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自然是慢慢調養身體,準備下一次的考試。
但這一次無論是蘇潤梔還是蘇潤偉都恢復得很快,不過睡了一覺就沒事了。無他,他倆都覺得這次考試其實還不如上次鄉試“難”。
程序什麼的跟鄉試差不多,但一切順利,且只考了一次。
“啊,小羊,說起來還真得要好好謝謝你那未來的岳丈……那野山參酒確實不錯,每次一小口,最多半刻鐘就渾身發熱,考完了也不怎麼累,恢復得快,疲態盡消。”
蘇潤梔:……
怎麼說得好像某種保健功能的酒一樣。
“哦,是嗎?我記得還剩了許多,既然你喜歡,全給你。”
“全給我?不用不用,我雖嘴饞,但這次你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明年你就成親了,可得好好準備準備。”
擠眉弄眼,一臉壞笑。
老子健壯得很,根本不用補!
“二哥,你扯遠了啊。你不要,我給阿公留着吧……哎,也不知道阿公他們收到我們寫的信沒。”
又看到滿院子一掛一掛的銀絲面,蘇潤梔鬥志滿滿。
反正現在才二月中旬,會試成績出來卻是怎麼都要三月中上旬去了,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做兩件事。
第一自然是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買房娶老婆。
至於第二件事,尋人。
爲何現在京城裡一面難求?只因獲得蘇家同意、能夠拿到銀絲面出售的只有一家店,順意食鋪。
之所以在衆多在競爭者裡選擇了順意,完全是因爲人家的實力槓槓的,京城的百年老店,賣的全是食品,南貨北貨海貨各地小吃,應有盡有。
當然,也出得起價格,沒有虧待蘇家。
說起來,蘇潤梔也不願意只賣給一家這麼少,但現在陳瑩瑩有了身子,王氏頭一個不讓她動,能夠做面的就只有王氏阮氏李氏三丫幾個。
人手嚴重不足。
爲了手藝能牢牢被自家把着,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這日午後,麪條還在竈房裡醒着,王氏幾個便在院子裡喝茶聊天吃糕點,看着大肚子的陳瑩瑩,打趣嘴尖的三丫。
“再過兩個月秋菊丫頭就該出門了,二丫也快了。你這個當孃的就不管管她,由着她瘋?我跟你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到時候……”
自從上京,三丫的日子過得可瀟灑了,完成對她來說是“頭等大事”可以悄悄藏銀子的工作,做麪條,其餘時間不是逛街就是買吃食買首飾,要不就是跟着王氏去送貨。
總之,兩個多月下來,倒是把這一轉摸熟了。
“誒,娘啊,這丫頭我是不敢管了,我說一句,她能說十句。我也想趕緊把她嫁出去,讓她未來的婆婆去操心,我是真受夠了。”
阮氏自問不是三丫的對手,反正不管她說啥,三丫總有理由反駁,經常弄得阮氏啞口無言。
“那也不能總這麼由着她啊,你得想想法子……咦,你這衣裳上糊的是啥?哎喲,太可惜了。”
雖說不管蘇潤梔兩人考得怎麼樣,因爲陳瑩瑩懷孕不適合長途奔波,她們肯定要明年才能回去了,但早些打算總是好的。
龔小姐家世這般好,就因爲年齡大了些都要被全城的人嚼舌頭,那三丫怎麼辦?
也許是跟龔夫人接觸多了,阮氏的品位大大提升。這不,年後新做了身淡色衣裳,上面繡着偏偏荷葉,很是淡雅漂亮,卻在下襬處着了色,不知道糊的是什麼東西。
“說起這個我就生氣,還不是那死丫頭,洗菠菜的時候使勁捏,我在竈上下面,好巧不巧就掉了一根軟趴趴的在我衣裳上,等我發現時已經這樣了,洗都洗不掉。”
三丫揉完面便出門去了,蘇潤梔卻是在屋裡看書準備複試,順便構思新話本。
出門倒水喝時恰好聽到了阮氏的抱怨。
是了,可以染色啊,哈哈,他終於知道可以做什麼了。
“阿婆,娘,二嬸,二嫂,我想到一種新吃食。”
“真的啊,快說說,說來聽聽。”
蘇潤梔這是有多久沒“發明”新吃食了?
“其實,嚴格來說,這也不算新吃食……”
“誒,你這孩子,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的,你先說說看。” ωωω☢ тт kan☢ ¢ Ο
“你們覺得做八彩銀絲面賣怎麼樣?”
“八彩銀絲面?怎麼做?”
“染布有染料,但是銀絲面怎麼染?染了還能吃?”
不得不說,幾人就是厲害,蘇潤梔只說了個名字,她們很快就抓住了“八彩”這個關鍵詞,知道需要染色。
“娘,你剛剛不是抱怨衣裳被三姐染了顏色麼?既然菠菜汁能把衣裳染得變了顏色,肯定也能讓銀絲面上色。”
白白的麪粉,就如白布一樣,很容易上色。
“哦,我知道了,小羊你是想用菜蔬和水果來染色!菠菜汁染出來的就是綠色,南瓜汁染出來的就是黃色,蝶豆花汁染出來的就是藍色……”
王氏一拍手,將自己能想到的全說了出來,一下子就想到了好幾種顏色。
“嗯,還有黑芝麻搗碎可以染出黑色的銀絲面,甜菜汁可以染出紅色的銀絲面。”
蘇潤梔不過開了個頭,幾個女人集思廣益,等三丫回來的時候,她們已經開始在竈房裡動手做染液了。
“阿婆,娘……天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竈房裡簡直一片狼藉,地上全是被丟棄的實驗失敗的菠菜葉子、甜菜頭、南瓜皮,而碗裡盆裡也好不到哪裡去,不是綠色紫色就是黃色藍色,倒像是蘇潤梔蘇潤偉作畫後剩下的顏料。
王氏阮氏更誇張,拿着她平時搗蒜蓉用的蒜臼子拼命地搗,彷彿跟鉢裡的食物有仇似的。
“你懂什麼,我們這是要做八彩銀絲面,你弟想到的。”
白了三丫一眼,阮氏忽然覺得自己這次肯定贏了。
確實如此,三丫一時無語,無話可說。
遇到做新吃食,她比誰都積極,這不,陳瑩瑩略微跟她提了一下染色原理,她立即就行動起來,加入了這個瘋狂的隊伍,不停地搗啊搗。
一連幾天,幾人一得空就進竈房實驗,各種搗;要不就是去集市,專挑顏色鮮豔的菜蔬水果買,回來切碎了繼續搗;要不就是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絞盡腦汁想各種能買到的可以染色的菜蔬水果。
“小羊你可真厲害,這是有多久了,阿婆她們幾個沒這麼齊心聚在一起做同一件事了?”
雖然整個院子都是各種搗東西的聲音,還大有暫時不會消停的趨勢,但幾個女人顯然是開心的,整天笑嘻嘻的聚在一起研究。
這種感覺很好,讓人不自覺地跟着開心。
“嗯,是很久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剛做粉條時。”
“再等一年,等龔小姐進門,到時恐怕會更熱鬧。”
“是麼,我怎麼覺得你兒落地時會更熱鬧?”
兩人互相打趣一番,各自溫書去了。
就這樣過了七八天,毅力和行動力都十分驚人的蘇家五美經過鍥而不捨的多次反覆實驗,終於集齊了八種顏色,紅橙黃綠青藍紫黑。
要擱在現代,確實容易,至少不是無解,畢竟商品種類繁多,應有盡有,還有互聯網這樣的平臺和料理機之類的電器幫忙,簡直是事半功倍。
但是,擱在這個時空就不一樣了。
王氏幾個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集市,買了多少種顏色鮮豔的菜蔬和水果,搗了多少碗汁液,還要對比價格,撿成本便宜的買……
蘇潤梔忽然覺得三丫多年前說的那句話很對,那就是他不過動動嘴皮子,蘇家五美就要跑斷腿。
食物顏料來之不易,因此,除了陳瑩瑩,個個揉麪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辜負了這麼多天的努力。
阮氏的手藝最好,所以她最先動手。
一碗最大衆的、綠瑩瑩看着特別舒服的菠菜汁倒進麪粉裡時,隨着阮氏嫺熟的手來回搓揉,麪糰變得越來越綠,衆人一看,便知道差不多成功了。
接着,李氏甚至是王氏也親自動手,將橙色和紫色分別倒進了各自的木盆裡,開始揉麪,結果自然是成功的。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若是從高高的圍牆往蘇家租住的院子裡瞧,定會驚訝的合不攏嘴。
院子裡全是一掛一掛的五顏六色的銀絲面,美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娘你看,這些銀絲面像不像是天上的彩虹?”
“對對對,真的很像……就是那個黑色的不好看。”
“誒,阿婆,你管它好不好看,能賣錢就行。再說了,你覺得黃色好看,我娘覺得紫色好,二嫂覺得綠色好,萬一就有人稀罕黑色呢?”
“再說了,小羊可是說了,多吃黑芝麻延年益壽,對頭髮和皮膚都好……光是吃個銀絲面就算他們有口福的了,現在光是吃吃麪就能養頭髮養顏,還要挑?”
“這可是咱們花了大價錢做出來的,自然吃什麼補什麼……老大家的,難怪你總說不敢管她,我算是見識了。你看看,我不過說了聲黑色的不好看,她就說了這麼一大堆。”
對此,阮氏只是笑了笑,心道我的苦你老總算是理解了。
“三姐,不要高興得太早,八彩銀絲面現在是做出來了,可誰知道會不會掉色呢?”
對哦,蘇潤梔的話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們只顧着高興,卻忘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若是這些面放着放着就掉色了,或者丟進鍋裡顏色全脫,到時候只有水變色,那該怎麼辦。
“小羊,你別笑,快想想辦法啊!”
“好了,三丫,我逗你的,就算是掉色也不嚴重。你忘了我讓你們搗碎之前都過了開水燙麼?那樣得到的顏色就很穩定,不怎麼掉色。”
當然,蘇潤梔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切還要檢驗了才知。
像這種拉麪,還是一做出來就下鍋煮最好。
像他們這樣曬乾了才賣的,多少有些不穩定因素。
“哈哈,還是我兒好,這也算是爲我報仇了。”
阮氏先驚後喜,又覺得蘇潤梔是唯一能讓三丫吃癟說不出話來的人。卻哪裡知道,他小時候沒少吃排頭。
晚上吃的自然是這些剛剛曬乾的銀絲面。
也合該他們運道好,脫色真的不嚴重,可以接受。
第二天,蘇潤梔蘇潤偉也不溫書,和蘇家五美一起動手,將八彩銀絲面一掛一掛地收下來,切好,用紙包裹,堆在一起五顏六色的,讓人賞心悅目。
這裡不像在鄉下,有棕樹枝,又只好繼續拿紙包裹。
這樣一來,成本便增加了一些。
幸好這裡是京城,人們的生活水平比其他地方都高,這一點點成本還是能接受的。
因爲食材難得,成本相對較高,蘇潤梔便建議蘇家走精品路線,一個月做一回,限量銷售。
物以稀爲貴,想來這面還是能夠風靡一段時間的。
至於定價,普通的銀絲面是五百文一把,八彩銀絲面則直接定到了二兩銀子一把,因爲不知道何種顏色更受歡迎,所以一開始推出的時候定價都一樣。
至於後期,接受預定,按照大衆的偏好來做就是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肯定是要降價的,那就先賺一陣子。
有了蘇潤梔的建議,王氏幾人心裡有底,這才叫了輛馬車朝順意食鋪走去。
順意食鋪就在杏食街前段,位置好,鋪面也大,足足四層樓,每天迎接四面八方而來的饕餮。
張掌櫃是順意食鋪的老掌櫃,當初,與蘇家的這樁買賣就是他靠着豐富的經驗和待人接物的優勢打動了蘇潤梔,這才從一衆競爭者裡脫穎而出。
也定下了每月初去蘇家租住的院子拉銀絲面。
結果,現在是下旬,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十來天呢,就見王氏親自帶着蘇家人來了。
難不成是想反悔,想提價或者毀約賣給其他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