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宣綾靖一吩咐完,便立即向着清寧殿而去,阿九隻能喚了青鸞趕緊跟上保護,這纔去尋聞人越。
聶君厝不知他們究竟打的什麼啞謎,只能隨着阿九一同而去。
而宣綾靖一路直奔清寧殿後,什麼客套遮掩的話都未多言,甚至連都未怎麼平復,便是急切地道,“東帝,你可知你四皇姐曾經誕下過一名孩兒?”
慕亦弦俊美無儔的面色冰冷一片,面無表情,但宣綾靖卻一眼明白了,他竟是不知。
眼下顧不得詳細解釋,眼見慕亦弦對此事竟也是一無所知,宣綾靖便言簡意賅地徑直說道。
“東淵四公主曾經誕下過一個孩兒,而這個孩子當年被蕭念晴與太后換給了南喬念妃,在加上南喬曾經暗下發生的一些事情,現在,聶成祈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現在,阮寂從在桑莫的幫助下從天牢逃走了,而南喬大皇子聶成祈也莫名其妙失去了蹤跡,本宮懷疑是阮寂從帶走了聶成祈!”
慕亦弦神色一瞬冷厲得嚇人,但這份冷冽卻並不是針對她而起,“長公主所言,可是真的?!”
宣綾靖點了點頭,慕亦弦便是當即冷冷的命令道,“驚楚,調集暗中的親衛,即刻出發!”
“是!”
驚楚離去傳命,慕亦弦也正要往外離去,宣綾靖卻是又急切道,“東帝,此事本宮也一同前往!”
慕亦弦冷寂回過頭來,視線沉沉地直讓人感覺深不可測,寒冽無雙。
“按照原計劃,西殊太子聞人越與阿九會安排後續人馬,但意外出了聶成祈,我們只能先率小衆人馬跟上去,確保他的安全。因爲,聶成祈應該是,我父皇與東淵四公主的孩子!”
宣綾靖不閃不避地對視這慕亦弦的眼神,滿是風華的眉眼間,這一刻全全寫滿了堅毅之色。
慕亦弦的視線落在她那雙清透堅毅的眉眼裡,恍惚一瞬,心底又生出了一抹熟悉。
慕亦弦純黑的眸底微不可察地返過一絲波瀾,腦海裡忽然回想起那日桑莫前來清寧殿與他說的話來。
“東帝,在下這數月在北彌瞭解過帝后的一些事情,卻沒有半點跡象證明帝后會陣法術數,在下也尋機會前去雲府查探過一番,整個雲府沒有半點陣法的痕跡,一個人如果研究陣法,時常居住之所,怎麼也會有點陣法的痕跡,可雲府半點沒有……”
“據在下回憶與比對,當初在下從帝后手中偷去佈陣的那張雛形陣圖內,與北彌保存的北彌長公主宣綾靖曾繪製的陣圖,無論是筆力還是陣法術力,均有幾分相似……”
“前幾日,北彌長公主在南喬疏蘭苑佈置的那個陣法十分簡易,而其中的陣術之力,更是與當初那張雛形陣圖有幾分相似,東帝當初在東淵那個葵天兵陣的簡易版陣法之中,同是簡易之陣,陣法術力不比大型陣法氣息駁雜難辨,會更容易感受與對比,東帝可曾覺得……那疏蘭苑陣法與東淵葵天兵陣簡易陣法,單從陣法術力的氣息感覺上,有幾分相同之處?”
桑莫當日並未說出什麼明確的話來,可每一句問話,卻都在無形的表明着什麼,而這個什麼,正是要他自己去推知。
慕亦弦定定瞧着眼前這一雙莫名其妙對他有幾分吸引力的眼眸,最終沒再說什麼,只淡淡點了點頭。
……
出乎宣綾靖想象的容易,他們不足兩個時辰,就直接追上了桑莫以及阮寂從的蹤跡。
等到發現聶成祈如今並沒有什麼危險之時,他們才一直遠遠的跟着,不至於被阮寂從發現,但也不至於跟丟。
青鸞帶着宣綾靖一路跟着慕亦弦,有慕亦弦的親衛在前安排,她與青鸞也不必多操什麼心。
只是宣綾靖卻不經意間注意到了慕亦弦的親衛驚楚在查探蹤跡時,每每尋找的痕跡上竟都有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痕跡。
而她,恰好認識那個痕跡。
是慕亦弦最最親信的人之間另一套聯繫的暗號。
宣綾靖看着那痕跡之時,不由地愣住。
他們此刻追尋之人乃是桑莫與阮寂從一衆,能爲他們留下指引暗號的人,不會是阮寂從,那就只能是桑莫了。
桑莫竟是早已與慕亦弦布好了陷阱,故意引阮寂從上當不成?
那她當初發現在天牢前佈陣後,與衆人提議的將計就計,豈不多此一舉了?
不過也不算多此一舉,至少,若她不提議,此事就只有慕亦弦與桑莫參與其中了!
……
這一暗中跟隨,宣綾靖與慕亦弦便是整整跟了四五日,又在一處荒林裡繞了一日,阮寂從與桑莫才終於停了下來。
而就在這四五日間,阿九與聞人越的後續部署也已經完成,大批人馬循着宣綾靖留下的記號正在暗中趕來。
可同在這四五日間,東淵暗下,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李府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除卻依仗太后的蕭念晴已死,李輕歌“如願以償”的入了連安王府,但卻因着連安王並未與東帝爭位,李輕歌最終也只是以名伶的身份暫住進了連安王府,而非嫁入,不曾暴露身份。
至於李心姝,靜穆王拒了婚事,但也明裡暗裡表明,蕭家與李府是一家人,不會因爲少一樁婚事而有所變化。
至於李世旋,當初奪嫡之爭,連安王本是準備利用李世旋來牽制慕亦弦的,只可惜後來太后的血腥手段,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憎惡憤怒,最終雲夕玦破陣而亡,慕亦弦登臨帝位後,連安王本就是爲其父皇母后報仇,箭殺太后後,連安王便也放了李世旋,只當此事從未發生過。
而慕亦弦一直暗中記掛着雲夕玦曾與他說過,要護李世旋安全,故而至今,慕亦弦的符鑑令仍在李世旋手中。
而潛在李世旋身邊的素鳶與尉遲曄,也因着李世旋在李府的暗中搜尋,終於發現了蕭念晴爲了牽制太后,而留下的當年事情的記錄。
那密函上所記錄的與儺娘所言,幾乎分毫不差。
尉遲曄將此消息傳回了九伶樓後,便準備安心由着況晉函與無崖子研究那所謂的陣毒之時,整個東淵盛都,卻忽然莫名其妙地了。
而所有負責的將士,所奉之命,正是來自於連安王慕亦淵。
此刻,連安王府。
李輕歌輕紗遮面,卻能看出那雙眉眼裡藏不住的野心,嬌笑連連。
“殿下,師父都說了如今東帝自身難保,正是殿下的機會,殿下難道……就不想這江山了嗎?”
“這江山,本王自然是有心的,不然又何必接納了你師父的提議,控制了這皇城呢?”連安王神色邪佞張狂地笑了笑,甚至輕佻地勾了勾李輕歌的下頜,想要接下那一副面紗。
卻被李輕歌輕輕按住,柔軟如風地勸道,“殿下可別心急呢。王妃如今有孕在身,殿下這樣心急,不怕王妃傷心嘛?”
“也罷。”連安王面色微沉地笑了笑,才陰沉嚴肅地道,“本王倒是小瞧了歌兒……竟有如此本事,連十五也能牽制住,不過你們當真確保萬無一失?可別是將本王拖入了一潭死水之中才是!”
“當然,我師父既然說出了口,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殿下儘管放心便是。只是希望等殿下成了那九五之尊,不忘歌兒,多多憐惜纔好。”李輕歌柔眼一笑,盡是嫵媚。
“當然當然!”連安王肆意一笑,等李輕歌暫且離開,連安王神色才陡然一沉,滿是冷厲威儀之氣。
……
而就在東淵暗下風雲再起之時,宣綾靖與慕亦弦已然跟着桑莫以及阮寂從進了一處怪異的洞穴之內。
可穿過一段長長的通道之後,他們竟是到達了一條地河邊。
地河四周,石塊雜亂,沒有一條完好的路,倒是各處空隙都被石塊堵了,連個下腳的地方都難存,像是原先一個山洞被炸塌了的樣子。
而桑莫與阮寂從此刻也沒有蹤影。
可站在這地河前,慕亦弦渾身本是斂而難覺的氣息,霎那膨脹開來,像是一瞬如酷暑盛夏直直墜入了寒冬臘月裡,滿是冷肅的寒氣。
宣綾靖不着痕跡輕擡眉眼,便見慕亦弦冷峻的臉上滿是殺伐冰涼,雙眸裡更是黑沉的沒有半點光澤,全是壓迫得人心驚悸的黑暗。
“這裡是?”宣綾靖心頭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尉遲曄曾說當初父皇祭拜的墓穴,在父皇離開時曾經傳出過轟塌聲。
難道……這裡就是當初父皇埋葬東淵四公主的墓穴所在?
可此刻,阮寂從與桑莫已經不見了蹤跡,桑莫更是沒有在地上留下哪怕半點痕跡指引他們。
宣綾靖不由有些擔心桑莫的處境,難不成阮寂從已經發現了桑莫的動靜?
正在她糾結往哪個方向而去之時,身後的通道里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慕亦弦的一衆親衛當即防備地盯着身後的通道,而宣綾靖與慕亦弦的視線亦是集中到了通道出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臨到出口時,所有人都滿心戒備時,宣綾靖卻發現來人竟是她的師兄,聞人越。
“師兄你怎麼獨自一人來了?”宣綾靖蹙了蹙眉,驚疑又擔憂地問了句。
聞人越搖了搖頭示意無妨,才又神色有些沉地瞥了慕亦弦一眼,道,“東淵又亂了。聽探子回報,連安王控制了東淵皇城。”
可慕亦弦面上卻沒有半點動容之色,只冷冽地回視了聞人越一眼,便又冷寂地盯着眼前的地河。
聞人越說完了東淵之事,才又對着宣綾靖道,“此事涉及師父,我自然要來。阿九本也是要先趕來的,但南君受了傷,阿九就留下照顧他了。”
“聶君厝受傷了?”宣綾靖更是驚疑地問了句。
這四五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東淵再次亂了,南君又受了傷……
“北彌與西殊,沒發生什麼大事吧?”宣綾靖莫名地心神一緊,追問道。
“尚未收到消息。不過你放心,阿九說弘璟的宮殿,桑莫曾經費心數月佈下過防護陣法,暫時可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