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全球各地的薩蒂揚都有統一佈局,布氣廳、講經室,教士居處都必不可少。但是各地文化多樣,民風有異,只要有這些設施,聖山允許各地場館在外形和內部裝修上依循地方特色。
幾年前,居仙城內有百年曆史的薩蒂揚遭遇火災焚燬。李永仙籌款另蓋,親定營建樣式,讓它的外形接近歷史上的道觀。除去薩蒂揚中必有的設施外,另添加丹爐室、法器室,只是不敢陳設道教神仙塑像。
李永賢以此作爲漢俗復興運動的號召,經常秘請當地高人入內修練。這天,丹爐室裡香菸繚繞,地面上鋪着厚厚一層茅草,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躺在那裡,胳膊上綁着綁帶,浸着血跡。
李永賢坐在旁邊的法座上,心急如焚。雖然天氣轉熱,丹爐室的門窗都掛着緯蔓,只有縫隙間透着一絲光亮,室內昏暗如夜。遮蓋得如此嚴密,不僅是因爲要靠緯蔓上的符號去邪辟鬼,更因爲屋子裡的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
除去李永賢和那個男孩,丹爐室裡只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穿戒衣,手持桃木劍。這是道教的傳統服飾和法器,一直在異教服飾禁令上。男孩是李永賢最疼愛的小兒子,大教士並不相信自己的法力,卻邀請異端施治,傳揚出去就是一場政治風波。所以,他請來的這位高人一路便裝,由李永賢的貼身衛士送進薩蒂揚,走入丹爐室才換上戒衣。
“敕東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南方赤瘟之鬼,炎火之精;西方血瘟之鬼,惡金之精;北方黑瘟之鬼,溷池之精;中央黃瘟之鬼,糞土之精……”
這是道教秘傳的敕瘟咒。來人振振有詞,聲如歌謠,宛轉悠揚。
“太好了,太好了,血不流了。”李永賢看着兒子的胳膊,出血口果然止住。這孩子從小就得了血友病,一旦失血很難止住。眼看性病堪憂,不知怎麼,敕瘟咒唸到後來,孩子居然止住了血,慢慢地甦醒過來,送到後室調治。
李永賢大喜過望,當下在府坻裡擺宴酬謝。秘密道士不是別人,正是以前在田方那裡掛名的醫生張貞烈。當時此人地位低微,根本沒有見到李永賢的資格。田方被蘇吉拉納殺死後,旗下醫生紛紛散去。別人只不過換家醫館繼續混日子,唯獨這個張貞烈,幾年後忽然以秘傳道法曝出大名。
在李永賢指示下,稽察隊長崔立志對其它異教堅持鎮壓,唯獨對漢族傳統宗教網開一面。當下便派人打探他的虛實,崔立志回覆李永賢,稱之爲當世活神仙。
見面後,張貞烈便給李永賢奉上仙丹。因爲安慰劑效用,緩解了李永賢多年的陽萎,現在又冶好愛子的血友病。這一來,張貞烈在李永賢眼裡就成了張真人。當然,這個稱呼只能在內部使用,道教名義上仍屬非法。
張貞烈留在大教士府中,從此倍受信任。治病還是小事,他要給李永賢問卜打卦,決策政務。對於李永賢和旋風的矛盾,張貞烈早知一二。在崇聖大教區外,旋風抓了不少巫師。崇聖大教區至少在名義上也是旋風管轄地。如果他以獵巫爲名把勢力延伸過來,張貞烈便有池魚之災。
想來想去,張貞烈便向李永賢進策。風聞旋風的部下經常屈打成招,何不借此彈劾他妄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