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兒,你也太仁慈了些,怎能如此輕易便饒了他們,就說那小子,膽敢傷害咱家靈兒,怎麼都是個死罪,五十板子哪夠抵消靈兒受的罪?”老夫人周氏不滿道,氣悶的抿了抿脣角,顯然五十大板並不能讓她消氣。
“就是呀,老爺,靈兒都嚇暈過去,怎能簡簡單單便饒了他,如此一來,豈不是告訴別人,咱們瑞安王府是個軟柿子,可認人拿捏。”蘇氏在林初靈離去之後,並未離開,她誓要看到陸孝禮被老爺懲罰的一幕,她才能放下心去看自家女兒,可看是看到,結果她卻並不滿意。
“你懂什麼?”林元溪面無表情的睨了蘇氏一眼:“打板子的人是我從戰場上帶下來,專門負責刑訊逼供,自有一套看家本領,這板子雖說不過五十,若是普通人去打,頂多在牀上躺個把天了事,但他們卻能拿捏住力道,專往那關節、穴道打……就這一頓下去,便是運氣好癱不了,怕是腿也折了。”
一片寂靜過後,蘇氏揚聲高喊:“打得好,最好是癱了,才能抵消給靈兒帶來的傷害……嗚嗚……我可憐的靈兒。”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林元溪見蘇氏又哭了起來,忍不住出聲安慰了一句:“快去看看靈兒傷的怎樣,需要些什麼東西就派人去廚房取,什麼靈芝、鹿茸、血燕、人蔘……你看着弄,把身子養好再說。”
“是,老爺,謝謝老爺還惦記着靈兒,等靈兒醒了,妾身定帶着靈兒來給老爺磕頭。”蘇氏七分穩重帶着三分妖豔,虛虛一擺身子,微揚的腦袋,露出一個由下而上的勾人媚眼,惹得林元溪目光閃了閃,忍不住乾咳一聲,蘇氏捏着帕子嬌弱的揩了揩臉頰的淚水,正待離開,突然……
“蘇姨娘,您還沒看晗兒的證據,怎得就急着離開,您若是走了,晗兒的證據該給誰看?”林初晗無辜的撅了撅嘴角,眨巴着大大的水靈靈的眸子,心中卻不停腹誹,你以爲林初靈做了那些個事情之後,在府裡還能如以前那個趾高氣昂、德才雙絕的三小姐一般?不可能嘍,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林初晗又怎會放過,定要趁機將她打入谷底,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蘇氏,快些去看靈兒怎樣,待她平安無事,再來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放寬心。”周氏沉聲道,給了蘇氏一個臺階下,蘇氏便順着老夫人的好意急急忙忙退了出去,好似後頭有什麼東西在追她。
見蘇氏背影消失在硃紅色的大門之外,老夫人將視線轉向一旁:“你們三個先出去,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外人知曉,都給我管住你們各自的嘴巴,若是讓我聽到從誰那傳出什麼瘋言瘋語,我輕饒不了她。”
“是,祖母。”於是,劉氏、林初婇和林初婉三個便先退了下去,臨走前,劉氏悄悄看了一眼林初晗,留下一個‘你自己小心’的眼神,緊跟着出了門子。
老夫人周氏伸手點了點桌上的茶壺,趙氏便乖順的替周氏斟了一杯普洱茶,周氏慢慢端起,小心呷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然後用白色的錦帕抹了抹溼潤的嘴角,這才衝在對面空地上站立良久林初晗道:“把證據拿出來瞧瞧吧?”
“是……不過女兒的證據並非物證,同樣是人證,此人,女兒曾跟父親提過。”林初晗笑盈
盈道,深邃黝黑的眸子,閃爍着璀璨的光芒,筆直的望向林元溪,惹得林元溪稍感興趣的挑了挑眉,問道:“哦,是誰?”
“他就是女兒給石頭請的師傅。”林初晗溫和的眸子透着一絲玩味,不過很快便隱藏不見。
林元溪聽罷皺了皺眉,沉思良久,忍不住告誡道:“晗兒,不要怪父親責備你,你替石頭找師傅的事,父親是早已知曉,既是樓公子替你找的,想來武功、人品該是不差,但畢竟是別人請來,咱們也不知那人品性,比如此人是何來歷、又是什麼底細你是否瞭解,若是對其身份背景不清不楚、模棱兩可,而他又整日往府裡跑,若是起了什麼歹意,咱們是防不勝防,便說今日,那人隨隨便便去了陸府,若是有什麼不軌行爲,招惹了什麼事端,可莫要栽到你的頭上。”
“父親請放心,此人來歷,女兒一清二楚,想來父親也該聽說過他的大名……他便是敖玉玄。”林初晗不溫不火的說着,果不其然,看見林元溪變了臉色。
“敖玉玄?可是那個敖玉玄?”
“……女兒想世上應該只有一個叫敖玉玄的人。”
“……莫非真的是他。”林元溪失態的嘆息着,威嚴、肅立的面容滿是詫異與驚歎:“你是如何認識他的,晗兒?”
林初晗天真的眨巴着閃亮亮的眸子,純真道:“是晗兒的好友幫晗兒引薦……剛巧女兒有東西落下,石頭的師傅便把東西給女兒送來,偶遇了那一幕。”
“老爺,這個敖玉玄是什麼人,怎得讓您如此大驚失色?”大夫人趙氏一邊替老夫人泡茶,一邊問道,就連老夫人也一臉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她這個兒子恍然若失、一臉驚詫。
林元溪緩了緩神,便道:“敖玉玄,人稱天劍玄翁,乃一世外高人,早年曾得先皇救助,因深感先皇隆恩,待先皇離去之後,他爲了報恩,便做了當今聖上的武師,多年來,跟隨聖上南征北戰,可謂有不世之功,直至後來天下太平、四海昇平,他才離了皇宮,在京中尋找繼承人,繼承他的衣鉢,除了當今聖上以外,他一生只收了三個徒弟,全都是赫赫有名、尊享榮辱的王侯貴胄,他曾說過,他收徒弟有自己一套規矩,若是不合他心意,便是皇帝老子他也不承認……而事實上,他從未承認收當今聖上爲徒。”
“……現在該是四個徒弟。”林初晗彎了彎脣,揚了揚眉。
“沒錯。”林元溪有絲激動的點了點頭:“晗兒,父親可否見一見天劍玄翁?”
林初晗有些爲難的皺了皺眉,遲疑半響才道:“這恐怕不成,玄翁不喜世俗,早先特地告知女兒莫要將他的事告訴其他人,今天女兒已是破戒,怎可再違背誓言,所以……”
“無妨,既然同在一處府邸,遲早有相見的那一日。”林元溪也不爲難林初晗,畢竟這樣的得道高人,總有那麼一兩個怪癖性,他也不必急於一時。
“那三姐姐的事……”林初晗遲疑道。
“……晗兒,你先回吧,這件事我們會處理好。”林元溪有些猶豫,靈兒如今大受打擊,不管她對四姑娘做了什麼,都未造成實際損害,若是這時候再罰了她,怕是靈兒便真的活不了……老夫人瞧出兒
子的遲疑,便做了主,將林初晗先趕出去。
“可是……”林初晗還待追問,老夫人橫眉一豎,不愉道:“讓你先回去,你在這磨蹭什麼,這些是你該問?還有沒有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林初晗瞄了一眼面前的大夫人、老夫人……以及林元溪,一個個都給她裝啞巴,全都緘默不語,看樣子,他們是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欺欺人的當做根本未發生這件事,也就是說自己活該被林初靈算計,沒發生那些個糟心事是自己運氣好,若不幸被玷污,那是自己活該倒黴。
“那晗兒就先回了。”林初晗柔柔一屈膝,便退了出去,轉身的瞬間,淡笑的嘴角垂了下來,雙眸中璀璨的笑意漸漸消退,變得冷淡淡、冰涼涼。
剛出院子,林初晗就被人叫住,一扭頭又恢復氣定神閒、安然自在:“五妹妹怎得站在這裡,天上下恁大的雪,仔細別凍着。”
“林初晗,你別跟我繞圈圈,你讓我說的話,我都說了,你答應我的事,可莫要忘記。”林初婉可沒空跟林初晗套近乎,秘密被人發現的惶恐快把她折騰瘋癲,她必須親耳聽到林初晗同她保證絕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她才能安心,只是不知林初晗是怎樣知曉她的秘密。
“答應的事?什麼事啊,晗兒怎麼不知道。”林初晗裝傻充愣道,望着對面着急的快跳腳的林初婉,就忍不住偷樂……不過,她的膽子可真夠大,連自己都自嘆不如。
“你……”林初婉聽了剛要發怒,突然頓了一頓,小心看了一眼四周,生怕她們間的對話被外人知曉,上前一步,湊近了威脅道:“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自己看到的事給我四處亂講,我是不能把你怎樣,可那人……非活剝了你不可。”
“是嗎?那就讓他來剝剝看,看是他先名譽掃地,還是我先死無葬身之地。”林初晗犀利道,陰冷的覷了一眼林初婉,真當她是軟柿子,任人拿捏,林初靈有老夫人和林元溪庇護,她動不了也無話可說,可她就不信連個小丫頭林初婉,她都治不了。
“……你的意思是要毀約?”林初婉僵硬着一張臉,不愉道,那雙大大的鳳眸好似隨時會吃了林初晗一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初晗就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她做的保證,如何能信。
“不,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又如何替你保守秘密,便是我想拆穿你,都不知該說什麼……”林初晗迷茫道,好似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那雙狡黠的眸子泄了底、漏了餡。
林初婉沉默的看了一眼林初晗,最後一甩頭,離開了院子,留下一句:“……別忘了你的承諾。”
“老夫就是看慣了京中的勾心鬥角,身心俱疲才閒遊至此,沒想到,便是在遠離京城的徽州境內,也有這些個烏七八糟的事,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哼……”不知何時,石頭的師傅玄翁突然站在林初晗身後,神鬼莫測的開了口,嚇得林初晗心臟差點兒跳出來。
使勁兒拍了拍劇烈跳動的心臟,林初晗慢慢轉過身子,衝玄翁翻了個白眼,語氣不怎麼好的說着:“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權勢的地方就有爭鬥,除非你逃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否則你永遠也躲不開世俗的困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