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人拖到哪裡去?”燕兒站在顧夕瑾的身邊,一臉冰冷的看着掌事媽媽。
顧夕瑾扭頭看了燕兒一眼,這人竟然一點點兔死狐悲的感覺都沒有,難道她的心竟然是鐵鑄成的?!
“燕兒姐姐覺得在哪裡比較好?”顧夕瑾強忍住心中的不適,開口。
“奴婢瞧着就在廚房那邊吧。”燕兒低着頭想了想,“瞧夫人的樣子,應該不願意在夫人的院子裡處置這個人的。”
“自然不能在我的院子裡。”顧夕瑾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笑話,在她的院子把人活活的打死,這豈不是逼着她每天夜裡做惡夢。
“那就在廚房那邊最好的,讓廚房的人每日裡進出的時候,都能夠自己想想,以後要怎麼做事情!”燕兒的聲音帶着冷意,這種冷意和對生命的漠視,讓顧夕瑾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現在她是身處在一個對生命都不能自主掌控的時代!
燕兒既然做了決定,也就不再和顧夕瑾多說,轉身又吩咐了小丫頭幾句,看着小丫頭走了,這才吩咐粗使僕婦拖着人往廚房而去,她卻去傳了軟轎過來:“夫人今兒個辛苦一天了,再加上身上有傷,不如坐軟轎過去?”
顧夕瑾瞧了燕兒一眼,你都已經把軟轎傳來了,我難不成還不坐?便是再不同意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行爲,顧夕瑾也不會因此而委屈了自己。
當軟轎到達廚房的時候,小丫頭已經把原本在廚房做事的一干人全都集中到了一處。
顧夕瑾下了軟轎,擡頭看見府裡的總管也在忙笑着招呼道:“怎麼把林總管也驚動了?”
林總管連忙上前,彎腰行禮:“奴才給夫人請安。”
“林總管快請起來,你是府裡三輩子的老人了,我怎麼敢受總管的這個大禮。”顧夕瑾連忙彎腰虛扶。
“夫人是奴才是主子,奴才見了夫人理應行禮的!”林總管恭恭敬敬的把禮行完,這才直起腰身,“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奴才請夫人責罰。”
“不幹總管的事,來人,給總管搬一把椅子來。”
“夫人,奴才有一件事,請夫人應允。”
“哦,什麼事,林總管先說來聽聽,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顧夕瑾這句話並沒有把話說實。
“廚房是府裡最要緊的地方,採辦也是府裡最要緊的地方,既然今日要做規矩,不如讓採辦的人一塊兒過來看看,敲打敲打,省的他們心生懈怠,夫人意下如何?”
顧夕瑾頭皮一陣發緊,讓人過來圍觀殺人,這人是怎麼想出來的?!
“夫人,奴婢覺得總管說得很對!府裡的安危纔是第一位的。”燕兒見顧夕瑾低着頭不說話,就跟了一句。
顧夕瑾覺得這一刻人生觀受到了很大的衝擊,簡直把她的三觀來了顛覆性的翻轉:“這合適嗎?至少他們到現在沒有犯過錯……”
“等犯錯了就來不及了!防範於未然這才重中之重!”燕兒想也不想,開口就把顧夕瑾的話堵了回去。
想不到古人的思想竟然先進到這個地步!
“那,好吧。”到了現在,顧夕瑾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幾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很快就又帶了幾個人過來,這幾個人一看被綁在凳子上的掌事媽媽,臉色白了白,恭恭敬敬的給顧夕瑾行了一禮,退到了一邊。
顧夕瑾正在猶豫是不是要開始行刑了,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訝異的擡起頭看,看了一眼燕兒,燕兒忙解釋道:“是奴婢讓人去把她的家人帶過來了。”
顧夕瑾猛地就閉上了嘴,這人怎麼能殘忍到這個地步!
竟然讓人家看着自己的親人被人活活打死,這不是替安南侯府拉仇恨值嗎?這些人以後若是能有幸存活下來的,一定把安南侯當作頭一號的敵人!
燕兒看不出了顧夕瑾心中的不忍,也不等顧夕瑾開口,看着那掌事媽媽的家人都到齊了,就喊了一聲:“打!”
“噗,噗……”棍子敲打着肉的響聲,不間斷的響起,掌事媽媽已經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那臉上痛苦的模樣,讓顧夕瑾的心抽搐起來,她猛地就閉上了眼睛!
雖然知道在這個社會了,人命是被無視的,原本只存在與書上和傳說之間,現在活生生的看見了,顧夕瑾終究是不能適應。
“好了,乾脆一些吧。”林總管看出了顧夕瑾的不適,擡起頭看了燕兒一眼,開口說了一句。
一聲悶聲響起,掌事媽媽的頭倏的就垂了下去,她的家人頓時騷動起來,粗使僕婦們上前,一個個的按住了。
知竹雖然也看的臉色發白,雙腿發軟,但是看見顧夕瑾臉色不對,還是強撐着上前:“夫人,若是身子不適,撐不住,先回去吧。”
顧夕瑾緩緩的搖了搖頭,便是再不適,她終究還是要適應的!
活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她應該慶幸的是,她是主子,她可以主宰別人的命運,而能主宰她命運的人,卻沒有幾個,像這種活活被打死的事情,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拖下去,扔到亂葬崗裡去。”燕兒再一次開口。
“給一口薄棺,好生葬了吧。”顧夕瑾終於開口,打斷了燕兒的話,“我們安南侯府到底是積善之家,這個奴婢雖然做了危害府裡的事情,但是我們安南侯府卻不能因此而讓她曝屍荒野,有幹天和。”
“夫人和善。”燕兒並沒有堅持己見,“聽見夫人的沒有?還不快些拖下去安葬了!”
粗使僕婦悄無聲息把人拖了下去,又有人上來把地上的血跡打掃乾淨了。可是空氣在腥甜的血腥的味,一時半會兒卻消散不去,顧夕瑾擰了擰眉,開口了:“今兒個讓你們過來看,只是想告訴你們,不論採辦也好,廚房也好,都要把府裡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若是有誰懈怠,危及到府裡的安危,即便我是個懦弱了,逼急了,我也會有一些霹靂手段的。”
採辦和廚房的人連忙恭聲連稱不敢。
“敢或是不敢,都不是你們說了我就信的。”顧夕瑾伸手揉了揉疼得有些發酸的太陽穴,“這要看大家的行動的。平日裡你們喜歡賺點小便宜,我並沒有追究你們,並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這些事情,要適可而止。”
採辦和廚房的人心中一凜,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我還是懂得。但是還有一句話叫做殺雞取卵,你們也要記得,只有這府裡好了,你們才能更好!若是府裡出了什麼事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們都是賣身給了府裡的,沒有一個逃得掉!”顧夕瑾說着站了起來,“燕兒姐姐,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燕兒詫異的看了一眼顧夕瑾,恭聲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辦妥當了。”
顧夕瑾點了點頭,又朝着林總管點了點頭,扶着知竹和知畫手,上了軟轎,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剛一進院子,顧夕瑾只覺得胃中一陣泛酸,扶着門框,就不住的乾嘔起來。
知竹和知畫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兩人趴在顧夕瑾身邊,也跟着乾嘔起來。
院子的幾個小丫頭,詫異的看着扶在門框上的三個人,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顧夕瑾終於緩過神來:“以後打死我也不再去看這個了!”
“嗯!”知畫在一邊用力的點了點頭,“太血腥了,奴婢以後也不要再看了。”
“多看看就習慣了。”知竹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來。
顧夕瑾瞪着知竹:“你這個丫頭簡直就是瘋了!什麼叫做多看看就習慣了?這種事情是能多看看的?”
“夫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知竹嘆了一口氣,“奴婢扶着夫人進去休息吧,今兒個累了一天了。”
顧夕瑾和知畫突然都不說話,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下來,這府裡風起雲涌,三個人都是知道的。
小丫頭早已經準備好了熱水,顧夕瑾根本就沒有回房,直接去了淨房,把自己渾身上下洗了好幾遍,確定身上的血腥味兒沒有了,這才從浴桶上起來,披了衣服,進了屋子。
知竹和知畫也已經洗了澡,換了衣服,見顧夕瑾回來了,忙走上來:“夫人終於洗好了,在洗下去,怕是不要洗脫一層皮!”
“我就是恨不得洗脫一層皮。”顧夕瑾心有餘悸的道,“知竹,知畫,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快洗好了?快過來給我聞聞,還有沒有味道?若是還有,快去再洗一遍!”
“早就沒有味道了,夫人只是因爲一直心裡想着,纔會有這種感覺,不想了,就沒事了。”知竹笑着拿過大布巾過來,輕輕的替顧夕瑾絞頭髮。
顧夕瑾噎了一下,想不到知竹連心理作用這四個都知道!反而自己這個現代人想不明白!不由得心中有些汗顏。
三個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說着,誰都很自覺的沒有說剛纔事情,閒聊了一會兒,知竹已經把顧夕瑾的頭髮絞乾了:“夫人,已經很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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