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孃親，還有一件事，之前朱大夫偷偷告訴女兒，說咱們三個中的毒，一個月之內定是服過一次毒藥，也就是說咱們幾個的院子都不太乾淨，孃親，您這兒的下人最多，待得時間也長，得好好盤查一番，爭取在臨走前將有問題的都留下來，至於女兒和絢兒屋裡的，女兒自個會解決。”這件事纔是最重要，只要一想到屋裡頭有那下毒害人的下人，林初晗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這件事兒，孃親心裡有數。”柳氏好似不怎麼在意，隨意應承道。
“娘……”林初晗怕孃親心軟，把禍患留下來，還想再勸一勸，就被柳氏給岔開話題：“行了，時候不早，快回吧，別明個兒起不來，不是還得給老夫人請安？”
林初晗見孃親堅持，也就不再說，帶着甚是精神的林子絢離開，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柳氏握着剪刀，在油燈下，沿着之前畫好的印子，‘唰唰唰’的剪着，深紅色的門扉慢慢闔上，擋住裡面忙碌的身影，只怕孃親不把袍子做出來是不會休息。
茗香早已在外頭等着，旁邊還有兩個小丫頭，兩人接過兩個小小的暖爐，茗香替林子絢打傘，李媽媽幫林初晗打傘，山茶在前頭拎着燈籠帶路，就這一會兒子，天上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天氣也越來越冷，幾個人緊趕慢趕，身上還是積了不少的雪纔回到院裡，林初晗見時候不早，乾脆把絢兒留下，也省的再找丫鬟打水燒爐。
茗香將人給送到地兒，就急忙離開，連口熱茶也沒喝上，因着時候不早，林初晗也就沒留，梳洗一番過後，林初晗就摟着林子絢上牀睡大覺，熄了燈之後，就只剩下火炭盆灼燒的啪啪聲，窗戶全都閉死，不留一絲縫隙，這木炭是上好的黑炭，燒着味道不大，沒有濃煙，最適合他們這些富家子女使用，躺在牀上望向窗戶，外頭影影綽綽的傳來呼嘯的風聲和點點如雨般的小影子。
“姐姐，我睡不着。”林子絢在牀上躺了一會兒，突然開口。
“睡不着？我看你在祖母那兒不是挺困，站着都能睡着。”林初晗打趣道，其實她也睡不着，今天發生太多的事兒，多得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雖然身體很累，很疲憊，精神頭卻很好，絢兒樂意和她聊聊天，她倒是高興。
“那不一樣。”林子絢摸黑翻了個個，趴在牀上，小腦袋在黑暗中，那雙眸子閃亮亮，像只乖順又機靈的小黑貓：“我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姐姐一定能對付過去，所以絢兒一點兒都不擔心。”
“你到是信任我。”林初晗聽了好笑，側了側身子，朝林子絢靠了靠。
“我覺得自打姐姐落了水之後，好似換了個人，聰明又機靈，做事穩重，妥妥當當，讓人忍不住放心。”林子絢搖頭晃腦道，甚是悠閒、愜意。
林初晗心頭一凜，被絢兒這一提醒，她才發現自己改變太快、太多，忘了遮掩一二，只怕府裡產生懷疑的不少，不過，被人看出來又如何，她就是林初晗，如假包換的林初晗，也不怕別人查出什麼。
“那你覺得現在的姐姐好，還是以前的姐姐好？”
“都好。”林子絢相當乾脆，重重點了點腦袋，黑暗中，林初晗也看不見，但從旁邊傳來的動靜也知
道絢兒在點頭：“以前的姐姐雖然有些木訥、害羞，但是對我是真的好，有什麼好東西都僅着我，就是有些軟弱……雖然我也很軟就是。”林子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續道：“現在的姐姐，比起以前更加開朗、堅強、聰明，也愛笑了，好像，好像……對了，像一朵花，一朵迎着朝陽綻放的花朵，讓人看了就舒心，嘻嘻，絢兒就喜歡姐姐笑，姐姐要是能天天笑就好，你是不知道，姐姐板着臉的時候特別可怕……”
“有嗎？”林初晗不自覺摸了摸臉。
“有啊，有啊，以前有一次……”就這樣兩個人躺在牀上，聊了許久，幾乎天都快亮，兩個才睡着，也因此請安晚了，不過因着昨晚的事兒，老夫人起的也晚，林初晗見時間不早，便讓石頭去學堂那兒給夫子請了假，休息一日，昨晚的初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天還未亮雪便停了，只留下一地的溼潤與蕭瑟寒冷的空氣，預示着冬天來了，讓人們早作準備。
兩人手腳利索的換上暖和的小襖，緊趕慢趕的過去，時間倒是剛剛好，林初晗帶着林子絢先給老夫人行了禮，請了安，落了座，這纔打量一圈，今天也不知怎的，來的人不多，只有大夫人趙氏和幾個姨娘，蘇氏被罰禁足，沒來可以理解，她的一雙兒女也未到，就有些奇怪。
“昨晚睡得可好？”老夫人笑眯眯的問道，屋裡點了火盆和香薰，因着老夫人年紀大了，嗅覺不太靈敏，香薰的味兒有些重，窗戶門扉又都緊閉着，聞着有些發悶，加上屋中姨娘們身上撲的香粉和薰染的衣物味兒，真真不怎麼好聞。
“多謝祖母關心，晗兒和絢兒昨晚睡得很好。”林初晗軟軟的笑了笑，彎彎的嘴角看了讓人高興。
“那就好，那就好……昨那事兒，趙氏已經問出來，顧明中已經認了，都是他做的，我是真沒想到啊，顧明中給咱們府裡看診多年，從未出過差錯，居然出現這種事，真讓人心寒。”老夫人嘆了口氣，帶着一絲悲涼。
“母親別傷心，早點兒看出這人壞心眼，總比晚看出的好，再說，好在沒出什麼大事兒，一場虛驚，媳婦兒看那朱大夫是個有本事，年紀輕輕，就有這等技藝，日後怕是比那顧大夫手藝還好。”趙氏在一旁勸慰着，笑呵呵的笑着，老夫人一想也是，早知道總比晚知道的好，加上也沒出什麼大事兒，也就暫且放下。
林初晗看兩人神色，便知她們二人並不知她的身體狀況，想來林元溪爲了她的名聲着想，連老夫人都未告知，垂下眸子遮住其中光彩，不知在想些什麼。
“昨晚出什麼事兒？顧大夫又怎得？”一旁的唐姨娘好奇的問道，今兒個一早她就聽說蘇氏被老夫人禁足，不管她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出蘇氏犯了什麼錯，惹得老夫人如此震怒，要知道蘇氏在府裡一向很中老夫人心意，整日耀武揚威，沒少給她們臉色看，這回老夫人居然沒有維護，想想都讓人大快人心。
“沒什麼……”趙氏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唐姨娘的問題，衝林初晗道：“今早衙門來人已經把顧明中給提走，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咱們也管不着，不過不會輕就是。”
林初晗點了點頭，她知道趙氏是在跟她示好，多謝他們昨兒個幫忙，讓
她得了掌家之權，日後對付蘇氏的地方還多着，能有個盟友，也不賴：“不知三哥身子如何？可有好些？”
唐姨娘不動聲色的把兩人間的小動作看個真切，想來昨晚的事兒，兩人都佔了甜頭。
趙氏聽了先是臉色一暗，再是一暖，皓兒是她心中一塊心病，但有人關心關心，她還是很欣慰：“好多了，說起來還要謝謝四姑娘，若不是你，我還找不到這麼個好郎中。”
“我？”林初晗伸手一指自己，她什麼時候給三少爺找過郎中？
“可不是，就是入秋那會兒，還是晗兒給介紹說鄰縣有位名醫，我就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把人給請過來，沒想到，還真有用，經過大夫治療，皓兒身子大好，偶爾還能在院裡轉轉，不過最近天氣太冷，大夫說皓兒身子弱，不能受寒，就沒來給母親請安，望母親不要責怪。”趙氏臉色笑意越深，一想到自個兒子身子越來越硬朗，她這個做母親的就忍不住偷笑。
林初晗和林子絢相視一眼，她是真沒想到，那封信上寫的大夫居然能治好林子皓多年纏疾，雖說前世林子皓回了京城沒多久，這病就好了，但當年在徽州城可是一點兒風都沒有，仍是病怏怏，一副隨時會過去的樣子……或許林子皓身上的病本就不重，又或者有什麼腌臢辛密在裡頭，總而言之就是林子皓的身子早就大好，不過顧慮着什麼，一直在裝病，不然怎得在如今趙氏掌權之際，身子突然大好，要知道前世可沒這個事兒。
不得不說，還真讓林初晗誤打誤撞給猜中。。
“皓兒身子大好？真的？”老夫人聽了雙眼都亮了不少，身子前傾，甚是激動，要知道皓兒乃是正經兒嫡子，就是他這個身子不好，不然早被封爲世子，若是皓兒身子能好，那他們瑞安王繼承人的事兒也能早些定下。
“是呢，皓兒成天叨唸着母親和老爺，就是大夫不許他出門子，不然只怕早就來看望母親了。”趙氏一臉柔和，淺淺的笑着。
老夫人聽了大感欣慰：“好，好，好，你現在掌家，有什麼需要的藥材和好的補品，你自個兒做決定，給皓兒那兒送去，缺什麼就讓吳成去買，千萬別短了皓兒的藥材，身子重要。”
“是……”趙氏乖巧的應了。
“掌家……”
“不是三夫人掌家？怎得變成大夫人掌家？”
“就是，聽說三夫人今兒個被禁了足，也不知犯了什麼事兒。”
“真的？”
“那還能有假，你沒見今兒個三夫人沒來？”
下座的姨娘們一聽府裡掌家之名換了人，頓時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要知道掌家人換了，對她們這些姨娘來說相當重要，她們原先和誰關係甚密，有恁些個約定，若是那個下了臺，她們可就撈不到好處，同樣，若是有人上了臺，她們就要好好考慮一下該如何應對，是親是近，是淡是疏。
“吵吵什麼，讓人知道，像什麼樣子？”老夫人一發話，頓時下面沒人再開口，孫媽媽識趣的捧了一盅茶，老夫人呷了一口，忍不住嘆息：“還是二丫頭煮的茶好喝，孫媽媽，回頭你把婇兒喚過來。”
“是，奴婢回頭就去。”孫媽媽樂呵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