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蜚道:“我自小就聽我爹說過黃河水中多怪獸,也不知道他們剛纔說的是什麼怪獸?”
冷荼蘼滿臉沉重,“這種怪獸似魚非魚,似蛇非蛇!而且還如此巨大,真是罕見!”
霍蜚雙手抱懷,皺眉道:“莫非是鐵頭龍王或者巨鰲之類?”
冷荼蘼雖然不能確定,但還是搖頭道:“應該不是!”
霍蜚突然話語顫抖的道:“莫不鼉龍幫真在這水下養了條……神龍不成?”
二人正說到這兒只聽身後傳來“噓噓”聲,回頭看去,見渡頭一邊的野草叢中正有兩個人彎着腰衝他們打招呼。霍蜚連忙對冷荼蘼道:“應該是熊兄弟和夏姑娘,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再說!”
等四人都離開了鼉龍幫的範圍,這纔敢在一處林中燃起篝火暫時休息。卸下臉上的人皮面具之後霍蜚頓時舒爽了不少,甩了甩頭髮上的水漬,哀聲道:“哎喲喲……做個小白臉也挺不容易的!”
夏芸頓時驚訝的叫道:“霍大哥,你的臉怎麼腫起來啦?”
霍蜚哪能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被冷荼蘼扇了一耳光?急忙伸手掩飾住,轉過頭去含糊的道:“還不都怪你,說不定是那人皮面具的材質不好,害得本爺過敏了!”
夏芸忍不住抱懷哈哈大笑起來,但也不願當面戳穿他,再一看坐在篝火旁烤火的冷荼蘼,原本一張白玉傾城的臉此刻滿是通紅。夏芸便哈哈笑道:“哼!我知道了……”
霍蜚急忙轉過身來,制止夏芸發話,張嘴道:“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夏芸眼珠子一轉,嫣然一笑道:“一定是你喝太多酒的緣故!不然我們怎麼沒過敏?就你一個人過敏了?”
霍蜚這才鬆了口氣,嘆道:“唉……還以爲你知道什麼……原來是這個啊!”
夏芸笑道:“不然你以爲我知道什麼?”
霍蜚頓時搖頭不說,只怕越說越錯,再瞧此刻冷荼蘼的臉色已然十分難看,他立馬閉嘴不語。
熊冽原本心裡一直想着之前在鼉龍幫內馮洛天師徒說的那些話,可此刻也忍不住被他們給逗樂了。便笑道:“夏芸,你別在拿霍大哥尋開心了!”
夏芸眨了眨眼睛,然後又如同乖巧的小孩坐回熊冽身邊。熊冽轉頭看向正在烤火沉思的冷荼蘼道:“看來鼉龍幫是準備集合各大幫派的力量上劍魔宮奪劍。冷姐姐,不知你們劍魔宮可否能夠守住?”
冷荼蘼頓時又恢復了往昔的冷傲,高聲道:“劍魔宮絕不會怕那些宵小之輩!”
霍蜚轉身點頭道:“沒錯!倘若他們真不知羞恥敢在黃河一帶鬧事,我便讓他們嚐嚐我鑄劍山莊少莊主的厲害!”
冷荼蘼冷酷的轉身道:“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回你鑄劍山莊做你的少莊主好了,別多管閒事!”
霍蜚張開的嘴頓時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是氣憤還是着急?
熊冽皺眉道:“冷姐姐,話不可這麼說。你千萬別小看了這些來自中原各地的門派,除了黃河一帶的鼉龍幫和飛蛾幫你們或許還了解些,可是對於雲海山莊的獨孤無涯與洛神莊的馮洛天你們就未必瞭解!”
冷荼蘼不屑的道:“哼,獨孤無涯我雖然不太瞭解,不過洛神莊的馮洛天剛纔我在渡頭已見識過他的手段了,此人不僅是個陰險狡詐的僞君子,更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小人加上僞君子,他全都齊了!我看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可惡的人啦!”
熊冽尚且不知剛纔渡頭上發生了什麼事?爲何冷荼蘼會如此氣憤?不過自己心中也着實恨馮洛天這個小人,如今見冷荼蘼罵得爽快,心頭頓覺很是解氣。不由暗道:“沒想到江湖中的是非恩怨,這一個女子卻看得十分透徹,是非黑白總是由人定。難怪師父常說有些事即便別人不理解自己也不該氣餒,終有一日會找到明白事理的人的。”他嘆了嘆道:“不知道剛纔冷姐姐和霍大哥在渡頭上聽到了什麼?爲何如此生氣?”
霍蜚急忙走上前道:“原來那梟毐和馮洛天竟然是一夥的,他們還謀劃如何攻打劍魔宮。而且……我們還發現了之前盜走‘龍鱗雲火’的怪獸就在黃河中,只不過仍是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也不知究竟是何怪物?但聽馮洛天的口氣此怪獸似乎只聽他大弟子楊星城的話!”
冷荼蘼道:“通往劍魔宮的水域衆多,他們就是想借助怪獸之力來打擊我們。不僅如此,馮洛天之所以肯將從崑崙抓來的怪獸獻給這鼉龍幫目的也是爲了神劍,還說日後要梟毐幫他殺你和你師父逍遙子!”
熊冽道:“他的奸計未必只是如此!”
冷荼蘼道:“難道熊少俠認爲此人還有別的目的?”
熊冽點點頭道:“之前我也是太單純了,以爲馮洛天是個正人君子,肯爲了洛神莊而不惜自己的性命,原來他也是個僞君子罷了。說不定這次他是藉助報仇之名來奪那神劍,以報仇作爲藉口,企圖矇蔽梟毐,最終目的還是要自己奪神劍,這梟毐只不過是他的踏腳石罷了!”
一旁聽着的夏芸點點頭道:“我看阿冽說得很對,剛纔見馮洛天和他那兩個弟子的嘴臉我就恨不得一把撕碎!我瞧鼉龍幫是想找雲海山莊、隱靈閣、洛神莊、飛蛾幫等武林幫派做爲奪神劍的墊腳石。他以爲自己有‘龍鱗雲火’在手,黃河又是自己的地盤,其實他纔是馮洛天這個狗賊的墊腳石。他們這幫人還沒聯手就已開始狗咬狗,相互算計了!”
霍蜚握拳道:“江湖中的門派大部分都是在相互利用,這也不奇怪了,不過寶物當前,只怕他們會對劍魔宮大開殺戒啊!”
冷荼蘼點了點頭道:“剛纔熊少俠說得很對,除了鼉龍幫、飛蛾幫等黃河一帶的門派我們尚算了解,其他的門派和暗藏的高手確實不在我們的掌握當中,更何況此刻他們還有怪獸幫忙!”
熊冽道:“冷姐姐,那雲海山莊的獨孤無涯千萬不可小看,此人的陰險狡詐絕不在馮洛天之下,城府之深,才智謀慮遠在馮洛天之上,他若想得到的東西只怕沒人能夠阻止!”
夏芸道:“此人性情陰晴不定,確實是個狠角色!不過此人雖然陰險,卻還比洛神莊那幫人要坦蕩一些,起碼他的陰險不叫人看了噁心!”
熊冽道:“冷姐姐,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冷荼蘼道:“我來之前姥姥早已料到鼉龍幫會鬧事,已做好了部署。劍魔宮門下的七峰十六嶺人馬都已做好備戰的準備。倘若他們敢攻來,我們必定要讓他們好看!不過沒想到這次鼉龍幫會召集了這麼多的江湖勢力,我看還是得儘快回去告訴她老人家才行!”
熊冽道:“倘若需要我願意幫忙!”
冷荼蘼微微一笑道:“熊少俠,你俠義心腸,我劍魔宮上下都會感激你的。不過……此乃江湖之事,還需我們自己解決,倘若連累了諸位便不好了!”
冷荼蘼說完已經飛身掠走,也不再給他們說下去的機會。夏芸不由失落的道:“冷姐姐爲什麼不讓我們去幫忙呢?”
霍蜚心情沉重的道:“女人總是喜歡逞強!再說此次一戰定然兇險非凡,她是不想連累我們才這麼說的。越是這樣越說明此戰的危險,我真是擔心劍魔宮未必能夠對付得了這些武林門派……”
夏芸點點頭道:“霍大哥你說得很對,劍魔宮雖然厲害,可是此戰只怕凶多吉少!”
熊冽道:“如此說來,我們怎可袖手旁觀?再說那洛神莊上下誣陷師父與我,這筆賬我一定要和他們算清楚!”
夏芸拔劍,點頭道:“哼!我夏芸最恨那些欺凌弱小之徒,更何況他們此次要對付的是一羣女人,我就更加要讓他們嚐嚐我們女人的厲害!”
二人轉頭看向突然一臉低沉,垂頭喪氣的霍蜚。夏芸問道:“霍大哥……難道你不想幫冷姐姐她們嗎?你們鑄劍山莊和劍魔宮當年不都是爲了鑄這把神劍而花費心血麼?難道現在不能齊心合力抵禦這些想要奪劍的土匪嗎?”
霍蜚低頭嘆息:“夏姑娘,不是我不想幫忙……只是……”
熊冽突然道:“只是霍大哥始終是鑄劍山莊的人,當年鑄劍山莊敗給了劍魔宮一直令鑄劍山莊在江湖中擡不起頭來,所以霍大哥纔會被趕出來。倘若如今霍大哥再出手幫助劍魔宮只怕會被天下人恥笑?”
霍蜚點了點頭,卻不料熊冽冷厲的說道:“真沒想到千杯不醉的霍大哥竟然是如此孬種!”
“熊兄弟?你……你說我是孬種?”霍蜚詫異,就連夏芸也很詫異,熊冽向來不會出口傷人,如今竟然對霍蜚說出如此重話。
熊冽點了點頭,雙眼盯着霍蜚道:“當年鑄劍山莊和劍魔宮相爭,爲了避免血流成河雙方纔定下賭約,鑄劍山莊雖然輸了可仍然遵守信約不再與劍魔宮爭奪隕石,在我看來鑄劍山莊雖敗猶榮,乃是重信義的江湖門派!如今劍魔宮有難,鑄劍山莊若能不計前嫌,不爲別人眼光支與援手,這纔是真正的大氣量!纔是江湖門派學習的典範!”
霍蜚已然被熊冽說得熱血沸騰,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道:“是了!熊兄弟說的是!我本不該顧慮那麼多!既然心裡想去幫忙就應該坦然的去,我想我爹也會支持我這麼做的。何必在乎江湖人怎麼說?怎麼看?只要我心裡明白這麼做是對的,有熊弟懂得我就好了!熊兄弟,謝謝你點醒了我!”
熊冽頓時眼眶泛紅,微笑道:“霍大哥,其實我該謝謝你纔對!當時馮洛天詆譭我師徒,我已是滿心悲憤,倘若不是霍大哥理解我,相信我,我……我只怕還會覺得委屈和難受。可我知道有人相信我與師父時,我……我便十分開心了!”
夏芸看着這二人,突然有些感動的道:“咱們一起喝的酒,就要一起上劍魔宮去!就算冷姐姐說不讓我們去,我們也要去幫助她們。畢竟……畢竟我們已是朋友!”
“朋友?”霍蜚轉頭笑道:“哈哈哈!世界上在沒有比朋友更動聽的詞了!是了,我們是朋友!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朋友。只要你願意,爲朋友做任何事都無需理由的。熊兄弟,你說是嗎?”
熊冽點點頭,他一生孤單,人生也總是宛若夜舟漂浮,茫然無依,如今身邊突然有了同伴,心中突然有了牽絆,他才真正明白情義的重要。原來你真正想讓一個人做你朋友的時候,其實心裡早已當他是朋友了。他呵呵一笑道:“夏芸說得對,只有朋友纔會無條件的相信對方,只有朋友纔會無條件的幫助彼此!霍大哥,你便是我熊冽的朋友,我的好大哥!”
“好兄弟!”
原來在這變幻多舛的世界裡,仍有些真摯的感情是不會變的,它們依舊存在。直到你遇見了那個人,你便會發現它的存在。相信它,信任它,追逐它,爲它而不顧一切的去燃燒自己此生的所有。
夜,寂靜,充滿了無常與變幻。
劍魔宮的上空點燃了一盞盞寂寞的天燈,千燈宛若繁星,又似星羅密佈的棋局陣法。七峰上空的天燈已然點燃,白色的燈光照亮漆黑的夜,宛若無言的血傷,逆流向無盡之海。
冷荼蘼仰頭看着滿天的天燈,緩緩朝鑄劍爐走去,鑄劍爐內的爐火仍舊在燃燒,百年來從未熄滅過。獨自站在鑄劍爐旁的紅花姥姥白髮飛揚,衣袂飄嫋,神袖盈盈,宛若入定了的神靈。冷荼蘼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道:“姥姥,劍魔宮門下七峰十六嶺的弟子們都已經做好了備戰的準備!”
紅花姥姥點點頭,輕聲嘆道:“荼蘼……我記得劍魔宮上空點滿天燈的時候已是六十七年前,‘蠻荒一族’爲了奪取劍魔宮這塊寶地,不惜血戰劍魔宮,那場大戰持續了一個多月,最終他們才被我們戰敗而去。當年你大師姐六安也纔不過二十出頭,正值青春,可惜塵世如水逝,轉眼便是六十七年過去,六安她如今也已是白髮蒼蒼的暮年老者……只怕能留在我身邊的時日已經不多……”
冷荼蘼聽到這兒不由心生感傷,嘆道:“姥姥,你莫要難過。”
紅花姥姥嘆道:“唉……在我手中送走的人已經太多。六安當年入我門下我便一心想將‘嫁天神功’傳給她,可惜她緣分淺薄,與神功無緣。我終究不能替她留住青春,青春不能永駐,仍舊要嚐盡人間蒼老而死。”
冷荼蘼道:“姥姥,你身邊還有我們!我們會替你守住劍魔宮的,絕對不會讓那些狼子野心之徒靠近我劍魔宮半步!”
紅花姥姥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道:“由你護航,我便放心了。不過御靈兒的‘嫁天神功’如今已修煉到最爲關鍵的時刻,必須閉關衝破這第十重,絕對不能讓她受到外界干擾。我會讓六安和一衆弟子替她把守,而荼蘼你則負責與七峰的堂主們合作,務必將敵人擋在七峰外,莫讓敵軍攻進我劍魔宮。”
冷荼蘼點點頭道:“是!弟子必定守好劍魔宮,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劍魔宮的厲害!”
紅花姥姥道:“該來的終究逃不過……那鼉龍幫已窺覬我劍魔宮領域多年,早有侵吞之意。他想在黃河一帶獨大,做山大王,我劍魔宮絕對不能讓他胡作非爲,禍害這兒的百姓們!”
冷荼蘼看着爐火內嗡嗡震動的神劍道:“可是姥姥,紫電星沉近來異動頻頻,荼蘼只怕會有事發生!”
紅花姥姥道:“你放心去備戰,神劍這兒由我看守,誰也休想從我賽紅花手中把它奪走,萬不得已之時我就算與它同歸於盡,也決不能讓它落入壞人手中!”
冷荼蘼聽完不由熱血沸騰,激動的道:“劍魔宮的所有弟子都會與神劍共存亡!絕不會讓他們帶走神劍的!”
此刻,只見遠處的一座山峰上的天燈發出了一道綺麗的紅光。紅花姥姥皺眉道:“他們這麼快就殺了上來?看來他們已經進入劍魔七峰的範圍,梟毐這幫人還真是心急得很!這麼快就有所行動!”
冷荼蘼道:“守在劍魔七峰的是六師姐和向堂主。”
紅花婆婆道:“你六師姐林妙人劍法變幻莫測,而向鐵忠座下人馬來自四面八方,能人異士之多就不必說,何況他手中的金月輪可不是吃素的!這些人能穿過十六嶺的範圍,但未必能過得了我劍魔七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