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桓兌現了他的承諾,次日,九丫在城前巷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頭當空。睜眼再見家徒四壁的她,有着一種很是複雜的心情,輕鬆、失落、慶幸、苦惱,一時間五味雜陳,最後這一切都被無奈所取代,既然來到這順家大院,那一切就順從天命吧,於是九丫拖着有些疲憊的步子出了房。
順二孃此時正在院子裡準備午飯,見她出來鍋鏟都沒來得及放下便極熱情地招呼她過去坐,連平時非得以分攤家務爲由讓九丫擺的碗筷也已經規規矩矩放在桌面上了,而那一臉的笑意更是差點沒讓九丫以爲她改行開黑店了。見此場景,九丫沒動聲色,只是問道:“二孃,昨晚楊宇桓送我回來的嗎?”
“是啊,是楊家三公子送你回來的,不過是快四更的時候。說帶你出去,回程時你卻睡得太熟,叫不醒,所以抱着你進了屋。”順二孃拿起勺子幫她舀了碗湯,“你當時扯着他的袖子還不撒手呢,所以他只有將袖子給剪了。”
九丫本在喝湯,聽到對方口中的剪了袖子,頓時咳了起來。她慶幸自己是在城北巷子,否則大概會傳出什麼“三公子爲某男子斷袖分桃”之類的謠言了。她擡了擡眼,瞟了下正在爲自己拍着背的順二孃,暫時放下那斷袖之事,“那……他又賄賂你了?這次應該不止一桌菜了吧,好歹我也有份,拿出來平分纔對嘛。”
順二孃拍在九丫背上的手頓了頓,臉色也沉了沉,“怎麼說話呢?我是這種小人嗎?”
“你是這種女人。”九丫搖頭道,“否則,你怎麼對我這麼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順二孃雖然是個神婆,但手段卻算不上高明,騙騙街坊鄰居尚能矇混過關,可對着九丫一身的本領就有些施展不開。這不,她剛想說話,九丫卻從她表情裡看出些端倪來,“不會真讓我說中了吧,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被當場揭穿,原本還覺得自己此舉應該管用的順二孃汗已經佈滿了額頭,而她越是緊張,九丫就越是看得清楚,隔了片刻,她終於決定交代實情,“是……是柴胡,自從你被捉進府衙後,他就再沒回來,第二日我便去打聽了下,說那小子爲了救你,去了楊府。我本是想着將他救出來的,可是他被楊府的六小姐看管得十分嚴,幾乎半步都不離。我一想,那楊六小姐雖然是個惡主,但好歹楊府是大戶人家,他這不也算找到了好去處,所以我一合計,就把他留裡面了。”
九丫聽了這話早已暗暗咬牙,看來柴胡所說二孃拿他當刀子的事兒,真是不假呀。此等人品,實在讓人着急,然而既然做了這一桌子菜來道歉,那也算是知道錯了。那誰說的:知錯能改善就很大了。又誰說的,放下殺豬刀就能成神仙。於是九丫也只是咬了咬牙,開始拔起碗中的飯。
“阿九呀,你說句話吧,你不說我心裡遭罪呀。”二孃自知有錯,也自知九丫不是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人。
“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去救人。”
爲使二孃安心,九丫給了她一個笑,但這卻讓順二孃心裡更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