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打算……”陳明慧突然壓低了聲音道,“給她找一個紈絝子弟……”
“不。”顧夕謹想也不想就否決了,“若是給她物色一個紈絝,根本就瞞不過坐在福安堂的那一尊菩薩!我要給她挑好的,挑全京城最好的!”
“……”陳明慧是個極聰明的!顧夕謹這麼一說,她想了想,就明白了,“若是真的,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姐姐對京城的情況熟悉一些,就想着先請姐姐過來,給我們婆媳兩個說說,這京城中,有那些名門望族中,有合適的子弟!”
“名門望族?”陳明慧像是牙疼一般的哼唧了兩聲,“虧你說得出來。”
“老夫人對瑤兒期望甚高,若不是名門望族,她自然不會甘心!”
陳明慧“噗哧”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顧夕謹自然明白陳明慧這笑聲的意外之一,也跟着笑道:“還求姐姐援手纔是。”
“放心了,既然你昨日已經把話說清楚了,我自然做了一番功夫,還有好些個都是請教了我家婆婆,才定下來的。”陳明慧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來,遞給顧夕謹,“喏,都寫在了這裡。”
顧夕謹滿臉疑狐的接過小冊子,粗粗的翻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這,這你是哪裡來的?”
陳明慧“呸”了顧夕謹一臉,笑罵道:“你這算是什麼話!爲了這本東西,我昨兒晚上可是一晚上沒睡,把這京城中適齡的公子少爺們全都細細的籮篩了一遍!”
顧夕謹聽了,連忙屈膝行禮:“慧姐姐的援手之恩,我永記在心,要不,我就對姐姐以身相許得了!”
陳明慧伸手狠狠拍了一下顧夕謹:“你再胡說,看我饒不擾得了你!”
顧夕謹咧着嘴,捂着肩膀,一臉委屈的瞅着陳明慧:“姐姐,奴家……”
陳明慧瞧着顧夕謹依舊在哪裡搞怪,不由得再次笑罵道:“你當心傳到你家婆婆耳朵裡,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姐姐慣會掃人興。”顧夕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也就是在姐姐面前,才放鬆一會兒,偏生姐姐……,誒!”
“就你會作怪!”陳明慧瞅着顧夕謹,忍不住的笑,“就你這性子,在這府裡,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姐姐既然知道我幸苦,等我實在熬不下去了,姐姐養我如何?”顧夕謹這句話雖然看似玩笑話,但是神情當中隱含的微微苦澀,卻讓陳明慧不知怎麼的心中也跟着一澀,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處境,臉上的神情,也跟着黯然起來。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相伴着往福安堂而去。
知竹和知畫跟在兩人的後面,倒是和陳明慧帶過來的丫頭,有說有笑的,絲毫沒有發現前面兩個主子的異樣。
“慧姐姐,前面就是福安堂了。”
陳明慧點了點頭,招手喊了丫頭過來,替她梳理了一下衣裙,這纔跟着顧夕謹進了院子。
正在廊檐下和小丫頭說話的燕兒眼尖的看見了顧夕謹,連忙吩咐了小丫頭幾句,自己緊走兩步,迎了出來,屈膝給兩人請安:“奶奶安,夫人安。”
“原來是燕兒姑娘。”陳明慧笑着上前,伸手扶起了燕兒,“許久沒見了,最近可好?”
“多謝奶奶掛念。”燕兒笑着起身,回道,“奴婢託奶奶的福,最近挺好,倒是奴婢瞧着奶奶,今兒個臉色不是很好。”
“還是燕兒你疼我,哪裡像你家夫人,除了逼我做事,再不關心我的!”陳明慧說着,橫了顧夕謹一眼。
顧夕謹拉着燕兒訴苦道:“燕兒姐姐,你瞧瞧她,不就求了她一點兒小事,就到處顯擺邀功。”
大家說笑了一陣,燕兒這才引着兩人進了屋子,給老夫人請了安,這纔在下首坐了。
“你家老封君可還好?”老夫人笑着開口。
陳明慧連忙站起來恭敬的回答:“我婆婆身子健康,我今兒去請安的時候,婆婆聽說我來府裡給老夫人請安,讓我替她老人家給老夫人請安問好。”
老夫人也連忙肅容回了禮,這纔再一次分賓主坐了。
“母親。”顧夕謹開口了,“因着母親說,要在靜安郡王妃賞花宴上,給瑤兒相看,媳婦回去之後,想了很久,發現京城中的情形,媳婦並不是很熟悉,想要給瑤兒相看,若是不知道底細,萬一找了一個紈絝,豈不是害了瑤兒一生?媳婦這纔想着,問問慧姐姐,這京城中的各家子弟。”
老夫人聽了顧夕謹的解釋,看向顧夕謹的眼中,帶上了一抹讚賞:“你有心了。”說完,又扭頭看向陳明慧,“倒是勞煩你了。”
“老夫人說哪裡的話,我家伯爺和侯爺是打小兒的交情,這瑤兒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她的終生大事,但凡是我能出力,我一定竭盡全力!”陳慧明說着,把小冊子拿了出來遞給老夫人,笑道,“不怕老夫人笑話,我家的姑娘也快要及笄了,從去年開始我就開始留意這京城中的少年公子,凡是我覺得還行的,都記在了這本冊子上,老夫人瞧瞧。”
老夫人連忙伸手接過了,隨手翻開看了看,見上面寫着一些少年公子的年紀,品貌,家世,還有才學,十分的詳細周到,不由得大喜到:“不知這個……”
“這是我昨晚上抄錄的,老夫人儘管留着看就是了。”陳明慧忙道,“這也是我的一些看法,具體的還是要見着人才能作準的。”
“你說得是。”老夫人連連點點頭,“俗話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特別是這種事關終身的,自然要仔細一些,不過有了這個冊子,倒是可以少走許多冤枉路。”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顧夕謹和陳明慧就告辭從福安堂出來,回到了正院。
“你家老夫人倒是真心爲瑤兒好的。”陳明慧在院子裡的樹蔭下坐了,丫鬟送了酸梅湯過來,陳明慧接過來,喝了一口,道,“就算是她心中有計算,也不會把瑤兒往火坑裡推的。”
“你也知道瑤兒從小就是跟着老夫人長大的,看在自小把她拉拔長大的情分上,也不至於做出賣親孫女的事情。”顧夕謹跟着接了一句,“就是怕有人不知好歹,到最後老夫人的一番心血,化成了灰!”
陳明慧嘆了一口氣:“夕謹,你也試着勸勸她吧,總不能看着她……”
顧夕謹擡起頭看着陳明慧,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她看着我,就如看着前世的冤家,今世的仇人,不要說讓我勸她,就是讓她和我心平氣和的說幾句話,都是奢求。”
“若她是這麼一個性子,那就盡人事聽天命吧。”陳明慧換了一個話題,“那你府裡的那個後備夫人……”
後備夫人?
顧夕謹忍不住汗了一下,這個稱呼,當真是恰當至極!
“她和瑤兒好的就如親母女一般,瑤兒對她簡直就是惟命是從。”顧夕謹臉上滿是疑惑,“我這麼多年對待瑤兒的情分,還不如人家短短一個見面的功夫,這或許就是緣分吧。”
“她能對瑤兒安什麼好心!”陳明慧撇了撇嘴道,“既然瑤兒這麼聽她的話,你便撒開手吧。”
顧夕謹攤了攤手,自嘲的笑道:“我便是想不撒手都不行啊。”
“那個後備夫人,你打算怎麼處理?”陳明慧聲音一頓,發狠道,“不如一碗湯藥打下她肚子裡的孩子,斷了她的後路,省的她作怪。”
“到底是一條人命。”顧夕謹擡起頭看着陳明慧道,“姐姐不要嫌棄的婦人之仁,這個孩子,依我看來,即便是我不動手,她也留不住!”
陳明慧被顧夕謹一提醒,頓時笑道:“我竟然了這個茬兒了!既然能不髒了手,那最好就不要髒了手……”
“夫人,夫人……”兩人正在說話的功夫,突然看見一個小丫頭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知畫瞪了小丫頭一眼,心中不由得生氣,現在陳明慧在這裡,小丫頭這麼一個模樣,真是太丟臉了!
“知畫,知畫姐姐。”小丫頭臉上的驚惶依舊還掛在臉上,也顧不得知畫滿臉的怒色,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知畫的衣袖,“新,新夫人,她,她……”
一聽“新夫人”三個字,知畫頓時也緊張起來,這個翠彤現在可是府中的逆鱗,誰也碰不得的,誰讓人家肚裡有貨,是個寶貝疙瘩呢!
“新夫人怎麼了?”顧夕謹也聽見了小丫頭的話,連忙站了起來,問道。
“新夫人今兒出門,不知怎麼的跌了一跤,然後就見了紅,只喊肚子疼……”
顧夕謹嚇了一跳,她正和陳明慧再說這個,結果那邊就出狀況了,難道說,這事就這麼靈光?!
“夕謹,你既然有事,那我先走了。”陳明慧連忙站了起來,就要告辭。
“慧姐姐……”顧夕謹還想要留一下,卻被陳明慧攔住了,“罷了,你我之間,哪裡還需要這種客套!我們有話就在靜安郡王府賞花宴的時候,慢慢說吧。我府裡也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