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戰隊是一支準特種作戰部隊,雖然說明溯從來沒有給他們灌輸甚麼特種作戰的理念,可是在選拔士卒時卻是注重了相關的素質考驗。
如果有機會,明溯一定會與這些成天對着山丘河流發泄的士卒好生地探討一番各種情況下該如何作戰,甚至,琢磨出了一個特種作戰操典出來也未嘗不可。
然而,明溯卻不熟悉現在特種作戰的規則,所以,他只能想當然地按照全才隊伍的要求去狠狠地操練他們。不管最終能否對得起青龍戰隊這樣一個稱號,至少操練時多流一滴汗,遇到敵人時就會少流一滴血。
所以,這是一幫強悍的士卒,若是單兵作戰,即便是與百人將對陣,他們也毫無畏懼,甚至有可能會利用周邊的環境,比如說水流、藤蘿、沙堆等等,製造一些簡單的障礙陷阱,去幫助自己以最小的氣力拿下對手。
可是,現在卻是大兵團作戰,區區百餘人若是盲目衝了進去,就算是以命換命,黃忠也不會天真地認爲後面這幫從曹洪手下調來的士卒能夠拼光面前這三四千似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賊人”。
當然了,就算他想衝上去,此時也不可能百人齊動,原因很簡單,先前明溯隨意地指派了黃忠過去帶隊,竟然忘卻了一點,這黃忠壓根就不知道曹洪所創造出來的那些手勢、訊號。
所以,方纔明溯急促地吹出三聲夜鷲聲之後,黃忠只是想當然地按照正規部隊的暗樁訊號編排規則,理解成了敵人有三千人。正因爲覺得自家主公雖然數字少了一些,卻也差距不大,所以黃忠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就沒有刻意地去糾正主公的判斷。
畢竟三千人與四千人差距也不是很大,對於自己而言,其實都是一個結果:反正都打不過,還去較量那多出的幾百人做甚麼。就在黃忠一門心思地想要抓個舌頭回去時,後面卻是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
西山的軍規就是服從,無條件的服從上級將領的指揮。這是明溯定的第一條軍規,他想打造的是一支紀律嚴明,作風硬朗的隊伍,而不是那些農民軍之類的亂哄哄堆積在一起的各式人等。所以,儘管這些士卒對於明溯沒有安排老統領尤勝率領他們進襲,卻是絲毫沒有表示出不滿。
黃忠雖然加入西山的時候很晚,甚至於比他們這百人之中任何一個人都晚,可是能夠連續追殺主公十餘回,一再突破主公與無名的聯手對抗,最終還是在計策之下給拿了下來,對於他的武勇,這些士卒毫無疑慮。
只不過,青龍戰隊的作戰風格與其他隊伍都不相同。從當初一個曲成立開始,明溯給他們的任務就是以最小的損失達到最大的戰鬥效果。這些士卒心中都十分自負,儘管沒有執行過幾次任務,可是,即便是那些神出鬼沒的暗軍士卒遇到了他們,最終也只能含恨而歸。
這是一幫驕兵悍將,從千餘米的高度摔下去時,一路被嶙峋的山石撞得體無完膚時沒有一名士卒會叫喚了出來;寒冬臘月地踏入冰涼的河水時,沒有一名士卒會面露怯色;炎炎夏日時,不停地跨過一堆堆火焰,汗水瞬間被烤成了白煙時,他們亦是沒有退縮;即便是在那陳留城中,救了衛茲卻遭到大軍圍困時,他們還是沒有退縮。
那是因爲所做的事情值得他們去拼命,可是現在,面對三千餘個賊人,倒不是他們不願去拼命,可拼到最後又能有甚麼結果呢。主公身邊只有區區兩百人保護,若是自己都拼光了,那麼最終成了孤家寡人的主公定然也難以逃脫賊人的圍困。
犧牲並不是不可以,而是要看,究竟值不值得。這是明溯教給他們的第二條軍規。
此時感覺到前面伏在地上的黃忠呼吸漸漸地粗重了起來,那後面緊隨的一名軍侯不由擔憂地往外面悄悄打了個手勢。對於暗無天日的夜晚,如何無聲地傳遞訊號,青龍戰隊自然有其獨特的一套發明創造。手勢按在後面一人手上,然後,沿着人羣,一個接一個地傳遞了下去,最終,再匯聚到最前面的手勢便成了一個交叉的姿勢。
這是事不可爲的意思。換句話講,絕大多數士卒都同意了這條意見之後,那麼接下來的行動便會被終止,最好的選擇就是退到安全的距離之外,重新商議作戰的方案。
黃忠不知道這些士卒想表明甚麼,可是現在確實距離賊人太近了,甚至於一些輕微的咳嗽聲傳到耳中,基本上就如同雷鳴一般了,所以黃忠只能無奈地隨着那些士卒往後撤了下去。
三百丈之外,衆人重新攏在了一起。此地與那山坡之間距離了一道高聳的巨石,倒也不擔心會被賊人發現。
“爲甚麼要求撤了下來?”黃忠壓低了聲音,惱怒地喝道。
“將軍,屬下有些想法,要和你商議一番。”儘管不是很滿意黃忠的指揮方式,但是那名最先打出訊號的軍侯還是很恭謹地言道。
“主公正在山前,現在賊人勢大,作爲下屬怎麼能隨意地放棄爭鬥?”黃忠忿忿地言了一聲,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說實在的,對於青龍戰隊,黃忠也是印象極爲不佳,這些士卒平素裡不務正業,不是沒事幹就去玩幾天失蹤,就是在操練場上圍住一堆堆火焰玩着跳大神的遊戲,若是跳幾回大神就能將賊人嚇走,那他黃忠也寧願跟在後面去跳了。
可是,事實上現在賊人都在旁邊的山坡之上,而自己等人卻是在這糾纏着什麼想法。士卒能夠有甚麼想法?戰場之上,士卒就應該服從命令聽指揮,若是自己手下那支騎兵營也像這些士卒一般沒大沒小,那自己就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黃忠心中雖然惱火,可這些士卒卻是屬於西山八營的人手,按照明溯的分工,儘管黃忠的職位很高,可是卻無權去處罰任何一個老八營的人,哪怕是一個新兵,甚至是無惡不赦,最終作出裁定的仍應是此時還在西山蹲守着的徐庶。
“主公已經安全,尤營長也安排好了退路,”那軍侯見黃忠語氣不善,但是卻沒法爭辯,只得苦笑一聲,稟報道:“若是將軍命令攻山,屬下等人定然不會皺眉,爲了主公雖死無憾。可若是將軍只是想襲擾賊人,製造一番混亂,或者是殲滅一部分賊人,那麼只要放手叫給屬下去做便是了。”
黃忠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面的那些話,只是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主公已經安全,退路也安排好了?”
“屬下自有傳訊的法子。”這些事情解釋起來太複雜,這軍侯一時之間也無法說明,只得懇切地問道:“請將軍定下行動策略,屬下也好向主公回稟。”
“好吧。”既然這軍侯都說得很明確了,黃忠也沒必要過分糾纏這等小事,便輕輕地言道:“我觀賊人軍勢齊整,號令嚴明,其中蹊蹺之處甚多,所以想不動聲色地先抓幾個俘虜回來問清楚情況再做決定,只是沒有穩妥的法子。”
聞言,那軍侯頓時得意地笑了。抓舌頭這種事情有甚麼好糾結的,不就是要玩得神不知鬼不覺麼,小菜一碟。當下,十幾名軍侯湊了過來,嘀嘀咕咕商議了一番之後,便定下了決議,黃忠暫且留在原地,先前那名發訊號的軍侯帶一什人上去,見機行事,綁幾個賊人下來。
焦急地等待之後,那軍侯領人擡了三個昏迷不醒的賊人摸了回來。
“這麼簡單?”黃忠鬱悶地回頭望了一眼風平浪靜的山坡,暗地嘀咕了一聲。
“現在怎麼辦?”那軍侯抓了舌頭回來,卻絲毫沒有居功自傲的意思,依然十分恭謹地請示着黃忠。
“賊人勢大,一時之間也難有可趁之機。”黃忠微微思忖一番後,無奈地言道:“在這裡審問容易被賊人察覺,不若我們先退了下去,報主公決議。”
見黃忠已經作了決定,那軍侯也不猶豫,直接從脖子下面掏出一隻竹哨出來,悠悠地吹了幾聲之後,再側耳聽了一下,方纔言道:“主公讓大家先回去……這樣吧,你們先下山,這邊我再製造點混亂。”說完,便領着原先那一什士卒全部換上手弩,躡手躡腳又摸了回去。
半個時辰之後,早已將馬蹄都包上厚布的尤勝終於焦急地等來明溯、黃忠等人。
回身望了一眼呼聲四起、躁動異常的山坡,明溯恨恨地吩咐了一聲:“尤勝,你留十二匹馬在此地接應那些弟兄,其餘人跟我走。”
本來以爲帶了二百青龍戰隊士卒,足以橫行無忌的明溯此時心中也是莫名的惱怒,自己這次出來公然打出了仁義侯的旗號,大張旗鼓地行軍,若是有哪幫賊人不長眼,敢來公然劫掠朝廷大員,這是決計不可能的。雖然此時大漢根基岌岌可危,風雨飄零,可畢竟還是朝廷大一統的天下。
所以,這三四千悍不畏死的賊人的來歷就值得尋味了。雖然心中疑慮重重,可畢竟身處險地,明溯也顧不着當場審問,便喝令將那三名賊人綁在馬背上,緩緩地往前行了十數裡,方纔打馬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