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這個時代沒有體溫計,不過,即使用手觸碰額頭,金子淇也知道蘇吉拉納在發燒。剛纔一直處於戰鬥的亢奮中,經她這麼一提醒,蘇吉拉納也覺得頭有些昏沉。
回隊之後,蘇吉拉納叫來軍醫。把脈、觸診、看舌苔,一番觀察之後,軍醫告訴他,這是血液過旺所致,治療的方法就是放血。
這種從石器時代就存在的傳統療法,科學時代曾經一度消失,又在真理時代得以恢復。到了真理紀元一千年,放血已經家喻戶曉,成爲自然療法中的基本醫術。蘇吉拉納沒學過自然療法,但是憑經驗也能知道,失血後人會變得虛弱,不利行軍打仗。軍醫考慮了一下,便提供了幾種簡單的緩解方法控制體溫,幾天後如果體溫還降不下來,再實施放血術。
金子淇把學生們寄放在一個相對安全的情報站,留下來守在蘇吉拉納身邊。她用毛巾擦拭着蘇吉拉納的前胸後背,把冷毛巾墊在額頭降溫,熬製甘草水給他服用。有她在,病魔似乎都避讓幾分,蘇吉拉納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這仗馬上就要打完,那時候,我就可以答應全總督。看來,長輩觀察人的眼力還是很準。看着在帳篷裡爲自己忙碌的金子淇,蘇吉拉納涌上一股幸福感。這段時間看到那麼多死人和傷員,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想有個家。其實在全寧梓之前,也有人向他提過親。蘇吉拉納總是藉口還要爲教會報效,予以推託。
現在看來,那只是因爲沒遇到合適的人。
官兵在蘇吉拉納帶領下,向長白雲山脈東山口進發。到了平原,蘇吉拉納燒得更加厲害。阿爾弗雷德就徵用了一輛客運馬車,讓蘇吉拉納坐在裡面。就這樣醒一陣睡一陣,直到有個情報員騎馬跑到車前,向他報告。“又有海盜向這裡衝過來啦。”
“多少人?”
“大約兩千人!”
加上剛剛補充進來的新兵,蘇吉拉納身邊也只有一千人,而且多爲疲憊之師。不過沒關係,他仍然有把握殲滅這股敵人,情報員告訴他,穆塔裡甫的神秘武器已經制造完畢,運到陣中。
“通知各級帶兵官,尋找一處窪地,在高處停下來佈防,把那些東西架起來!”
穆塔裡甫的武器剛剛發明,他自己還沒來得及起名。蘇吉拉納只好把它們叫作“那些東西”。
此時,塔曼斯基偵察到守軍主力的位置,帶着部下朝着蘇吉拉納這邊兇狠反撲。海盜自持人多,不再使用什麼戰術,變成散兵隊形,波濤一般向前涌來。眼看離陣地只有兩百來米。突然,守軍向兩側散開,露出十幾只鐵製的圓筒,相距十米,排列在陣地前。官兵兩人一組蹲在圓筒後面。一個人搖動,一個人按機關,鐵箭飛蝗般射了出來。
這是一種類似加特林機關槍的裝置,只不過發射的不是子彈,而是短杆鐵箭。仗着陣地設在高處,鐵箭沿着拋物線發出,射程能達到三百米。海盜雖有思想準備,已經撐起盾牌,但沒想到遇到如此猛烈的箭雨,立刻大亂,傷亡無數。
海盜退卻時,附近山頭上也飛出箭雨。由於蘇吉拉納利用職權,從鐵墳裡調撥了大量金屬,短時間裡工匠打造出一萬枚短箭,另有十五架轉輪發射器埋伏在附近,把這些短箭傾泄下去。
這種出其不易的武器威力並不大,箭射到人體上只是穿皮破肉,很少造成致命傷。然而它產生了強烈的心理震憾。萬枚短箭射完後,已經有上千海盜中箭。趁着敵人慌亂之際,官兵中的好箭手衝到近前,不斷射殺敵人。沙欣再帶隊衝鋒,附近民團也趕過來助陣,鼓聲、喊殺聲接連不斷。塔曼斯基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在此,生怕主力被吞掉,只好撤走。
弟島軍民又贏得一場勝仗。戰士們歡呼雀躍,穆塔裡甫跳起維族舞蹈。只有蘇吉拉納沒有慶祝。精神一旦放鬆下來,蘇吉拉納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哆嗦。
就在這時,兄島護教軍的通訊兵已經登陸,找到蘇吉拉納,告訴他海上封鎖已經解除,大隊人馬陸續登岸。看來,清剿海魔只是時間問題。知道戰局已定,蘇吉拉納就不再堅持,回到營地,讓軍醫來給自己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