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賭坊打的什麼主意,九丫不是不清楚,無非就是誆你將錢押在這鄒公子身上,然後等到放榜,錢不全歸了賭坊。只是看明白這些的人,也許就不會坐上這賭桌上了。所以包括順二孃在內的一羣賭徒個個都是眼光發亮,幾乎快從他們眼睛裡掉出金子來。九丫環視了桌子上的人一圈,卻唯獨發現一人,表情在這羣賭徒裡很是扎眼。那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一身布衣不像是有錢子弟。在聽了中年男子的描述後,他眉頭擰得極緊,也不知道是憤還是怨,竟讓他的臉脹得有些發紅。
“什麼狀元,他不過就是個學藝不精的紈絝子弟。要真押他身上,你們就等着傾家蕩產吧。”他的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將眼光投了過去。
九丫在心裡好不佩服此人,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那不就是砸人場子。若不是活得不耐煩,那就是不想要命了。所以原本想上前揪住順二孃的九丫,也只得將行動緩了緩。正如她所料,話剛剛說出,便有幾個看坊的大漢走了過來。
“小子,你說什麼?”大漢一臉兇相。
布衣少年很是輕蔑地將人瞅了一眼,在腰間掏出一個袋子,“我可不是來搗亂的,我是來花錢的。這裡是兩百兩銀票,我全押……餘、有、年。”
他的話說得鏗鏘有力,但正因爲如此,個個才一臉的疑惑。
“餘有年是誰?”終於有人問了。
“誰知道呀?從來沒聽過。賠率多少?”
布衣少年如同未聞,將換來的賭票往袖裡一揣,轉身朝着大門走去。幾個大漢本想攔,但那兩百兩的銀票經驗也不是虛的,所以只能放人離開。九丫看着那消失在門後的少年,只覺此人在哪兒見過一般很是面善。她這頭正想着,已經恢復氣氛的賭桌又有人開始大聲說起話來。
“哈哈,這人就是個傻子吧,餘有年,這不,一賠十六,這麼高的賠率以爲錢那麼好賺。兩百兩,不知道到時候誰會傾家蕩產。”
這聲音很是猖狂 ,聽得旁人也跟着笑了起來。只有站在此人身後不遠處的九丫止不住抽了抽嘴角,這話正是順二孃所說的。九丫覺得她好歹也是個神婆,天天騙人混飯吃,怎麼在這賭桌上就那麼容易被人坑,難道她不知道,那個最先附和她的中年男子正是賭坊僱來誆她掏腰包的人嗎?九丫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心想趁着順二孃還沒有亂來,快點制止她的不良行爲,於是她上前一步,正要將人揪出賭坊,順二孃卻兩次開口。
“就押鄒淼吧,他一準能得第一。我前天押了六千兩在他身上,要手邊再有閒錢,我全押了。”
這話順二孃是對着桌旁的某個賭徒講的,但如雷電般擊中的卻是她身後的某人。
六千兩,九丫不記得順二孃有六千兩銀子,要說這麼多銀子,自個倒是有過,那正是賣玉佩得來的那些銀子,但她被抓進府衙後,那些放在箱底的銀票,不全都歸了順二孃。想起順二孃昨天對自己的殷勤,九丫開始發覺,那並不是因爲順二孃因柴胡被困而無法挽救的自責,而是因爲怕她發現她濫用六千兩銀子而產生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