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海魔事先擬定的計劃中,速度最快,火力最強大的船艦都安排在兄弟海峽裡,截斷南北交通。小一點的船隻用來監視西面南方大教區海軍動向,最差的船則沿弟島海岸巡邏,如果遇到當地船隻便加以摧毀。海上封鎖比陸地包圍要簡單,不需要挖一條溝,築一道牆,只需確保擊毀對方船隻。不過,封鎖海面也是行動成功的關鍵,所以,海魔派出他的干將岡薩雷斯執行這個任務。
兄島那邊的海軍船隻本來就不多,幾次交手,被岡薩雷斯殲滅大半。在父親協調下,全銘真徵調北面的民船,帶着民間水手組成船隊,一次次衝擊海上防線。兄島一些居民在弟島那邊有親人和財產,他們最爲賣力,在全銘真指揮下猛衝猛打。但是要對付“天鷹號”射程遠達數百米的火炮,僅靠拼命遠遠不夠。
正在軍隊一籌不展之際,一個名叫阿爾貢的私人運輸商來到海軍哨所,求見全銘真。“總帶領,我有個計劃,可以打開海峽防線。”
戰端一開,便有不少民間人士前來獻計獻策,多半是頭腦發熱之舉,更有人想請鬼狐仙怪助陣。全銘真本不耐煩,但是聽他說了幾句後,覺得似乎有道理。
“我在南方大教區海軍幹過,當過船上發射手的領隊,後來一直在兄弟海峽經營班船航運業務。海峽裡的水路我最熟,我可以幫海軍在這裡撕開一個口子,大隊船隻從中間插過去。”
“遇上天鷹號怎麼辦?”
“海盜不比官軍,他們自己造不出彈藥,只能用搶來的那些。我這些天一直在岸上觀察‘天鷹號’,它已經幾天沒開主炮,只用排弩,估計是沒火藥了。”
“天鷹號”上有兩門當今世界威力最強的銅鑄火炮,一次燃發要裝填五十公斤發射火藥,可以將實心彈丸打到千米開外,洞穿舷板。如果敵船在幾百米內捱上一炮,彈丸甚至可以橫貫船體。不過,海盜沒有自己的補給系統,火藥消耗如此巨大,恐怕已經使得差不多了。如果這些火炮啞了,“天鷹號”就沒了利爪。
全銘真仔細回憶,那隻巨鷹這幾天確實沒有咆哮過。只不過往日實在過於威風,讓海軍望而卻步。想到這裡,他猛拍桌子。“就照你說得做,咱們賭一次!”
兩天後,兄島守軍在海峽東端發動新一輪進攻。一艘改裝商船率先衝了過來。岡薩雷斯照例指揮部下放它進來,然後合圍!
這艘五百噸的木船就是全銘真新的臨時旗艦。彷彿是爲了襯托岡薩雷斯的戰術如何巧妙,船隻傻乎乎地衝殺進來,與後面的同伴越來越遠。直到眼看要落入包圍圈,彷彿驟然清醒,調頭逃逸。
看到商船上的指揮旗,岡薩雷斯就知道那是全銘真。幹掉他,當地海軍就失去指揮官。岡薩雷斯一聲令下,底艙槳手一齊用力,“天鷹號”雄偉的船身攪動海水,向臨時旗艦衝去。不一會兒,兩船之間的距離便大大縮短。
舊式風帆戰艦的火炮都放到兩側艙內,炮口從發射口中伸出。如果要打擊對手,必須轉動船身,用側面對敵。你追我趕之際,火炮並不能派上用場。“天鷹號”上架設有陸軍排弩,一道道火箭飛向前面的商船。
主帥危險,屬下哪敢怠慢。幾條正在鏊戰的海軍小艦與敵船脫離接觸,紛紛開過來。“天鷹號”瞄準一條小船狠狠撞上去。小船情知不妙,轉舵逃走,但無法擺脫“天鷹號”巨大的船體,被後者在尾部掃開一個大洞,海水噴涌而入,旋即沉沒。
不一會兒,其它海軍船隻都被甩到一旁。“天鷹號”瞅準眼前的獵物緊攆。兩船一逃一追,很快脫離戰場。岡薩雷斯站到船頭,果然看到全銘真在對面後甲板上向他觀望。只見來船一個閃身,躲開航道。“天鷹號”從它身邊直衝過去,激起的排浪把商船蕩向一旁。
此時,商船已經暴露在最危險的位置上,但是“天鷹號”並沒有發炮,他們確實沒有火藥了!全銘真心中暗喜,指揮船隻就勢變向,朝左面轉舵。岡薩雷斯已經披掛整齊,利斧在手,卻不能跳過去撕殺,氣得撇下長柄斧頭,抓過硬弓,搭上箭向遠處的全銘真射去。無奈距離已被拉開,鐵箭無力地落入海水裡。
這麼一轉舵,全銘真又暫時擺脫獵手。“天鷹號”劃了個大圈,終於調整好方向,斜斜靠過去。船舷上,幾十名海盜手持弓箭候在那裡,只等距離靠近來一次齊射。
就在這時,一聲悶響從水面下傳來,海水激起大浪,重重地落在“天鷹號”甲板上。岡薩雷斯全無準備,從船舷上直翻出去。其他海盜東倒西歪,在甲板上滾成一片。
直到這時,在商船駕駛室裡導航的阿爾貢才長出一口氣。全銘真爲了吸引對手,親自來當誘餌。如果不是海軍訓練出來的水手技藝精湛,剛纔早就被“天鷹號”撞毀了。
海水從破洞中灌進去,“天鷹號”船身傾斜,逐漸沉沒。海軍官兵發現計策成功,四面八方驅船圍攻。火炮齊鳴,火箭齊飛。“天鷹號”的風帆、甲板燒成一團,海盜們紛紛跳水求生。終於,火焰引燃了剩餘的油料,一團烈焰騰到十幾米高的空中。
此時已到黃昏,夕陽在海平面上燃燒,當今世上噸位最大的船在另一側燃燒,海面上同時燃起兩團大火,構成絢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