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九丫懷着欣喜的心情來到前廳時,看見的卻是一位她不怎麼想見的人。
楊宇桓。
九丫不知道,他爲何會在迦南坊,可僅憑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知道這楊三公子肯定不是來找花槿閒聊的。
就在她微微愣神的片刻,花槿最先開了口,“阿九,楊大人說是你的朋友,非說我綁了你來這裡,你可得跟他好好說說。”
花槿斜坐在椅子上,悠悠地看着楊宇桓,本就是正經注視,卻因爲那雙狐狸眼,竟讓九丫覺得她是在勾楊宇桓的魂兒。許是懷疑楊宇桓的品性,爲免他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壞了自己的名聲,九丫走過去擋在了楊宇桓與花槿之間。
“三公子近來好閒呀,我在這迦南坊你都能打聽到。”
楊宇桓聞言,眉頭微微一挑,嘴角的笑越帶了幾分嘲諷,“你鬧得半個臨安都知道了,還能找不到你?賭坊的事,我已經替你解決了,走吧。”
“走?去哪兒?我不想走。”九丫只是不覺得自己往在這兒有什麼不妥,她本就沒有家,不管是城前巷子還是這迦南坊,不都是一個地兒,一個可以混吃混喝的地兒。
但楊宇桓卻不這麼認爲,城前巷子與迦南坊在他的心裡,可是大大的不同。比如,在城南巷子他可以隨時見到她,而這裡得讓人通傳。再如,城南巷子的順二孃是極好打發的人,而眼前這種花坊主,可不是銀子能收買的。所以聽了九丫的回答,他那風吹不散雷打不動的淺笑,微微有些鬆懈,但眨眼後迅速地恢復如常。剛纔那瞬間的變化,若是常人未必看得清楚,但九丫的雙眼卻將其盡數捕捉。
她剛小小地退了一步,楊宇桓已開了口,只是這句是對花槿說的。
“花坊主不介意我和阿九單獨聊幾句吧。”雖是在問,卻已經轉身朝廳外走去。
九丫見他這幅形容,哪裡敢跟,只得轉頭望向依然那幅嫵媚坐姿的花槿。花槿笑得狡黠,柔柔地對着楊宇桓的背影道:“阿九你只管去,像楊大人這樣的人,你若不願意,他不會綁着你去的。”
因爲這話九丫緊張的神色稍解,而楊宇桓的步子卻稍緩。他微側過頭,覺得這花坊主是高看自己了,他還真就打定了主意,要是她不跟自己走,那他就綁了她,然後直接將人關進楊府八九日,看她日後還敢不敢跟自己說個“不”字。
念頭雖然是這樣動的,但最後楊宇桓與九丫還是站在了迦南坊前的水榭邊。這個季節雪已經化了,池水漸長就快漫過榭臺,遠山近水,空氣中還帶着玉蘭的幽香,本是一幅好景色,但偏偏處在景中的兩人都看不見。
九丫站在楊宇桓身後,選了個比較安全的距離,以防他一時衝動將自己丟進湖裡。而楊宇桓負手站在欄杆邊,身後的手指不停地來回揉搓着。
“三公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因爲楊宇桓一直未曾說話,九丫便有些耐不住性子先開了口。
楊宇桓沒有回頭,只是微冷的聲音自他口中傳來,“阿九,我們真的要如此生分的相處嗎?”
他的聲音讓九丫顫了顫,她琢磨着他的話,覺得那“生分”兩字用得很好,因爲她與他之間怎麼也談不上熟絡吧。雖有這想法,但她卻萬不敢實話實說,於是乾笑了兩聲,答道:“哪裡哪裡,三公子將我視爲朋友,自然是以朋友之道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