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噴熊?”
大殿衆人看着氣勢逼人的刑部侍郎,馬上就記住了這個名字。
這名字雖然聽起來不怎麼樣,可勝在好記,但凡是正常人,只要聽一遍就能記住。
坐在左邊一排首座的樑昭心裡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周噴熊,總感覺有些異樣的感覺。
哪裡異樣,他又說不出來。
自從樑禪把他關進府中,假冒他的身份與東宮搭上了線。
樑昭在他面前徹底算是沒有了威嚴。
不過讓樑昭慶幸的是,攀上東宮高枝的樑禪還算講究。
沒有像當初自己欺負他的時候欺負自己。
一旁的樑禪正一邊吃着水果一邊看着大殿內的熱鬧,忽而見樑昭看着周噴熊周侍郎出神,用手肘懟了懟他道:“愣着幹啥,趕緊吃。”
自打倆人的身份一調換,樑禪就給樑昭下了規矩。
以後他樑禪吃什麼,樑昭必須跟着吃一樣。
他吃肉,樑昭也得吃肉。
他吃雞腿,樑昭就不能吃肘子。
不光吃的一樣,連重量也得相同。
甚至連上廁所的次數也都得一樣。
最要命的是,樑禪若是拉肚了,樑昭也必須得想辦法拉肚。
在這一點上,樑昭心裡也明白,樑禪這是把自己當成了替罪羊養着。
現在別看好吃好喝的對待自己,還給了自己一定的自由,能以二皇子的身份上大殿之中議事。
可一旦有什麼對他不利的事出現,他一準又會和自己調換身份,讓自己背鍋。
只是勢必人強不服不行,樑昭也沒有任何的法子。
“是,是,吃,吃葡萄。”樑昭回過神來,趕緊從一旁拿起一盤葡萄來就要吃。
樑禪趕緊道:“吃什麼葡萄,葡萄你吃夠了,吃蘋果,兩個蘋果,趕緊補上。”
樑昭又趕緊放下葡萄,拿起蘋果來咔嚓咔嚓連吃兩個蘋果。
剛剛吃了一盤葡萄,現在又吃了倆蘋果,樑昭肚子有些漲了。
眼見得樑禪又拿起了旁邊的乾果吃,樑昭咬着牙也跟着拿了一個。
可沒有食慾,肚子裡也沒有空閒了,樑昭看着乾果硬着頭皮往嘴裡塞。
看着樑昭痛苦的樣,樑禪心裡那叫一個爽快。
他孃的,讓你上輩子折磨老子,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老子折磨你了吧。
“怎麼樣,這乾果味道不錯吧。”
樑禪輕聲笑道。
樑昭還能怎麼說?說不好吃?
他現在算是知道眼前這個和自己長的一樣,前世裡在自己面前裝孫子的阿斗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自己若是敢說不好吃,只怕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都敢大嘴巴抽自己。
打從僞帝退位之後,洛陽不少曾經投靠過樑植的官員大肆散步樑植的黑料。
其中就有樑植挨大皇子、太子和秦王大嘴巴的事。
樑禪知道這件事之後,看自己臉龐的眼神就變了。
樑昭知道,這小子是憋着壞想要找機會在自己臉上試驗試驗。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樑昭更是小心謹慎,不給樑禪任何抽自己嘴巴的機會。
“好吃,好吃。”樑昭趕緊把手中的乾果塞進嘴裡,衝着樑禪連連點頭。
樑禪對樑昭的表現十分的滿意,探過身去低聲道:“二哥,我給你說一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自從洛陽之戰結束後,長安和洛陽的朝廷重組。
樑禪和樑昭按照東宮的要求每日上朝議事。
樑禪對自己的定位十分的明確,這輩子就打算靠着東宮過活。
不想當皇帝也不想管事,就想榮華富貴一聲,當一個稀裡糊塗,我行我素,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除了樑昭之外的太平王爺。
因此每次上殿來,壞了都揣着各種吃食。
衆人也都習以爲常了,因此他二人雖然坐在大殿最顯眼的地方。
可根本沒有人主意他們倆,只要樑禪吃東西不吧唧嘴,文武百官就當二人不存在。
是以不管樑禪說什麼,只要小點聲,就沒有人能夠聽到。
樑昭見樑禪神秘兮兮的看着自己,收起了看樑羽和周噴熊鬥嘴的心思轉頭看着樑禪道:“我有不想聽的權利麼?”
樑禪笑道:“自然有,只不過我要是你我就想聽一聽是什麼秘密。”
樑昭露出標準的無奈假笑道:“我想聽一聽,到底是個什麼秘密。”
樑禪衝着大殿上伸着手指着樑羽大罵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周噴熊道:“你猜這姓周的是什麼身份?”
“什麼身份?自然是刑部的侍郎...”
樑昭有些錯愕,不明白樑禪怎麼突然把話題扯到了周噴熊身上來。
樑昭見樑昭一臉茫然,得意的笑了笑,道:“你再猜一猜,我告訴你,這個秘密,連軍機二處的人都不知道。”
“軍機二處的人都不知道?”
聽到樑禪說這話,樑昭徹底好奇起來,又一想到剛剛樑禪提到周噴熊,樑昭心裡咯噔一聲。
“莫非這周噴熊?”
樑昭畢竟是差點當過皇帝的權臣,智商自然不低。
剛剛周噴熊早就只報了家門,樑禪還問自己他的身份,自然是另有所指。
眼見得樑昭明白過來,樑禪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沒錯,你覺得不是和咱們一樣的人,敢那麼囂張麼?”
樑昭皺眉想了想,有些不解道:“他也是穿越者?”
滿臉的疑惑,顯然是不怎麼相信這件事。
“怎麼着,稀罕麼?”樑禪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看了看周圍大殿上道:“你看着含元殿裡,從上到下,你數一數,有一半以上都是和咱們一樣的,用太子的話叫什麼來着。”
“同行...”
樑昭雖然在樑禪面前沒有了優勢,可二人終究是一穿越來就在一起了。
再加上這輩子又長了一樣的臉,平日裡交流還算是正常。
哪怕是自己得意時,也沒怎麼欺負過他。
樑禪點了點頭道:“沒錯,同行。”
樑昭擡起頭看了看和樑羽快要打起來的周噴熊,恍然的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我說怎麼感覺有些怪怪的,合着是同行啊。”
轉念又覺得哪裡不對勁,道:“不對啊,若是同行,軍機二處豈能不知道?再者來說,他如果真和咱們一樣,沒有必要那麼高調啊,現在這種局勢下,不應該隱藏自己的身份纔是?”
樑昭看了看對面閉目養神日常裝死的劉文靜,有些不屑的道:“軍機二處?你以爲現在的軍機二處還和以前一樣?太子這一昏迷,東宮明面上有劉祭茶撐着,可背地裡卻是暗流涌動。”
說罷伸出了手指,歪着身子道:“東宮內部有幾大勢力,你應該清楚吧。”
樑昭點了點頭,看着他道:“以劉祭茶爲首的丘山書院系,以姚少師爲首的半路出家系,還有雍州的北涼王也是一派,在加上新加入的皇后,還有李司長爲首的雍州衙門是一派,...”
樑禪插嘴道:“李司長明面上是司長,可誰不知道只要太子一醒過來,那就是未來的太子妃。要不然你覺得這攝政王放着好好的江南道土皇帝不當,來洛陽當這個受氣包是爲了啥,還不是因爲和李司長有這層姐弟關係在,想靠着李司長慢慢蠶食東宮。”
“嗯,說的沒錯,這李司長雖然沒有兵權,可卻握着東宮的財政大權,算得上是實力最強的一派。”
樑昭上輩子和老曹家鬥了大半輩子,這點政治敏感度還是有的。
樑禪道:“是啊,這還不算咱們這種散兵遊勇派,你可別忘了,太子的那兩位同鄉,現在也成氣候,隱隱有要登臺唱戲的節奏。這麼一幫子人,太子醒的時候,還能壓得住,太子現在躺着,也就是劉祭茶本領高超,這纔沒有撕破臉皮亂起來。”
“哦,如此說來軍機二處不知道周噴熊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樑昭恍然大悟,不自覺的接過樑禪遞過來的乾果塞進嘴裡。
眼見得樑昭上套,樑禪心裡更是得意,悄聲接着道:“這只是一方面,我能發現周噴熊的身份,主要還是因爲他實在是太囂張了,換做是誰瞭解了他的身世背景之後都不會懷疑他是咱們的同行。”
“哦?此話怎講?”
樑昭的好奇心徹底的被樑禪掉了起來,連忙問道。
“因爲他幾乎沒有任何性格和行爲上的異常,這周噴熊一直以來都是這種性子。”
樑禪說到這,大殿之內周噴熊已經和樑羽打了起來。
好在這一批文武百官們都是剛上任,之間沒見識過大殿內日常節奏,因此倆人這邊一動上手,全都上來拉架。
“你不上去幫幫忙?”
眼見得周噴熊和樑羽撕扯起來,周噴熊的眼睛被樑羽揍的發黑,樑禪在一旁壞笑道。
“我,我爲什麼要上去幫忙啊?”
樑昭更是奇怪,不知道樑禪到底要說什麼。
樑禪也不着急,道:“你知道爲什麼周噴熊的身份隱藏的那麼好,軍機二處沒有發現,我卻發現了麼?”
樑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嘿,主要是我從來到炎朝之後,就一直在想,父親和相父有沒有來到炎朝,因此一直暗中調查。”
樑禪慢條斯理的說着:“於是發現了趙將軍的身份,只是父親和相父的消息卻還是沒有。”
樑昭皺着眉,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誰知我爹沒找到,卻找到了你爹,不得不說,你爹還是和前世一樣老奸巨猾,僞裝的最開始連我都騙過去了。”
樑禪一說完,樑昭直接就蒙圈了:“你,你是說,這,這周噴...”
樑禪看着他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沒錯,他就是你爹,司馬老賊。”
“快,快別打了!哎呦餵我的親爹呦,活祖宗啊,你們倆就別打了。”
樑昭一聽這話,撒開腿上前就去拉架。
好說歹說,才把樑羽從周噴熊的身上拉下來。
就這,周噴熊還頂着倆熊貓眼衝着樑羽大罵其不忠不孝,不爲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