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想到這一層,臉色霎時就難看起來,浮起一抹怒氣來。
張姨娘見顧夕謹聲色不對,頓時意識到,顧夕謹誤會了,忙解釋道:“夫人,這倒不是我背地裡說那個賤人,只是我聽說……。”張姨娘猛地壓低了聲音,站起來,幾步湊到顧夕謹的面前,“我只是聽說,四姑娘的事情,原是她的手腳!”
“你,你說什麼?”顧夕謹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可是親眼所見?這話可是不能胡亂攀扯的!”
“夫人,賤妾可是有根有據的!”張姨娘立即叫起屈來,“賤妾是那種嘴碎的人嗎?夫人在這裡府裡也這麼多年來,賤妾什麼時候背地裡說人一句壞話?”
張姨娘見顧夕謹抿着嘴,不說話,冷笑一聲道:“我雖然是個青。樓出身的,但是爲人處事,卻比某些自認出身書香門第的要光明正大的多!我根本就不屑背地裡說人是非!”
那你現在這算是什麼?!
你現在這樣不叫說人是非,那怎麼樣纔算是說人是非?!
顧夕謹不由得在心中吶喊了一句,可是頭卻隨着張姨娘的話,點了下去:“你的爲人我清楚。”
她是真的想聽聽張姨娘這所謂的有理有據,到底是什麼!
張姨娘見她得到了顧夕謹的認可,於是臉上再一次綻開了笑容,至於這個笑容是不是出自心底,那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顧夕謹捧場,她湊趣!
“賤妾昨兒個嘴饞,想着要吃一碗炒得脆脆的腰花,可是夫人也知道,自從這府裡的廚房交給大姑娘打理之後,我們這些個做妾的,大姑娘是連眼角都瞧不上,不要說賤妾想要吃一個份例之外的東西,便是份例之內,也常常不是缺了這個,就是少了那個,和夫人打理中饋時候的情形,根本就不能比,夫人,你是不知道……”
張姨娘擺開了架勢,打算先把安夢瑤的所作所爲狠狠的告一通黑狀!
“你想吃腰花,和王姨娘有什麼關係?”顧夕謹打斷了張姨娘的滔滔不絕,對於安夢瑤做的事情,顧夕謹根本就不想置評,也不想知道,說白了,這個便宜嫡女的事情,她顧夕謹跟本就不會插手去管!
只要她顧夕謹敢插手去管安夢瑤的事情,最後不但落不到好,還得落一頓埋怨!
對於,這一點,顧夕謹心中可是清楚明白的很!
張姨娘雖然很遺憾被顧夕謹打斷了話題,但是她也看不出來了,顧夕謹對安夢瑤根本就不想多談。
想不到這府裡的人,竟然全都瞧錯了顧夕謹,她竟然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
“大姑娘既然不肯讓廚房給賤妾做,而賤妾又嘴饞的很,最後不得不遣了綠兒去到府外面的酒樓裡,讓那裡的廚子做。”張姨娘說道這裡,露出一臉的神秘來,“想不到綠兒竟然在酒樓裡,看見了王姨娘的貼身大丫頭五兒,夫人,你猜她在酒樓裡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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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謹聽到這裡,心就“咯噔”的跳了一下,難不成這個丫頭竟然是在買雞湯……
“去酒樓裡還能做甚麼?自然是不是吃飯,就是在那裡買菜。”顧夕謹裝出一副不以爲意的摸樣來,“到酒樓去,難不成還是打尖不成?”
張姨娘笑道:“五兒實在買菜!而且買的就是一碗雞湯!”
“就算五兒買了一碗雞湯,那又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顧夕謹心中警惕起來,可是臉上卻是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或許她想吃雞湯,買了一碗,就在那裡吃了!你可看見她拿了雞湯進府裡?你可看見她親手把雞湯遞給了四姑娘?”
“……”張姨娘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大家都生活在一個府裡,要在一個屋檐下過日子,人與人之間,要互相信任纔是!這樣才能創建一個和諧,溫馨的大家庭!侯爺的後院安寧了,侯爺的心就能夠安定下來,侯爺的心安定下來了,才能全副精神撲到工作上,才能做出一點成績來!只有侯爺有成績了,我們這些個安南侯府的女人,才能挺起胸膛做人!”顧夕謹突然之間翻身成爲了那種最神聖的職業中的一員,一席話說的是語重心長,情感豐富,差點把自己也感動了!
知竹和知畫兩人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坐在中間主位上的顧夕謹,她家夫人今兒個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這麼噁心扒拉的話,也能說的這麼順溜?!
顧夕謹也差點沒有被自己噁心道,含笑看着張姨娘,不說了,她就怕再說下去,一陣乾嘔,就前功盡棄了!
“夫人,你……”張姨娘霎時就傻了,“這個,這個……”
“事實勝於雄辯!你沒有親眼所見五兒把雞湯拿回府裡,就不能確定這件事和五兒有關!便是能證明和五兒有關,那和王姨娘又有什麼關係?”
“……”張姨娘再也說不下去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張姨娘還請回去吧,在院子裡好生呆着,若是碰到了老夫人,被呵斥幾句,也鬧心,是不?”
顧夕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跟直接趕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張姨娘若是在呆着不走,那就真的是不識時務了!
於是,張姨娘站了起來,屈膝行禮:“賤妾告退。”
顧夕謹送走了張姨娘,猛地擡頭看着知畫:“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夫人放心,奴婢這就遣人去盯着王姨娘!”知畫立刻接口道,“若是張姨娘說得是真的,那麼昨天的事情,嫌疑最大的就是王姨娘了!”
“夫人,知畫說得不錯!昨天二姑娘也是在夫人院子裡吃飯的!奴婢聽說,二姑娘記性很好,王姨娘曾經到處跟別人吹噓過!那麼二姑娘回到院子裡,把各人帶回去的點心,和王姨娘說了一遍,然後王姨娘就……”知竹臉色一冷,“借刀殺人!”
知竹已經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可是就憑着張姨娘的這麼一句話,根本就不可能對王姨娘定罪!知竹也清楚這個,所以頓了頓道:“夫人,要不我們就……”
“不行!”顧夕謹不等知竹把話說出口,就搖頭否決了,“還是遣人盯緊一些,想來張姨娘不至於說這個謊,既然她有這個心思,能出手一次,自然還能出手第二次的!到時候,我們來一個人贓並獲,我看她還怎麼折騰!
知畫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知竹咬着牙齒道:“想不到王姨娘竟然這麼狠毒!虧得奴婢還以爲她是一個有善心的,這麼些姨娘中,瞧着也只有她還能上眼……。果然古人說的不錯,人不能貌相!”
“你這發的是什麼感慨?還不快去看看,慧姐姐來了沒有?若是來了,遣小丫頭飛速過來稟告。”顧夕謹扭頭,把知竹也趕了出去。
霎時間,屋內就只剩下了顧夕謹一人,想着剛纔張姨娘的話,又想着這些年來,王姨娘幾年如一日,風雨無阻的請安,不由得深深嘆氣。
顧夕謹自認爲這些年來,並沒有虧待了王姨娘,也沒有虧待了二姑娘,那麼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這麼做的用心是爲了什麼?
她就不信,換一個主母之後,王姨娘的日子會過得更好!
除非……
想到“除非”兩個字,顧夕謹悚然而驚!除非王姨娘已經找到了更好的靠山,而這個靠山許了她偌大的好處,所以她纔會……這麼做!
那麼這個靠山是誰?
柳府?武安侯府?
顧夕謹不由得苦笑,這兩個府,不論哪一個,都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抵擋得了的!
“夫人,明安伯府的奶奶來了。”知竹掀起簾子,領着陳明慧走進屋裡。
顧夕謹倏的擡頭,看見陳明慧正擡腳進來,“唬”的騰的站了起來:“知竹,你怎麼不遣人過來喊我一聲?怎麼讓慧姐姐這麼悄無聲息的進來。”
“好了,你也不要大驚小怪的!是我不讓知竹丫頭遣人喊你的!聽說你身子欠佳,今兒瞧着,倒是真的不怎麼樣?怎麼了?是玉清惹到你了?你放心,等我回去,我就跟我家那口子說,讓他好好的替你教訓玉清一頓。”
“和安明軒沒有關係。”顧夕謹笑着請陳明慧坐了,又讓知竹沏了茶送上來。
陳明慧卻沒有坐:“好了,先去你家那個老夫人請安吧,若是她知道我來了這裡,沒有去給她請安,反而坐在這裡和你喝茶聊天,等我回去了,定然不得安生。”
顧夕謹讓陳明慧一提醒,連忙站了起來:“瞧我最近真是昏了頭了,連這麼都忘記了!慧姐姐,我陪你去福安堂請安,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話吧。”
“好。”陳明慧和顧夕謹一前一後出了正院,朝着福安堂而去。
兩人並沒有乘軟轎,沿着抄手遊廊,漫步而行。
“昨兒個送信的人說,你要在靜安郡王妃的賞花宴上,給你家那個嫡長女物色女婿?”
“是的,這是老夫人的意思,按照我的意思,我便撩開手不管!她的事情,哪裡是我能管的?”顧夕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府裡的情形,姐姐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