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前來書房時,大志正在給他家公子煮茶,這是公子帶回來的茶,所以他分外小心,就怕浪費了好東西。這頭剛剛將茶湯倒出,那頭就是一聲狗吠,他手一抖,壺中的湯水便灑了出來,正想補救茶壺卻被嚇得摔碎在地。只見這楊家六小姐一手拉着狗繩,一手揪着一個人的衣襟,那人高她一個頭,卻只能彎着腰。其實本是幅很好笑的場景,然而放在六小姐身上就不那麼美妙了,大志向那男子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六……六小姐,公子他在……”
還沒等大志說完,書房的門已經被六小姐踢開,“三哥,我給你帶了一人來。”
楊宇桓正在寫承給尚書令的公文,這一聲吆喝讓他筆一顫,紙上的一個“口”字生生地添成了一個“日”字。他眉頭一挑,默默地將紙揉成了一團。對於自己這個六妹,他本感到很惱火,不過在擡頭見到她揪着的那個少年時,忽然對她產生了一種“孺子可教”的想法。被她抓來的人,楊宇桓自然認得,但叫什麼他給忘了,只記得他跟阿九關係十分好,好得像……兄妹。想到這,楊宇桓放下手中的筆,用手支着下巴看了眼少年道:“哪兒來的小賊,我不認識。”
本半彎着腰的柴胡一聽他這話,立馬火了,“楊宇桓你裝什麼蒜,本大爺今天栽你們手裡就沒想過活着出去,若不是阿九出事兒了,我會來找你這廝?”
柴胡喊話的時候,身子不免就直了起來,六小姐本就抓着他的領子,被他這力道一拖,整個人都貼到了他身上。她臉一下沉了下來,頓時跳開一步,吼了一聲:“還敢說認識,我就知道你是小偷,給本小姐好好站好了。”
柴胡如今哪兒有空跟她嘮叨,心裡一急,直接拎起六小姐放到了一旁。六小姐就要發飆,卻見楊宇桓朝她做了個出去的手勢,而且做這手勢時還露出了一抹滲人的笑。她不免抖了抖,急忙牽着她的寵物溜出了書房。
沒有惡狗,柴胡覺得氣都順了些,連腰板也跟着直了,“姓楊的,我再說一遍阿九出事了,被府衙的人抓去了。你不是說有事兒,可以來找你嗎?莫不是我猜對了,你對阿九說的那些話只是說着玩的。”
雖然柴胡一直討厭眼前這男子,但他並非眼瞎,他對阿九是好是壞是真是假,自己還是能看出一些的,所以今天他纔來這裡。然而楊宇桓的反應,卻讓他有些失望,甚至讓他覺得自己今日前來只是一出笑話。
楊宇桓只是擡了下眼,接着又拿起筆來,開始寫着什麼,只是口中隨意地道:“哦,是嗎?我前幾日已經提醒過她了。”
“那你就眼睜睜看着她被人下牢?”柴胡咬牙道。
楊宇桓並沒因爲對方的怒氣影響到心情,依然慢慢悠悠地說:“我本是想幫他的,但是阿九自己說的,死也不要見我。”
“那都是她的氣話。”相處幾個月,柴胡自覺算是瞭解阿九的,“你到底救還是不救?”
“救?怎麼救?”楊宇桓終於擡了下眼,“濫用職權嗎?”
“你……”柴胡覺得已經無需多言,眼前的楊宇桓不過只是個小人,而他對阿九,也許只是公子哥風流的玩弄而已。他想衝過去揍他,不過救出阿九纔是最重要的事,他不想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