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京城林府中傳出清冷的笑聲,若是熟知林相的人,一定能聽出這是林相的笑聲,然奇怪的是,林相多少年都不曾開懷大笑,這會竟能笑到這種程度。
“義父,爲何這般大笑。”趙賢今日到林府中探望林相,順便告知陸府中的奇怪的事兒。
“這個官淳歌,真真是了不得啊。”林相竟出乎意外地誇起了淳歌。
趙賢更在林相身邊都十來年了,從未聽過林相那般誇獎一個人,更別說是敵人了,林相給人的感覺總是有些霧裡看花,想必是除了林洎再沒人能觸動林相的情緒。
“怎麼不服氣?”林相看着趙賢疑惑不解的臉,問道。
“官淳歌一直安分地待在府中,何來了不得。”趙賢對淳歌的敵意早在許多年前就種下了,可這幾年卻因林洎正面側面的許多次敲打,已經不敢在面上露出來,再加上,淳歌這次出了天牢與林相的關係甚好,他更是不敢多說什麼。
“連你都查不到,這纔是官淳歌的厲害之處。”林相搖了搖頭,淡淡地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回去吧。”
趙賢本就來稟告這件事兒的,事情完畢,他也不準備多待,作揖告辭,當他離開林相的書房數十米的時候,一個清瘦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前頭。
“小林大人。”趙賢客客氣氣地作揖說道。
“趙大人最近倒是不常來,今兒不留下用膳?”林洎被林木扶着,但卻絲毫不減氣勢,不鹹不淡地問道。
“瞧過了林相,我本就想去拜會小林大人的,未曾想竟遇見了。”趙賢可不像看到什麼林洎,林府衆人素來知道趙賢與林洎不怎麼處得來。因此每當趙賢來府他們總不會告知於林洎。
“哦。”林洎若有所思地應了一句,可‘嚴重地不拿趙賢當回事兒’的感覺卻越發的濃重。
“家中有事,便不在府中用膳了。多謝小林大人好意。”趙賢下巴的牙齦緊了緊,轉眼露出了笑容。
“那便不留客了。”見趙賢作揖拜別。腳步也邁出了,林洎這才悠悠地補上了一句說道:“近日倒是無聊的緊。”
趙賢離開的腳步頓了頓,但隨即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咳咳咳。”趙賢走遠後,林洎忍不住地咳了幾聲,林木遞上一顆從淳歌那兒取來的藥丸。
“公子,本是犯病的時候,就爲了這幾句話。你何必出來呢?”林木皺起了眉頭,林洎最初在房中睡午覺,可得知趙賢來了,林洎也顧不得睡意未消。執意要在這兒堵住趙賢。
“如今是收官時候,我不能讓趙賢壞了事兒。”服了淳歌的藥,林洎的身子舒坦了些。
林木自然是知道所謂的收官,說的是淳歌這事兒的收官,他頓時又氣不起來了。他的這個公子是個癡情的種,總是爲了官淳歌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就像是剛纔特地起身,爲的就是警告警告趙賢。他家公子那裡這麼閒這麼無聊,還不是爲了騰出時間在背後守護那個人。說實在的。林木真是不明白,林洎做了那麼多,可偏偏不讓淳歌知道,這不是白搭嗎,當他將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林洎卻一改往日的回答,含着笑說了句,‘夫唯不爭,是以不去’弄得林木雲裡霧裡的。
“公子,如今話也說了,咱們回去吧。”這大熱天的,以林洎的身子骨,不消一會兒,鐵定中暑,倒時免不了一場大病。
“還得在等一會。”林洎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坐下。
林木急忙這在一邊,低聲問道:“趙賢都走了,你還在等誰啊?”
“我也不知道。”林洎用手撐着腦袋,合上了眼進入了閉目休眠的狀態。
的確林洎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只是憑着自己的猜測,覺着林相對於陸卿士應是有後手,而這個後手往往就是陸卿士最爲相信的人,林洎心中有個猜想,他今日就是來驗證的。當然,若不是因爲淳歌他也懶得去管陸卿士這檔子的是,總歸一句話,一切都是爲了他的心啊。
不知是林洎算的好,還是運氣好,林相的房中當真還就有一個人,方纔才從簾後走出,坐在林相身旁。
“陸卿倒是信你。”林洎輕輕一笑,端起茶盞聞着茶香。
“這一病當真就成了無知的老者,不足爲懼嘍。”那人清淺一笑,在林相身前顯得格外自由。
“不足爲懼。”林相笑着重複道:“須得幾日才能拿下陸派啊。”
“這倒還得要一些時候。”那人話音一頓,接着說道:“畢竟陸派隸屬南派,南派雖沒有什麼大官了,只是背後的勢力,委實不容小視,若是處理不好,怕是要魚死網破了。”
“你放心去做,南派不會起什麼波瀾的。”林相倒是很淡然,小小一個南派少了陸卿士這條大魚,還能撐得起嗎,這是個問題,再者說他還有後招呢。
“相爺這是輕敵了。”那人適當的提醒,倒是盡到了一個做下屬的義務。
“非也。”林相抿嘴一笑,說道:“只要有官淳歌在一日,南派便不會做出那種行徑。”
“官淳歌?”那人倒是驚訝,他是聽到了許多有關於官淳歌與林相的傳聞,他只當這是林相的障眼法,未曾想官淳歌真與林相有什麼瓜葛。
“想必這一次的欺瞞陸家這一手,便是出自於他。”那人倒是腦子轉的快,接受能力也強。
“除了他,還有誰敢將這事兒推到本相頭上。”林相冷中一冷,可又想到了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有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這一次,本相認了這事兒,他欠了本相一個人情,總不會不還的。”
“這倒也省了幾分氣力。”那人從心底開始敬佩起淳歌了,這世上能有幾人有那種魄力與虎謀皮,但官淳歌絕對算一個。
“這事兒你去安排,必要時與陸卿攤牌也無妨,反正也是氣數已盡之人。”林相喝了一口清茶,看來他也得病上些時候了,等他病好也是朝中大換血的時候了。
“是,下官先行告退。”那人作揖後輕手輕腳地出了門,並輕車熟路地走出了林府,只是他並不知道有一道視線一直注視着他,直到他離開。
不用說視線便是等着守株待兔的林洎兩人,林洎倒是雲淡風輕,可林木卻是目瞪口呆,他狠狠地捏了自己的大腿內側,甚至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公子,我是不是看錯了。”林木一直望着那個背影死活不肯相信。
“沒有”林洎果然沒有猜錯,想來這時候淳歌也該疑惑了,這人他倒是可以幫着透露透露。
“那人可是週中正啊。”林木壓着聲音驚呼說道:“天下都知道這人是陸卿士的得意門生,他怎麼可能是,老爺的人啊。”
“怎麼不可能。”林洎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倒是奇怪陸卿士什麼時候找了這般本事的徒弟,果然是人家給安排的。”
“那公子是要?”林木也是個機靈的,想來現在林洎該是將消息傳給淳歌了吧。
“你小子,知道了還問。”林洎賞了林木一個大白眼,自顧自地往回走去。
“是,是,等送您回去了我再去啊。”林木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林相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就在第二天,林相稱病在家,至此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已經有四個待在家中了,這讓人們不禁驚呼,朝廷這是怎麼了,一到大事兒那些大佬們就紛紛蝸居在家,任這朝廷風起雲涌,他們就是巋然不動。然而這一切都被陸卿士的帶病上朝給打破了。
據傳聞這一天,陸卿士要求上朝,爲的就是延緩自己回鄉守孝的時間,週中正自然是陪在一旁,孫磊看在陸卿士與自己以往的情分上也幫襯了幾句,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陸派的主力週中正大反常態,竟將回鄉守孝的一事,大而化之,加之林派衆人的合理配合,陸卿士倒成了個笑話,最後只能讓陸家其中的一個兒子回鄉代替陸卿士守孝。
然而下了朝,陸卿士一直等不到週中正的解釋,陸卿士看到的卻是週中正赤裸裸地與林派爲伍,當場就一口鮮血暈了過去。雖說陸卿士不止一個兒子,但於現在的南派陸派來說,陸卿士的兒子可都是主力,在黨派中佔據了極爲重要的位置。一個兒子回去守孝,那就是給陸派雪上加霜啊,而這霜還是陸卿士最得意的門生丟下的,這讓朝中衆人都是噓噓不已。
過了兩天後,週中正才跪在陸府門前請求陸卿士的原諒,兩人深談了許久,最終卻是以陸卿士打傷週中正作爲結尾。有小道消息傳出,說是週中正爲了保全陸派不得不向林派示了弱,但陸卿士卻因一己私利將週中正趕出陸派。週中正倒也是個念舊情的人,一直跪在陸府門前不肯離去,就在週中正快要暈死在陸府的時候,陸家傳出消息,縱橫官場數十年的朝中第二把交易陸卿士,去了。
陸卿士死了,這可是有蘇開年一來頭等的大事兒,本來就不清閒的有蘇朝廷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原本待在家中養病養傷的官員,一股腦子衝了出來,似乎陸卿士走得還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