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衆人,全都一臉灰白,把心中正在使勁問候那個中年女子的祖宗八代,突然間聽說還有這等好事,猛地全都擡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着柳貴手中的銀票,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的,掙扎了一下,開口道:“大爺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柳貴一見有門,蹲下身,把手中的銀票遞到了那個女人的眼皮底下:“爺就聽着,只要你消息好,爺有的是銀票!但是誰若是編些有的沒有的給爺聽,看也不剝了她的皮!”
“不,奴婢不敢。”女子惶恐的給柳貴磕一個頭,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柳貴分辯了一下她的消息,伸手取了一張十兩的銀票塞到了她的手中:“這張銀票就是你的!”
女子看着手中的銀票,臉上一直陰暗的神色,霎時間就歡快起來。
旁邊的人看着女子手中的銀票,臉上閃過一絲羨慕,也不等柳貴再一次催促,便搶着把和中年女子有關的事情,全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顧夕謹在一邊聽着,不由得也佩服柳貴好手段!幾張銀票,就把顧夕謹剛纔又是鋪墊,又是威嚇,結果還是一無所獲的事情,硬生生的撬開了一絲縫隙。
隨着柳貴手中的銀票一張張的減少,中年女子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到了最後,已經變成了一片灰敗,而那些個洗衣服的女子,差不多已經把中年女子的八輩子祖宗都挖出來了!比二十一世紀那人肉搜索還要厲害!
原來這個中年女子,是住在前門外的王麻子的婆娘,王麻子是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上個月進賭場,再一次輸的一乾二淨,差點連自己的婆娘都抵押給了別人,中年女子,也就是王麻子的婆娘,眼看着事情不對,就託人進了安南侯府當了一個洗衣服的婆子,這個王婆子爲人十分的勤快,平時話也不多,在安南侯府的下人中,人緣十分的好。
王婆子進府之後,除了偶然和人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之後,其餘時間都安安靜靜的在幹活。
因此,在這些人的眼中,王婆子簡直就是一個僕婦的典型形象,符合一切下層勞動人民任勞任怨的美德。
柳貴臉色有些難道,他手中的銀票差不多已經沒了,可是誰陷害翠彤,他還沒有問出一個所以然來,難到這件事情,他真的就只能這麼放過嗎?!
正在柳貴萬分詛喪之際,突然一個僕婦開口朝着顧夕謹的方向,哆哆嗦嗦的開口道:“奴婢,奴婢上次看見王婆子和王姨娘湊在一起說話,她們看見奴婢過來了,便急急忙忙的分開了,似乎怕奴婢聽見一般。”
“王姨娘?”顧夕謹怔了一下,幾步走到那個婆子面前,“你是說,這個王婆子認識王姨娘?”
婆子被顧夕謹的模樣嚇了一跳,蒼白的臉,看着顧夕謹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只是看見她和王姨娘在一起說話……”
突然,旁邊的一個婆子也開口道:“奴婢也看見過……”
“王姨娘?”柳貴的臉色霎時就狠戾起來,猛地扭頭看向安明軒,“乾盛,你的那個王姨娘,可否請她出來,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顧夕謹淡淡的站在一邊,並沒有說話,在她看來,王姨娘定然是脫不了干係,或者武安侯府在安南侯府的內線,就是王姨娘!
因此,在柳貴提出來要見王姨娘的時候,雖然並不和符合規矩,但是她卻沒有開口制止。
俗話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在王姨娘決定和武安侯府走在一起的時候,她定然也準備好了,事情敗露之後所需要承載的後果。
老夫人在聽說王姨娘摻和在一起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就閃爍了一下,那目光就落在了顧夕謹的身上,卻見顧夕謹面無表情,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心中便有些不悅起來:“夕謹!”
“呃……”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老夫人竟然會在這當口喊她,呆怔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臉上連忙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母親可是有什麼吩咐?”
老夫人見顧夕謹裝傻,心中氣惱,可是臉上卻絲毫不顯,笑着道:“王姨娘是盛兒的妾室,見外男終究是不妥,不如你……”
“回母親的話。”顧夕謹不等老夫人說完,就開口把話搶了過來,“柳家大舅爺也算不得是什麼外人。再說了,這些婆子指認出了王姨娘,也應該讓王姨娘出來一趟,洗刷嫌疑纔是。”顧夕謹說着,一臉傷感的嘆了一口氣,“翠彤妹妹終究是遭了這麼大的罪,理應給她一個說法的。”
“……”顧夕謹一番話堵得老夫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是看向顧夕謹的時候,那目光卻犀利了許多。
若是放在以往,這犀利的目光,可以讓顧夕謹忐忑好一會兒,但是今天,顧夕謹卻已經不想理會這麼多了!按着武安侯府的架勢,她在這個安南侯府裡,已經呆不長久了!若是沒有意外,在顧明珠進門之前,她這個正室的位置,必然是要讓出來的!
只是……顧夕謹突然嘴角一勾笑了,若是真的覺得她是好欺負的,那麼武安侯府的這些人,全都錯了!
顧夕謹的話,讓柳貴眼睛倏的一亮,他再一次看向顧夕謹的時候,那眼神中,便帶上了一絲交好的情緒。
原本他是打算在顧明珠進府之前,把顧夕謹解決掉的,只要顧夕謹出事,他就可以逼着安明軒把翠彤扶正,至少把平妻的位置定下來,可是上次出手失手之後,顧夕謹就深居簡出,而且顧夕謹的院子中防範甚嚴,好幾次他想下手,卻又無從下手。
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他只是怕動靜太大,到時候偷雞不着蝕把米,反而不美,這裡到底是京城,他的根基不夠深厚。
可是剛纔聽着顧夕謹的話,他的心思卻變了,這顧夕謹若是用好了,或許也是一顆好棋子!
顧夕謹卻沒有想到在眨眼之間,柳貴已經想了這麼多,她也沒有理會柳貴,在她看來,她和柳貴無論如何走不到一起的,和柳貴一起,就如與虎謀皮,什麼時候被他吃的連渣滓都不剩,或許她還被矇在鼓裡呢!
但是針對現在這件事,她與他暫時聯手,倒也可以考慮一下。
“姨母,這個王姨娘,甥兒今日定然要見的,否則下次我回家去,孃親問起妹妹來,甥兒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柳貴梗着脖子,連絲毫想要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這……”老夫人遲疑了一下。
安明軒卻已經跳了起來,指着伺候在一邊的婆子道:“去,把那個賤人給我拉到這裡來!”安明軒正在爲自己冤枉了顧夕謹而尷尬,現在一聽這事情與王姨娘有關,就把全部的責任怪在了王姨娘的身上,恨不得立刻把王姨娘抓過來,狠狠的罵上一頓,才能出了這口氣。
顧夕謹掃了安明軒一眼,攔住了正要動身的婆子:“侯爺,你若是這麼火急火燎的去找了王姨娘來,若是這件事情與王姨娘無關,倒也罷了,若是和王姨娘有關,豈不是提醒她,把破綻全都彌補上?”
安明軒原本就是沒有主意的,被顧夕謹這麼一說,頓時有些無措起來:“那,依你說,該怎麼辦?”
顧夕謹燦然一笑:“王姨娘前兒似乎和妾身說起過,她的院子舊了,想要修繕一下,依妾身看,不如今兒個搬個院子吧。”顧夕謹想了想,扭頭看向老夫人,“母親意下如何?”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顧夕謹一眼,這纔開口道:“福安堂旁邊還有一個院子,就搬到那邊吧。”
“多謝母親。”
“顧夕謹,我們正在擦翠彤的事情,你們怎麼一下子轉到搬院子去了!”安明軒不敢指責老夫人,所以,他把所有的不滿,全都指向了顧夕謹,“你這個主母是怎麼當的?!”
“母親,這姨娘搬院子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也不是什麼小事,還請母親遣一個積年有經驗的嬤嬤去看着。”顧夕謹恍如沒有聽見安明軒的話,連眼角都不曾掃安明軒一眼。
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扭頭看了一眼伺候在一邊的蘇嬤嬤:“蘇嬤嬤去吧,仔細着一些。”
蘇嬤嬤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頭,後來嫁了人,當了管事嬤嬤,是老夫人最信任的,只要老夫人眼光一掃,蘇嬤嬤就能知道老夫人想要做甚麼,只是最近幾年,蘇嬤嬤已經很少出手了。
顧夕謹見老夫人遣了蘇嬤嬤過去,心中甚是滿意,看起來,今兒個這件事,不管是不是王姨娘做的,這王姨娘都已經跑不了了。
“還請燕兒姐姐和蘇嬤嬤一起走一趟,請王姨娘過來說話。這搬院子的時候,兵荒馬亂的,王姨娘在哪裡,若是磕着碰着一些,豈不是要把侯爺心疼死。”顧夕謹說着,還不忘斜了安明軒一眼。見安明軒如願了變了臉色,顧夕謹嘴角一勾笑了。
而這些落入老夫人的眼中,老夫人擡起頭看了安明軒和顧夕謹一眼,心中一個念頭猛地升了起來,看起來,應該是找機會,讓這兩人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