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位魅魔,帕梅拉雖然很喜歡男人的精華,但是自然不可能指望用一點激情過後的殘羹冷炙就打發她——就像是術士記憶之中不少食品的促銷,除了“熱乎乎的”“新鮮榨取的”之類用來吸引人眼球的大衆要求,親身參與制作,也是總是能夠引起人興趣的賣點。
但是如果說到了促銷活動,那麼就該知道這種事情,耐不住興趣而參與的人總是會越來越多……所以這本來只限於兩人之間的愛意,便就此延展到了很多人之中。
魅魔,欲魔,黑暗精靈x2……這樣的一場混戰,足足持續了四五個小時……讓康斯坦丁着實付出了不少代價——他的身體似乎並沒有匱乏之虞,即使是到了最後的最後,每人雨露均沾,他的庫存似乎到還是能夠支撐下去……可惜身體的肌肉卻已經開始輕微的顫抖,而且長時間重複一件事情,即使身邊都是最爲高階的美人兒,各有各的媚態風情,最終還是會有些滿足過度,難以爲繼。
小睡了幾個小時之後,康斯坦丁自己的精神恢復得還算不錯,思維流轉之間毫無滯沚,靈活而細緻,唯有腰腿痠痛得像是記憶之中剛剛跑了一場馬拉松比賽一般……有某位熊姓的風流大俠曾經說過,美食,美酒和美麗的女人都一樣,可以讓男人完全放鬆……這句話或者有些道理,但是康斯坦丁現在無疑已經知道,放鬆這種事情還是要分成兩個層面的。
其實他本應可以感到自豪,因爲他的對手們顯然已經全面崩盤,幾具香軟的嬌軀都還慵懶的糾纏在身邊,沉溺於平穩放鬆的呼吸之中……即使偶爾被攪擾,她們也只能發出模糊的囈語,毫無反抗意識的隨君擺弄。
然而,她們的優勢大概就在於,可以完全享受這種無需考慮一切的歡樂吧。
“男人的責任……真苦命啊……”
空氣中那種混雜着一些澀意的甘甜氣味,似乎還在刺激着人最爲原始的慾望。然而康斯坦丁卻必須開始集中自己的精神,將之沉湎於那黑色的精神空間之中……星光在視線中明滅閃爍,最終收窄成爲一顆宇宙的微觀,然後那些直屬於神祗的能力,便顯現在所有感覺之中……
那片大陸的景色仍然靜謐而和諧,平靜得完全看不出一絲正在受到某個邪神威脅的痕跡,就連那布展成爲一個碩大圓形的黑暗都在蟄伏着,安靜的彷彿一片黑色的玉牌。
但當康斯坦丁將精力集中,一切便自變得不同……
感知延伸開去,重重地擴張開來,數個小小的擾動便從平和的陸地上顯現出來——事實上,它們並不比那些小小的雷雲風暴更加引人矚目,那種透明的變化幾乎只比一些玻璃上的凹坑更深一些,如果不是他們正在緩緩的流動,想要從複雜繁瑣的地圖上尋找到他們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精神力在不斷的延伸,最終注重到了一個點上,一座城市,佔據了整個視野。
高高的城牆之上,一羣戰士正在百無聊賴的巡遊,城牆下的酒館裡,幾個傭兵用粗鄙的言辭互相調笑着,遠處豪華一點的府邸中,原屬於主人的臥室裡卻纏綿着年齡並不般配的俊男與熟女……只是他們無論他們強大或者弱小,警覺或是麻木,顯然都不會知道,此刻正有無數無形的眼睛,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無數無形的耳朵,將他們呼吸的聲音都收納進其中。
甚至還不只是如此。
隨着精神的微微變動……整個景色開始變得暗淡,所有的顏色都模糊了,但組成物體和人類的邊緣卻在變得清晰,最終,術士已經熟稔的那種只有邊緣的圖形遍佈了整個世界,所有人身上的物品,行動,甚至是他們身體之中流動的某種光影,都變得一清二楚——而康斯坦丁知道,那些是他們生命的能量,他們的靈魂……只要康斯坦丁願意,他甚至可以知道這些人是否強大,是否有潛力,甚至……是否幸運。
這種精神包容而形成的立體的圖像並不像是俯瞰那樣的全面和大面積的覆蓋,但是在這五六裡的方圓之中,所有事物幾乎都包括了進去……只是或者是因爲能力還不完善,周邊的景物是以他意識的中樞被一層層的點亮,就像是一盞黑暗之中的燈火,周圍一里左右的所有東西都會被察覺,但再遠一些,按照意識的關注程度,光亮的程度就會變得深淺不一,邊緣區域的要暗些,只能大致上感知到生物的移動,其餘的一些不重要的細節,就會被忽略。直到最爲邊緣,便只能注意到大概的情況。
然而在這精神的覆蓋的範圍內,幾乎一切事物都會被感知到,一切變化都會被關注,沒有死角。事無鉅細……只要康斯坦丁願意,他甚至可以察覺這個範圍之內的一隻蚊蠅展翅的瞬間,也可以察覺到魔網任何細微的波動,就連一個魔法師施展的最低級的伎倆,也無法逃過他的探查。
即是凡人所說的,神祗的全知。
當康斯坦丁逐漸嘗試着投入更多的注意時,則範圍會被放大,甚至可以從多個點上進行變化,事實上,如果康斯坦丁願意,這種探查也不僅限於西大陸,他甚至可以將感知延伸到九層地獄,無底深淵或者是極樂境,野獸曠野,七層天堂……只不過,那些地方涌動着的力量的波動,互相拼合,影響,遮掩,足夠將所有的一切都掩蓋在黑暗之中,並不能夠象大陸一樣毫無遮掩,晶體一般的透明。
操縱這一切並不是一件如同描述一般簡單的事情,思緒有如一條奔流的大河,水面上波濤洶涌,水下更始暗礁潛流無數,每一時每一刻,都會有無數知識衝入康斯坦丁的腦海,彙集成流……事實上如果換做這個位面之中任何的一個凡人,即使是最爲強大的施法者,恐怕都難以從這個複雜的系統之中釐出一個清晰地理念,操縱這本只有神祗纔可以踏足與驅動的領域。
然而對於康斯坦丁來說,這似乎並不難以做到——
不過是衛星全景圖而已。
真正困難的,是從這張地圖上找到那些被隱藏起來的存在……
他們狡猾而敏銳,即使是最爲明目張膽的遊蕩着的那些透明的漩渦,一旦自己的視線略微關注,便會立刻變成一片平靜,甚至即使將視野推到最爲細緻的狀況,也無法掌控到其中任何的有關的情景,不管是無人的荒野或者熱鬧的集市,所有的一切都毫無異樣,只有與之前的景象對比,才能察覺那不過是一片幻影,一片窺不破的幻象。
只有偶然之間,幾個籠罩範圍最爲貧弱的存在,在仔細的觀察之下,纔會露出細小的破綻,但即使如此,他們的影子也是模糊的,旋即便會被隱藏在一片虛無之中。
“……比預想之中還要多,看來連那些號稱最爲中立的傢伙們,也沒有辦法無視這幾塊巨大的奶酪——可是英凱布居羅斯……這傢伙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感受着那些陌生或者有點熟悉的細微氣息,術士不禁在意識之中微微沉思。
不過旋即,他已經將意識聚集到到了另外的一個點上……那裡是遠離衆多變化,一片風平浪靜的區域。
奧裡克斯圖……那是原本被標註在菲尼克斯帝國的地圖上,分屬於一個帝國親王的領土的中心,而它的中心,還曾經是一個新的帝王誕生的地方,他似乎曾經雄心勃勃,籌劃過很多事情,試圖藉助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試圖在這片棋局之上取得自己的位置……只不過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化爲了風中的微塵。給這片區域,這個曾經自稱爲國家的地域蒙上了一層破敗的陰影。
而現在,這裡似乎是大陸上最爲風平浪靜的所在之一,沒有戰爭,沒有侵略,甚至連獸人的足跡都在遍佈了大陸之後忽略了這裡……人類的羣落在各個城市之中安靜的聚集成爲繁茂的痕跡——沒有人查知,曾經有個足以用災難撼動整個大陸的存在,在幾天之前莫名的消逝在這個地方。
下一刻,那個包裹在灰色罩袍之中的身影,已經踏出了空間的罅隙,出現在城市的邊緣的一條暗巷裡。
兜帽陰影之下的目光閃爍,他隨即感受到那遠距離觀察時的不同——遠遠的喧囂充盈於耳內,混雜的氣息流連在鼻端,沉重或者輕盈的感受從身體的每一處傳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並不清新的氣息,感覺自己似乎又重新活了過來……或者說,被從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之中拉回到現實。
術士搖了搖頭,走出簡陋的街巷,夕陽夕照,暖洋洋的橙色之中,街邊熙熙攘攘,各自準備進入愉快的晚餐時間之前的人羣並不會注意到他們身邊多了一個本不屬於這裡的存在,他們吵鬧着,跑走着,驚惶着,沉穩着,說着,唱着,用各種各樣的有趣或者無聊的事情填充着自己的生活。並不會在意自己所做的究竟是有意義,不需要擔心神祗,不需要擔心死亡,或者他們的生命只是無聊的重複,重複自己,重複別人……但這就是現實。
現實的感覺也很棒……不是嗎?
灰色的影子就那樣輕輕的穿行於人羣之中,擦過叫賣的小販,講價的農婦,在玩鬧的小孩兒身邊經過……沒有人知道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會是個能令神祗也感到忌憚的存在,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在邁開腳步的時候還凝立在街頭,而一步落下的時候,已經出現在巷尾。
就這樣穿過了幾條街巷,他忽然微微點頭,似有所悟,再穿過了兩條小街,他已經推開了一座旅店的大門。
這裡應該是城市之中最大的幾家旅店之一,當然也兼做着酒館和娛樂的買賣,大廳不但很大,還建築出了兩層,幾塊劣質的熒光石和壁爐之中火焰共同爲髒兮兮的旅店牆壁鍍上一層金色的暖光,酒杯互碰灑出香嘖嘖的麥酒。一羣冒險者似乎正在慶祝某個狩獵的勝利,他們的勾肩搭背、吵吵嚷嚷,他們之中穿着一條灰撲撲的紅色長袍的施法者……或者說可能是個遊方的魔術師,正用幻術變出一個衣着暴露、惟妙惟肖的女郎。這個低劣的法術在他周圍引發出一陣驚歎聲和歡呼。所有人都在放肆的大笑,時不時在從身邊走過的女招待屁股上猛拍一下。
然而便是在這一片的嘈雜之中,卻又有一片格外的寧靜,一張桌子,四個人。
桌子是普通的桌子,陳舊,烏黑,但上面簡單的擺着的四個杯子,卻閃爍着最好水晶的通透光澤,位置也並不是什麼狹窄的角落,而是在店面的最中央……然而在這個擁擠的環境之中,不管是端着木杯到處拼酒的醉漢,還是穿花蝴蝶一般迎來送往的酒吧女郎,都似乎毫無知覺一般的繞過了那張桌子,甚至連視線都沒有落到那裡,好像它和它周邊的四個客人一樣,並不存在於這個空間。
然而術士並不是那些人,所以他施施然的走過去,將一張椅子從他原本爛醉如泥的主人身下拽出來,放到那桌子旁邊。
這顯然並不是個禮貌的舉動……然而康斯坦丁卻坦然的面對着那些不悅的目光,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愧疚——或者從他踏出傳送的那一刻,這些人就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所以既然他們都還坐在這裡,那麼就說明,事情有些商量的餘地。
方桌並不小,然而從一開始便均勻的分給了四個人每人一條邊,因爲他們似乎都沒有與人親近的習慣……所以這個不速之客的舉動,立刻便有人開口質疑。“你想怎麼樣?”
在左手邊上,簡單的甲冑包裹着發言者……一個擁有着糾結的肌肉與壯實的骨架的男人。他用一種兇狠的目光瞪着正準備落座的康斯坦丁,一個個的斑點正在他紅潤的皮膚上不斷遊動,似乎是鮮血從他的每一根毛孔里正不段滲出一般,而隨着話語,從嘴角邊露出的白森森的獠牙,更加讓他看起來猛惡異常,仿如野獸。至於說他那嘶啞的仿如咆哮的聲音,則會讓這種感覺去掉‘彷彿’這個詞兒的形容。
“耐心,老朋友,不要激動地將所有出現在面前的人都當做是敵人,雖然他們大多數都是……”
一隻修長的手在空中擺了擺,低沉的聲音之中似乎帶着笑意,它們的主人面容英俊,黝黑的皮膚中微微透着點紅,又黑又長的頭髮束在腦後紮成一個光滑的馬尾,表情也是自然溫和的,然而只有在目光掃過他的眼睛時,才能注意到那其中滿溢的殺戮與瘋狂——那瞳孔就像是燃燒着火焰的血液,閃動着白骨與金屬的熒光:“不過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這確實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他的到來,恐怕預示着小小的契約有着崩潰的危險。”
“唔……不過,對於我來說,比較奇怪的倒是兩位女士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人類似乎總是能夠想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一張桌子當然也難不倒他們……所以滿不在意的說着話,術士已經將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於是那張普通的方桌便多出了一片適應他的邊沿——從四邊變成爲五角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連那些蟲蛀出的小洞和油膩的污漬都毫無瑕疵。
但這樣一來,在他坐穩了身體的時候,所有原本的人便不得不需要挪動位置,才能適應這種新的變化……
而這種挪動,並不符合他們的意念。
天地間似乎隱隱傳來了一陣雷電的轟鳴,房間之中那些廉價的螢石閃爍了一下,壁爐中的爐火也隨之跳躍……將整個酒店之中的喧囂也打斷了片刻……於是冒險者們發出一連串不滿的怒罵,然後又被更多的笑聲和喧囂掩埋……
“放鬆一點兒,暴虐與屠戮二位陛下……這個時候,你們應該知道我對於你們的想法沒有什麼興趣……”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目光卻只是定在中央那位身穿華麗法袍的女士,大量符文在那長袍上組合成無比繁複卻又充滿美感的花邊,幾乎戴滿了修長白皙的十指的戒指閃耀着不同的光芒,優美的頸子上是一條細細的秘銀項鍊,末端埋入深深的乳溝,然而那張端莊而白皙的面龐,雙眼中水一般流露的媚色,足夠讓大多數觀察者忘記那些華麗的裝飾——甚至忽略掉她額頭上,那血色的玉石雕琢成的小小骷髏頭骨,正在閃爍着類似死亡的光澤。
“說得好聽……還不是想要搶東西來的,我好不容易纔把他們安定下來,你來攪什麼局啊?你不是已經得到了一大份了嗎?再說還有很多,又何必來搶這一點呢?”
甜美的聲音帶着一點兒嬌媚,發言者的眼波流轉,其中卻繚繞着縷縷黑色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