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這獨孤傲天,才應該是父親親生的纔對!”顧夕謹想也不想的開口道,“既然父親已經做了主意,那麼還假惺惺的徵求我意見做甚麼!”
“夕謹,你按着胸口告訴我,你敢說,你心中對天兒沒有一點兒感情?”納蘭榮臻怎麼也想不到,原先他覺得應該是心想事成的事情,現在卻陡然生了波折,瞧她的模樣,應該是不肯嫁給獨孤傲天!
“我對誰有感情,就要嫁給誰嗎?那麼我這輩子,也不知道已經嫁過多少人了!九殿下難道真的會要我這麼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人?”顧夕謹絲毫也不肯示弱,擰着眉反問道。
“……”納蘭榮臻皺着眉看着顧夕謹,他發現他並不了自己這女兒,原本以爲憑着天兒和夕謹在大胤的交情,讓夕謹嫁給天兒,夕謹應該不會反對了,即便是不能當皇后,他納蘭榮臻的女兒,便是在宮中,有誰敢欺負?!
可是他料到了開頭,卻也沒有料到結果,夕謹竟然對嫁給天兒,十分牴觸……
“父親,若是還想認我這個女人,就不要再提讓我嫁給獨孤傲天之事,若是父親非要逼着我嫁給獨孤傲天,就當作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吧!”顧夕謹說着,倏的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了。
“是不是因爲天兒不能立你爲後,所以你纔不願?”納蘭榮臻再一次開口,“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兒,即便不是皇后,你也一定是皇貴妃,我可以保證你能夠在宮中橫着走,不敢有任何人敢對你不利!”納蘭榮臻說到最後,渾身氣勢放了起來,煞氣逼人。
“呵呵,不要說皇貴妃,便是皇后,我也不願!我與獨孤傲天,這輩子有緣無份。”顧夕謹猛地擡頭,對上納蘭榮臻的眼睛,挺直的脊背,沒有絲毫怯懦。
“你……”納蘭榮臻看着顧夕謹那絕然的眼神,眼神一暗,“夕謹,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納蘭榮臻的氣勢一軟,顧夕謹也跟着軟了下來,看着納蘭榮臻,嘴角一勾,臉上露出一抹讓納蘭榮臻心驚的笑容來:“我不想在重蹈孃親的後塵!其實在大胤的時候,若是安明軒不回來,我是不會離開安南候府的,只可惜……”
顧夕謹說了一半,再沒有說下去,可是其中的意思,納蘭榮臻卻聽明白,不但聽明白,心中還涌起了滿滿的愧疚:“我對不起嫺兒。”納蘭榮臻臉上的神色一正,看着顧夕謹,一臉的鄭重,“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不會讓你重蹈你孃的覆轍!你放心就是!”
霎那間,顧夕謹從心底升起一抹無力感,那種雞對鴨講的感覺,讓顧夕謹有一種想要暴走的衝動。
其實,這時候的納蘭榮臻也已經鬱悶到了極點,在他看來,他爲顧夕謹的將來已經做了最好的打算,獨孤傲天心中有顧夕謹,而顧夕謹心中也有獨孤傲天,原本就是兩情相悅,再加上宮外有他在,宮內有納蘭容卿在,顧夕謹只要進宮,那就是安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她竟然會不願意?!
納蘭榮臻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顧夕謹不願意的理由!
顧夕謹用力的咬了咬嘴角,擡起頭看着納蘭榮臻,眼底帶着一抹決絕:“父親,娘剛剛過世,我要爲娘守孝三年,這三年裡面,我不想談及婚嫁。”
眼見着根本無法勸說納蘭榮臻,顧夕謹不得己把已經去世的柳姨娘拿出來當擋箭牌。
納蘭榮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溫柔:“夕謹,成親不急,我們先可以把親事……”
顧夕謹驀然開口打斷了納蘭榮臻的話:“父親既然執意如此,我先把話說在前面,我不給任何人做妾,即使是這世上最貴重的妾,也不行!若是父親執意要求我給人做妾,我寧可剃了頭髮,青燈古佛過完這輩子!”
納蘭榮臻只覺得腦袋一陣“嗡”響,纔剛說了一半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裡,靜靜的看着顧夕謹,卻見顧夕謹一臉的慎重,沒有絲毫說笑的意思,不由得怔住了。
顧夕謹頓了頓,對上納蘭榮臻的眼睛,許久,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來:“若是我青燈古佛過完餘生,父親也不願意,還是逼着我去做妾,我也不介意玉石俱毀的,畢竟這大乾,這納蘭府,在我眼中真的算不了什麼,即便是獨孤傲天……”顧夕謹的臉上閃過一抹狠戾,“毀了又如何?大不了同歸於盡罷了!”
“你……”納蘭榮臻倏的挺直了脊背,上前一步逼近顧夕謹。
“我就是這麼一個性子,否則也不會想法子讓安明軒寫休書,寧可成爲一個棄婦!”顧夕謹擡起頭,對上納蘭榮臻的目光,“只不過你我父女兩個相處時間不長,父親並不瞭解我的性子,不過如今看起來……”顧夕謹嘴角一勾,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我的性子,父親已經沒有必要了解了,至於父親的性子,想來,我也沒有必要了解了!”
“你……”納蘭榮臻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
“父親放心,這麼多年,我都獨自一個人過來了,接下去的日子,想來我也能過得去的!”顧夕謹收回目光不在去看納蘭榮臻,“父親公務繁忙,請便就是。”說完,顧夕謹轉身朝着屋子走去,連回頭都不曾。
紅衣驚愕的站在一邊,看看納蘭榮臻那陰沉墨黑的臉,又扭頭看看顧夕謹已經消失在門內的身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纔回來兩天不到,顧夕謹竟然狠狠的把納蘭榮臻往死裡得罪了,竟然還狠狠的威脅納蘭榮臻……
雖然說納蘭榮臻對顧夕謹向來很寵溺,可是現在……
紅衣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納蘭榮臻挺直的脊背,突然之間彎了下來,伸手按住了胸口,用力的吸了幾口氣,這才讓胸口的劇痛緩解了一些,擡頭卻正好看見紅衣呆愣的站在原地,眉心猛地擰了起來:“還不快去伺候姑娘,若是她有什麼……。”納蘭榮臻的語氣頓了一下,眼前猛地閃過顧夕謹剛纔那個神情,只覺得胸口再一次疼了起來,眼睛盯着紅衣,裡面全都陰冷,“你便是想死,都是不能夠的!”
“……是……”納蘭榮臻的那目光,讓紅衣只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兀得向心口涌起,彷彿整個人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連行動都不聽自己的指揮了。顫顫驚驚的應了一聲,跌撞着朝着屋內走去。
院子中,霎時就只剩下了納蘭榮臻一個人,怔怔的盯着顧夕謹消失的地方,看了許久,猛地轉身,離開了。
“姑娘,侯爺已經走了。”紅衣一直隱匿在窗邊,看着院子裡的納蘭榮臻,見他終於離開,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轉身看向此刻正坐在桌邊,看書的顧夕謹,語氣中帶着輕鬆開口。
“嗯。”顧夕謹點了點頭。
紅衣看着顧夕謹,心中越發的琢磨不透顧夕謹,卻也識趣的沒有再說話。
“什麼時辰了?”顧夕謹擡頭看了一下放在牆角的漏壺,問道。
“巳時一刻了。”
顧夕謹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站了起來:“走吧。”
“去哪兒?”紅衣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顧夕謹扭頭奇怪的看了一眼紅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議事廳。”
“……”紅衣恨不得用力的甩自己一巴掌,她怎麼就會笨到這個份上!現在這個時辰,姑娘能上哪兒去?!
顧夕謹並沒有繼續說話,轉身朝着外面走去。紅衣連忙收拾了心情,跟在顧夕謹身後,朝着議事廳走去。
經過昨日的事情之後,這府中的管事婆子,沒有一個敢再小看顧夕謹,時辰纔剛到,早已經恭恭敬敬的候在議事廳裡面了,看見顧夕謹進來,連忙都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行禮。
顧夕謹含笑還禮,看上去心情挺不錯,彷彿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緩步走到主位上坐了,開始處理府中的事情。
她曾經在靜安候府當了這麼多年的主婦,雖然那時候上面有老夫人壓着,可是她也從老夫人身上學到了許多,因此今日第一次理事,倒也有板有眼,甚至還在言辭來往當中,抓出了幾個偷懶奸猾之人,狠狠的處置了。
這麼一來,原本就戰戰兢兢的人,更加的不敢做小動作了,倒是使得今日的事情處理的分外順暢,直等到管事婆子們全都散了,顧夕謹這才帶着紅衣出了議事廳。
紅衣小心翼翼的跟在顧夕謹的身後,雖然心中好奇顧夕謹要到何處去,可是想着剛纔的事情,卻不敢多嘴,就這麼跟着顧夕謹,彷彿漫無目的的走着。
走了一會兒,顧夕謹悲催的發現自己迷路了!
這殺天刀的古人,不就是住幾個人麼?好端端的建的這麼大做什麼?若是讓人知道她在自己家裡迷路了,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顧夕謹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問紅衣:“帳房那邊怎麼走?我似乎……”話說一半就夠了,想必紅衣定然聽得懂她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