅速到場,之前赫伯隆惡魔投入的1萬多架魔石戰機損失極爲慘重,可以說十不剩三,這個小耳光可謂抽的赫伯隆惡魔們清脆悅耳。
與此同時,羅凌駕駛着三架遊騎兵仍在赫伯隆作戰羣內玩‘是男人就躲過10分鐘’,而三機的前後左右空域,全是惡魔們的攔截機。
惡魔們的攔截機以人類的角度看,更像是可變形裝甲服,飛機不飛機、機甲不機甲的玩意兒。攔截機體積相對較小,大概只有魔石戰機的1/3,速度很快、也足夠靈活。而讓所有地球人傲然了一把的是,即使如此,它們也仍只是跟風吃屁的貨色,卡尼德人的空間飛行技術絕對是已知位面體系第一流的,這使得幽靈機同惡魔攔截機的差距就彷彿是Me262和Bf109f相比,一個是半條腿邁進了噴氣式,另一個是螺旋槳的巔峰。
而羅凌的技術可以說是‘奇蹟’級的,以普通人的眼光,根本看不出任何生機的情況,三架遊騎兵仍能成功逃脫,頂着‘紅皮’,晃得幾晃,又綠了。
領土號的魔晶峰、天淵殿中,幾位位高權重的惡魔侯爵也在空暇時看了看羅凌的三機聯動表演。
“怎麼看?”
“似乎是三個神性投影在駕駛。”
“這應該就是這個位面體系主世界位面的知識體現了,科學!哼哼,聽起來挺古怪。”
“看起來很好玩,哪位有興趣駕駛領主機去教訓教訓這狂妄的蚊蟲?”
“算了吧,還是將機會留給那些不在進擊序列中的領主們吧。省的它們憋壞身子!”
“呵呵呵……”衆惡魔笑。
在普通的戰機之上,惡魔領主們也是有自己的特殊戰機的。它們不玩投影這套,因爲領主最低都是6階,就算沒有戰機,遇到情況不對也絕對跑的掉。而這種情況這幾百年來發生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爲能跟它們較量的敵人不多,它們所入侵的各位面體系,就算是有神祗,也大多會出現離開該位面體系實力大減的情況,相對而言,聚集了大量要素的惡魔們的削弱比例要小的多。
三架遊騎兵只是飛,不與任何敵機糾纏,赫伯隆作戰羣所佔空域實在是夠大,想要驅趕這三隻微生物離開並不容易,哪怕後來惡魔們又增派了數百架攔截機,並再次開始艦炮射擊,所造成的結果也不過是誤射己方,造成若干冤魂。不過魔魂一般情況下可重新回收重生(良性循環),所以赫伯隆惡魔們非常悍勇,爲了搞死三架遊騎兵、圍追堵截,幾乎是不及代價。
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羅凌仍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1號機投放了一顆實驗型核彈。
對於尖端戰機,裝備一個空間道具是值得的,像這核彈,便不是普通的幽靈機所能掛載的。
經過改進,這枚核彈的光輻射、衝擊波都被嚴重消減,它唯一強調的就是一種特殊的放射性沾染。
這枚核彈緊貼着一艘中型位面船的永久能量罩上爆炸,那效果就像一顆雞蛋砸在了透明的玻璃罩上。爆炸的強度並沒有攻破能量罩,但接下來那污漬般的持續性能量中和卻讓人耳目一新。以至於很多人都看出來,這持續消耗能量,恐怕纔是這種核彈的真正殺招。
羅凌還沒有辦法研究出嗜能繁殖系列的物質或能量,但他還是通過研究‘死寒灰燼’(在艾美拉時的死神領域力量),將其吸收中和其他能量的特性代入了魔科體系中,然後通過古仙道的理論反退出修魔者體系,研製出了很具本土特色的負能運用,死核塵埃。
這種放射性沾染遇到魔能後,會形成一個A+B,產生C的中和釋放過程,賣點在於,消耗方面,中和的過程中,1個B,需要消耗100個A,至於完成多少C,那不是羅凌關心的問題,羅凌關心的只是在己方投入1個B不變的情況下,如何讓受攻擊方的100個A變成1000個,1萬個。
很明顯,羅凌又一次的,試圖從‘能量’這個切人點下手。
在已知位面體系漫長的征伐史中,像羅凌這般打位面船能量主意的存在很多很多。這個觀念其實說白了無非是‘斷糧道’這三個字。
在很久以前,這樣的做法也有過一些成功的例子的。這直接導致了位面船越做越大,一動不動就是將整片陸地升起當做位面船,反正地獄位面體系個個都是‘混蛋’、‘壞蛋’,分離陸地突破位面體系也相對容易很多。
船造的大,不光是因爲能拉,還牽扯到了物質-能量之間的轉換問題。像羅凌的起家之船冰晶女王號,幾乎就是一塊巨大的堅冰,而水就是這船的能源。
所以,後來基本上沒人在‘耗光對方的能源’這方面廢力氣了,可以想象,硬是把一個澳大利亞國土都變成能量耗光了,那這一戰得打成啥樣?
羅凌有着自己的堅持及堅持的理由。他認爲他最大的優勢就是能量吞吐,能量運用。不管是跟誰打,怎麼打,都要往這條法則上靠。比能量多寡,比能量運用,看誰能耗的過誰。他現在所做的是,就是進行一系列實驗,儘可能的讓彼此的消耗比例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一塊大陸,大陸就等於是全部能量?就算等於,也有個轉化速度問題,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戰艦防禦罩能量強度能達到什麼程度,能量轉換速度又有多快!”
與此同時,赫伯隆惡魔的高層們也留意到了這次攻擊。‘耗’?惡魔侯爵們是嗤之以鼻的。
一隻螞蟻啃下大象的一塊皮屑,以爲這樣就能阻擋了大象的腳步了?而實際上大象幾乎無痛無癢的繼續闊步而行,最終一腳踏碎了蟻巢。
基於這種想法,主持這次侵襲行動的幾位惡魔壓根兒就沒把那試驗覈彈以及它所代表的戰術放在眼裡。惡魔們依然緊鑼密鼓的調動運作着,踏碎蟻巢,剩下的殘蟻,纔是真正的無根浮萍,根本不足爲懼。這時,距離赫伯隆惡魔發動全面進攻,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地球時間30分鐘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