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穿的衣裳長了一點,這一緊張竟然踩到了自個的袍腳,“噗嗵”一聲摔了個大馬趴。
若是遇到個憐香惜玉的男子,那遇上剛纔的情景,定會在美人摔倒前抱住,就算來不及護花,那也會在第一時間將人扶起來。可是楊宇桓肯定不是憐香惜玉的角色,而且九丫覺得他極有可能不是男人,因爲就在自己揉着額頭上的包時,他居然蹲在她旁邊笑道:“哎喲,怎麼摔了個狗吃屎。”
“楊宇桓,你……”
九丫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本就不指望他會拉自己一把,只盼着他不落井下石就好,於是她等到了他下石了。
楊宇桓拉開了書房的門窗,外面草叢中有些頭快速地縮了回去,看似一片平靜。
“風景這麼好,不知道明天又會傳出什麼樣的趣言了。”他慢悠悠地開口,順便打了個哈欠。
剛纔還趴在地上緩神的九丫,立馬從地上翻身而起,此時她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來意。
“楊宇桓,我要離開這裡。明天,明天就走。”她惡吼道。
算起來她已經在別院裡住了三四日,這些天,她苦藥喝夠了,苦水吃多了,苦話聽煩了,那些都沒什麼,最關鍵的是被楊宇桓折磨得忍不下去了。九丫終於開始瞭解那日在醉仙居楊攸爲什麼會露出那種憐憫之情,此時的她就是那隻鸚鵡,別說毛,連皮都已經外焦裡嫩了。
九丫早意識到楊宇桓的可怕,所以來此之前,九丫猜想過無數種場景,且制定了應對之法。比如他驚愕地問自己“不是住得好好的嗎?怎麼要走”時,她會答“好你個頭呀,天天困在一院子裡,只有你這樣的變態才喜歡像豬一樣被圈着”;又如他生氣地問自己“是我救你一命,你怎麼可以病癒後就撒腿走人”時,那她一定答“誰讓你救了,要知道會被關在這兒,還不如爛在地牢裡”;再如假裝無辜地問她“我知道前幾日是我做得不對,日後我一定好好改正”時,她一定會答“那你波盆水出去能收回來,我就讓你改”。
這樣的版本還有很多,九丫自認爲十分周全,可是她想了百十種,唯一有一種可能沒有想到。所以當楊宇桓跟她說“好”的時候,她愣了,張着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宇桓挑了挑眉,叉着手道:“怎麼了?你不是說要走嗎?幹嘛這幅表情,不會是欲迎還拒嗎,要是捨不得,你也可以留下來。”
“誰……誰捨不得呀。”九丫呲鼻,但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的她,免不了多生出個心眼來,瞅了他片刻,她又問,“你真的讓我走?”
“你不是楊府的丫鬟,自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本也就是在此養病,現在大概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明日我會讓人送你回城前巷子的。”他笑得平靜。
這麼一出,實在讓九丫不知如何是好,就如同你卯足了勁兒想跟人打架對方卻非得請你吃大餐的感覺,於是覺得有些尷尬的她終於開口道了一聲“謝謝”。這兩字她出於真心,畢竟自己入獄是自找的,染病是倒黴的,他與此沒半點關係,可救自己出獄的是他,將疫症治好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