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浚心中,總覺得明溯是因爲貪圖二女的美色,這才趕走了孫策、周瑜二人,所以他纔會如此建議。
然而,等他話才說了一半,卻是發現明溯的面色鐵青,緊忙嘎然而知,忐忑的等待承擔隨便說話的後果。
“承明以爲我是貪慕美色?”
“屬下不敢!”
“我看你不是不敢,是不想說出來吧?”
“屬下不敢!”
“哼!此事我自有深意,休要再提。”明溯斷了潘浚的話題的同時,卻是同時關上了王重那好奇的心。
說實在的,明溯倒不是色心動了。先前之所以會如此刺激孫策、周瑜二人,明溯心中存的是打擊一下心高氣傲的二人的念頭,現在經過潘浚一打岔,明溯卻是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弄巧成拙了。
本來,那孫策、周瑜二人若是順順當當的分別娶了二喬回去,雖然二人連襟關係更爲密切,可身處溫柔鄉中,這志向總歸會有所消磨。
如今自己似乎是打擊了二人一回,可豈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二人經受今日打擊之後,亦是會如同那曹操一般,發出銅雀春深鎖二喬的宏大志願,從此奮發圖強,成就出一番豐功偉績呢。
哎,世上事情終難兩全!明溯心中喟嘆一聲之後,卻是詢問王重道:“對了,那兩名女子又是從何處弄過來的?”
“兩名女子?”聞言,本是滿含希望等着明溯爲自己指點出一番迷津的王重頓時怔了一下,轉瞬便意識到了明溯是指外面正招搖示衆的二位女子,於是便苦笑着言道:“六兄也太看重我的能力,這兩位奇女子哪是我想弄就能弄得過來的……”
一番詳述之後,明溯方纔明白,原來今天遇上二喬也算是恰逢其會,運氣中的運氣。
據說,這大小二喬是江夏喬公家的二位千金,自幼生的是花容月貌,沉魚落雁,長大之後更是引得無數的少年郎爲之仰慕不已。
說來也怪,這二喬不僅人生得極其美貌,這擇婿的標準卻也十分奇怪。按照坊間傳聞,二女定下的標準便是對方必須相貌出衆、多才多藝、家世顯赫、事業有成,折換到後世的標準也就是高富帥外加高質量的海歸文憑,除了智商之外還得情商也非常的高。
這四個條件,前三個都容易滿足,唯有第四個卻是極少有人符合。按照二女的說法,事業有成的判斷標準必須是不依仗祖輩的蔭庇,獨自憑藉自身的實力創出一番事業。
我勒了個去,既然不能躺在祖輩的基礎上數錢,那還要家世顯赫做甚麼呢?聽了這些條件之後,明溯卻是觀念與衆不同。
在世人眼中,那第四個條件極難滿足,可是明溯自己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只不過因爲二女前置了一個家世顯赫,明溯頓時就自行慚愧了起來。
相貌出衆,這個標準不難。俗話說,情人眼中出西施,只要不是長得歪鼻子暴眼珠,想必勉勉強強大多人都能說得過去。
多才多藝,這一點也絕對沒有問題。只要自己將那唐詩三百首捱個的剽竊一番,想必這世上的文聖風頭都要被自己立馬掩蓋了下去。至於藝,不知道鋼琴算不算……就算這個時代整不出甚麼鋼琴,隨隨便便吼出一嗓子信天游,那也足夠拉風得很。
事業有成這個條件就更爲簡單了。若是前任三公之一的太尉,直到現在還沒有卸任……或者說沒有被劉宏免職的太子少傅,堂堂的朝廷第一等侯爺都通侯都不算事業有成的話,那麼還真沒甚麼人能夠滿足這個條件了。
當然了,這還是明溯沒有考慮自己明裡暗裡隱藏的諸多勢力。事實上,按照明溯現在的地盤劃分,就算是裂土封王,大致都能夠超越兩漢時期那些屈就於一方的雜號反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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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弄的還是家世顯赫。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身,明溯儘管是意外穿越到這個時代,卻也無法擺脫這個現實的困境。
若是沒有遇到二喬之前,或許明溯還會一笑而過,不再糾纏於這些個所謂的擇偶條件。可現在,當明溯見識到了二女的娉婷身材之後,儘管沒有見到尊容究竟是不是如同傳說中一般,卻是已經開始陷了進去。
俗話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不知怎麼的,一見到那兩名女子,尤其是其中一人驚鴻一現的眼神,明溯頓時覺得一絲熟悉的感覺。
哎,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也十餘年了。十餘年的時間足夠一個女娃兒長成大姑娘了。這些年,夜深人靜的時候,只要一想到自己留在二千年後的兩個丫頭,明溯心中就是一陣隱隱作痛。
你們還好麼?過得幸福不幸福?會不會偶然之間還想起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頂着同一片星空,若是如此,不知哪一顆星星上面能夠映射過去我的思念?
王重本來還在等待着明溯作進一步的指示,不曾想片刻過後,卻是驚愕的發現明溯面帶戚色,目光呆滯的望着窗外的天空,似乎哪裡正有甚麼熱鬧的事情發生一般。
仔細的確認了一番天邊除了一抹潮紅色的夕陽之外,別的便是連片稍許成型的雲彩都沒有後,王重輕輕的推了推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的明溯,不安的問道:“六兄爲何事難過?”
“哎……”長長的吁了一口悶氣之後,明溯讓人摸不着頭腦般的感慨了一句:“又要過年了!”
“是啊。”王重以爲明溯是在想家,其實他出來這麼久,說是不想家那也是騙人的。
儘管王重之前也都是走南闖北,多次前往塞外販運馬匹,可那畢竟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漂泊。心累了,總有回到家鄉修整的時候。
自己的親人早就陪伴出塞的一次途中盡喪胡騎刀下,說實在的,已吾鄉下除了幾名老僕之外,便再也沒有甚麼親近的人了。可即便如此,王重還是覺得家鄉在自己記憶深處是多麼的刻骨銘心。
哪怕甚麼事情都不做,甚麼人都不去見,只要一回到家鄉,那顆騷動勞累的心頓時就安寧了下來。
同樣的感覺迅速蔓延到了蘇則心中,離開家鄉這麼久,也不知道門前那棵老榆樹現在怎麼樣了,記得自己出來的前一年夏天,天公作威,那老榆樹被雷擊打了一記之後便一直奄奄一息,還有薦舉自己爲孝廉的族中老人。
雙親在,不遠遊。這個時候蘇則才充分感受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真實體會。就在離開家鄉的第二年,寡居多年的母親也離開了人世,直到閉眼的時候,老人都沒有能夠等到自己兒子趕回來見上最後一面。
也正是從鄉人口中得知這一消息之後,蘇則才屢屢在返回家鄉和繼續遊學之中徘徊。近鄉情更怯啊!
就在一片無盡的蕭瑟情境之中,一聲悅耳的聲音卻是突然在諸人耳邊響起:“小女子可以爲你執樽麼?”
聞聲,明溯不由驚愕的擡頭一看,卻是望見了一雙依稀熟悉的眼神。只不過,此時那眼神的主人驚豔的面容裡面,同樣掩埋着深深的悲切。當然了,那魅惑衆生的神情早已從眼神深處褪了出去,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執樽,這個詞兒可不是輕易可以說出口的。在這個時代,如果一名女子要爲你執樽的意思,那便是變相的陪酒了。
仔細的看了女子半響,明溯方纔木然點了點頭,甚麼話也不說,卻是示意那女子坐在自己旁邊。
“這位貴人似乎眼神之中有一股深邃的悲傷,小女子心中可是與悲俱焉,深受感染。”那女子極其優雅的爲明溯斟滿了酒水之後,小心翼翼的評價了一句。
“我是思念親人,你那悲傷又是從何而來?”
“小女子也不知道,方纔看到貴人的眼神,似乎突然想起了逝去的孃親。”那女子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番話對明溯有些不敬,就這麼落落大方的說了出來之後,又關心的問道:“貴人是在想念甚麼親人?”
“多着呢。”
“可有爹孃?”
“嗯。”
“可有好友?”
“嗯”
“可有妻兒?”
“嗯……對,也不對。”
“爲何不對?”
“對了一半,我想的是女兒。”儘管覺得對方總像是在試探,可明溯卻是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其實,明溯說的是前世記憶中的親人,可落在女子耳中,身形卻是陡然一顫,聲音消沉的追問道:“貴人如此悲切,可是親人已經不在人世……”
“應該不在這個世界了吧……”明溯苦笑着搖了搖頭,補充道:“或者她們還好好的活在另外一個世界,只不過我已經不在她們所生活的那個世界。”
這話實在太玄奧,儘管那女子也是蕙質蘭心,卻是撲閃撲閃眼睫毛,半響都沒能弄清楚明溯究竟想表達甚麼意思。
“既然如此,貴人也不要多傷心了,須知傷心多傷神,傷神多傷身……”
“嗯。”
“……小女子就這麼不招人待見麼?”那女子見明溯依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頓時有些潸然淚下的感覺出來了。
“啊……不是。”明溯稍稍定了一下神,卻是突兀的問道:“你是姐姐,還是妹妹?”
“妹妹年歲尚幼,天真無暇,哪裡有小女子如此世故滄桑撒。”那女子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卻是很巧妙的表達了身份。
“這麼說,你們二人不是雙胞所生的了?”
“有人說小女子是雙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