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靈聽罷,揚起一雙哭的通紅的雙眼,水汪汪的望着父親,哭啼道:“父親,靈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嗚嗚……靈兒原先和五妹妹一道在遊園子,突然間,五妹妹不知去了哪裡,不見蹤影,靈兒便獨自一人在院子裡逛,突然間,女兒看到,看到……看到四妹妹在前面轉角一閃而過,女兒便想過去瞧瞧,便來到一處院子,女兒好奇之下,走了進去,誰知,誰知……嗚嗚……孃親……”林初靈哭喊着重又撲進蘇氏懷裡,一通大哭特哭。
“晗兒,你那時爲何會出現在那種地方?”林元溪疑惑道。
林初晗眨了眨眸子,無辜的回答:“女兒不清楚啊,婇兒姐姐和嫂嫂兩個去池子邊賞金魚,女兒覺得有些累,便留在涼亭中,後來覺得舒坦些,出去轉了轉,不過女兒頭次去陸府,對陸府的道路不太熟悉,所以一直在轉圈圈,女兒去了很多地方,確實不太記得到過什麼地方,許是三姐姐真的見過晗兒也未可知。”
“你個小賤人,我看就是你故意引我女兒去那院子,才害的靈兒被人欺負,都是你,都是你。”蘇氏激動的高聲叫嚷,目光銳利陰毒。
“三夫人莫要錯怪晗兒妹妹,妹妹自打入了陸府,便一直待在涼亭中,又是頭次去那,如何謀害三妹妹,三夫人千萬不要怪錯人。”劉氏見蘇氏竟將禍水往四妹妹身上潑,忍不住出言相阻。
“你個小蹄子,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給我滾到一邊去。”蘇氏不管不顧的吼斥道,衝林初晗直嚷嚷:“我知道,你還在怨我,怨我對你們幾個下毒,怨我自小刁難你們,但你也不能這樣對我的靈兒,靈兒是無辜的,她就是我的命根子,你這是在挖我的心吶,你若有什麼不滿,直接衝着我來便是,爲何要欺負我的靈兒,一個女子最重要的莫過於名節,你這是讓她死啊。”
“三夫人,您真是錯怪晗兒,晗兒真的沒有,雖說蘇姨娘以往對我們娘三個不是很好,還對我們一家子下毒,但晗兒既稱三夫人一聲姨娘,一日爲姨娘,終身爲姨娘,晗兒怎會去謀害姨娘的女兒,晗兒的親姐姐……還是先讓三姐姐把話說完,咱們再想想該如何替三姐姐討公道。”林初晗情真意切道,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卻暗中譏諷蘇氏是個心狠手毒之人,她林初晗卻不是個恩將仇報,兩相對比之下,便見高低。
“對,靈兒,你繼續說,後來呢?”老夫人周氏軟了又軟,生怕嚇着林初靈。
“嗚嗚……後來……屋裡面,陸孝禮他……他意圖對女兒不軌……扒了女兒衣裳,還……還……嗚嗚……女兒真的說不下去,娘……嗚嗚……”林初靈抽噎着投進孃親懷裡,緊緊咬着脣瓣,被她咬出血卻不自知,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那雙紅腫淒涼的眸子透着濃濃的陰鷙和悍戾,閃爍着猙獰的冷光。
“靈兒,母親別的也不問你,只問你一句,你也別不好意思,但一定要說實話。”大夫人趙氏雖不喜三夫人蘇氏,但畢竟靈兒只是一姑娘,也是她看着長大,突然遭逢此種厄難,也是糟心不已,關切問之:“……陸家大公子可有得逞?”
“大夫人,靈兒都已經這樣,
您居然還問她這種話,你簡直,簡直……”蘇氏氣的直哆嗦,胸口有些發悶,堵得說不出話來。
“蘇妹妹,靈兒既然叫我一聲母親,那她就是我的女兒,自己女兒發生這種事,我的心又怎會好過,可有些事必須弄清楚,如果不弄清楚,你難道想靈兒日後被人掛上‘失貞’活寡的污名?”趙氏絲毫不以爲忤,她也知道自己妄然開口,必然得不了好,但是爲了這可憐的孩子,總要有個拎得清的人幫襯幫襯纔是。
林初靈在衆人期盼的視線中,慢慢擡起了頭,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揩了揩眼淚,輕啓朱脣道:“沒有,他沒有得逞。”
“靈兒,你說的可是實話?”老夫人周氏略帶驚喜的問道,若是三姑娘只是被人調戲,那主動權便在他們這,想怎麼懲戒那個混賬,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是真的,靈兒發誓,他並未得逞,便是要找媽媽驗明正身,靈兒雖羞於此事,卻也無懼。”林初靈面不改色、傲骨嶙峋道,遭逢此等大難,卻能保持沉着鎮定、思路清晰,實屬難得。
“我的靈兒呀,我的心肝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爲,還以爲……嗚嗚……”蘇氏高興的摟着林初靈,又哭又笑,流下激動的淚水,她本以爲靈兒身子已破,再無希望,誰知,原是虛驚一場,雖此事對名聲有一定影響,但以靈兒的才情、品性,定能冠壓羣芳,比過京中富家小姐一籌。
不止蘇氏,屋中所有人都慶幸不已,既然三姑娘言之鑿鑿,連驗身都不怕,想來是真的沒發生那檔子事,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唯有林初晗站在角落裡,低垂着的雙眸,閃過一絲疑惑……
“……王爺,陸知州求見。”林東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沉聲道。
“來的好……把人領進來。”林元溪虎着一張臉,深邃如鷹般的眸子,閃過一抹陰寒的流光,面無表情的臉龐,散發着股股無形的威壓,壓得人喘不過氣、心臟亂跳,一時間,好似那個久經沙場的威猛大將軍,再次蒞臨。
少焉,陸仁義陸知州攜妻子王氏,及大公子陸孝禮,來到百壽堂中。
“王爺,許久不見,您還是那般英武非凡、鐵骨錚錚,真是一點都沒變,下官倒是愈漸衰老,真是比不上啊,哈哈……”陸知州如他那個兒子一般,身形臃腫、浮胖,不過笑起來,卻給人一種親近感,毫無官場老爺的嚴厲、犀利,讓人心生好感,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那雙和藹親善的眸子,偶爾會有精光滑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他那張極具欺騙性的彌勒佛笑臉之下,卻是一顆狠辣辛厲的毒心,被他整治之人,絕無翻身可能,皆是身敗名裂、名譽掃地。
“呵呵……”林元溪冷冷的笑了笑,並未答話,顯然一點面子都未給,王氏則緊繃着腮幫子,狠狠揪了揪手中帕子,顯然十分不愉,卻礙於老爺出門前的叮囑,不能發作。
陸知州泯然一笑,衝陸孝禮呵斥道:“孝禮,跪下。”
“是,父親。”陸孝禮見了他爹,就好似老鼠見了貓,乖的不得了,唯一一次頂撞他父親,還是爲了林初靈。
“王爺,下官帶
着不孝子禮兒來給三小姐道歉,還望三小姐海量汪涵,饒恕犬子不敬之罪。”陸知州伏低做小的一抱雙拳,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用眼神示意陸孝禮,讓他開口道歉,陸孝禮雖不滿,但礙於父親威嚴,只得屈服,衝林初靈歉意道:“三小姐,今次是鄙人一時情難自控,驚擾了小姐,鄙人深感不安,還望小姐原諒鄙人……不過請小姐放心,我對小姐一片真心,只要小姐願意下嫁鄙人,我定當珍之愛之,視若珍寶,絕不辜負小姐。”
陸知州聽罷,狠狠皺了皺眉,這個混賬兒子,他教的話,一個都沒說,不讓他說的,倒是全說齊乎,真真愚子不可教也……
“嗚嗚……娘……”陸孝禮不說還好,一說,林初靈忍不住傷心的又哭了起來,老夫人一見心疼的不行,三姑娘在府裡一向嬌貴,何時哭過恁多,一豎渾濁兇狠的鳳眸,怒斥道:“你還有臉說想娶靈兒,就你乾的那些個荒唐事,若是鬧到官府去,就得先打一頓板子再說,就你這種脾性,若是靈兒嫁給你,還能有好?誰知你會不會哪天又一時情意難卻,污了別家女子,到時,我家靈兒該怎麼辦?”
“請老夫人放心,我陸孝禮在此對天發誓,此生只娶靈兒妹妹一人,若違此誓,天打雷劈。”陸孝禮舉着肥嘟嘟的手掌,拇指、尾指併攏在一起,豎起中間三指,對天發誓,聽得陸知州嘴皮子抖了抖,只娶一個?要是林初靈生不出男娃,你想讓我斷子絕孫嗎?
林元溪猛的伸手一砸小几,發出‘砰’的一聲響,震得桌上茶杯都翻了,溫熱的茶水順着桌面流了下來,滴落在地:“陸知州,本王是個粗人,也不和你繞圈圈,你就直說吧,這事,該怎麼辦?”
陸知州嘴角高高翹起,親和的笑了笑:“王爺,犬子無知,犯下此等大錯,本該負荊請罪、引咎自責,但念他對三小姐一片赤誠,一時情難自處,才犯下滔天大罪,便讓兩小的儘快完婚如何?”
面上雖滿含笑意,心裡頭卻是把陸孝禮那個混賬罵了個體無完膚,若非他闖下大禍,丟了個爛攤子給他,他又何至於爲了個小女子,便同瑞安王低聲下氣,等回去,纔要好好收拾他,哼……
“陸知州此言差矣,陸大公子雖對我家姑娘意圖不軌、幾欲用強,但他並未得逞,我家姑娘仍是完璧之軀,所以現在咱們要談的不是二人的婚事,而是陸知州該給我家一個合理交代。”大夫人趙氏溫婉得體道,說出的話,卻把陸知州同王氏驚得心中一凜。
什麼叫還是完璧?林初靈分明被她兒子佔了身子,大夫人這麼講是什麼意思……王氏傲慢的挑了挑眉,譏諷道:“大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三小姐已與我兒有了夫妻之實,夫人怎得說二人什麼都沒有……還是說瑞安王府想把此事遮掩下來?嫌棄我家夫君不過一區區知州,不配娶你家姑娘?”
陸知州仍是淡淡的笑着,面上沒什麼表情,不過他的態度卻表明他的堅持,若瑞安王真打算如此,他們也無所謂,反正於他兒子沒什麼損失,多一個林初靈,少一個林初靈,他家兒子不過少一個正妻人選,但對林初靈可就不同,只怕再難嫁人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