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命屬下前去調查十六年前,南喬念妃在東淵皇宮內誕下二皇子的那,東淵四公主誕下一名死胎的事情。”儺娘沉聲道。
“什麼!你知道東淵四公主?”
宣綾靖愣了愣,本是讓尉遲曄與素鳶去查而不得的事情,沒想到竟是在儺娘這裡尋到了突破口。
“屬下起初也不太清楚,只是從先皇口中聽到這個稱呼,但屬下前往東淵皇宮調查許久,所查到的統統都是東淵四公主當年一出生就不祥夭折了,根本沒有半點消息。隨後先皇又命我混到東淵二公主身邊,慢慢調查,我這纔到了東淵二公主身邊。”
“多年查探下來,其實一直沒有半點消息,直到風引穹與東淵二公主一起謀害了鎮南侯世子方長風,後來傳出風引穹的死訊,東淵二公主起心謀奪皇權,拉攏手握黑鐵衛的東淵十五皇子,一起扶持稚子登上帝位後,屬下這纔對這件事起了疑心。”
“俱屬下多年的瞭解,東淵二公主與十五皇子素來交情淡淡,十五皇子不可能沒有理由地相助奪權,所以自從太后登位,兵臨北彌後,屬下擔心北彌的存亡,就暫時擱置了先皇欲要追查的往事,暗中調查會協助太后又兵臨北彌的原因。”
“後來,屬下從太后偶然在西佛堂方長風駙馬的牌位前喚着風引穹的名字時,屬下這才起了疑心。屬下暗中在西佛堂查探多次,終於在牌位內打開了一道機關,而那裡面,正放着風引穹臨終前留給太后的一封信。”
儺娘一直在回憶,宣綾靖便也一直不曾打斷,直到此刻涉及到風引穹,宣綾靖才凝着眉問道,“什麼內容?”
“那封信內,寫了什麼命陣的東西,說是南喬二皇子正符合人選,還有對太后的一些記掛與不捨,最重要的就是寫了一處地標位置,而那位置屬下正好知道,是十幾年前……先皇曾經悄悄安葬一位姑娘的位置!而那封信內,還有最重要的一句話,墓穴之地,可用於拉攏十五皇子爲你所用。正是此物,當初東淵大亂之時,屬下才趁亂將那藏於牌位內的信取了出來。”
儺娘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看起來頗爲陳舊的紙張。
宣綾靖接過瞧了瞧,正如儺娘所言,這封信上,叮囑了太后命陣的佈置以及合適的人選,還有……拉攏慕亦弦助其登位的手段。
若不是已知風引穹在南喬暗中推動了當年那場李代桃僵,又在念太妃身上詭異地布了陣毒,這封信當真像是一個爲心愛之人安排好了後續,滿是記掛與放心不下的叮囑。
宣綾靖譏誚嘲諷地扯了扯脣角,滿是冷笑,風引穹果然就連東淵太后都矇在鼓裡,暗中究竟打着什麼主意!
“父皇曾悄悄暗藏的姑娘就是東淵四公主?”斂了斂冷意,宣綾靖才又開口問道。
“正是。”儺娘答道,“屬下發現這封遺信後,便着重調查了太后登位前後以及發兵北彌邊境之間的事情。然後發現,在這期間,確實離開過北彌一段時間,而緊接着北彌便傳來了先皇駕崩之事,屬下懷疑,這期間,絕對有所關聯。”
“不錯……”宣綾靖點了點頭,眉眼裡緩緩充斥滿了複雜難明的神色,嗓音更是瞬間低沉下去,“你的懷疑是對的,此事,本宮已經向東帝求證過,父皇在出事前,確實在那墓前與東帝見過面,甚至……父皇還親口承認那墓穴是極致惡穴,東淵四公主被葬其內,屍骨被鎖,陰氣瀰漫,震魂鎖屍,極度殘忍……這,是真的嗎?”
“怎麼可能——”儺娘震驚地反駁了一聲,隨後才振振地道,“屬下等雖然不曾靠近過那墓穴……但先皇……先皇……”
“有話直說。”宣綾靖低垂着眉眼,嘆道。
“那姑娘未死之前,先皇曾經爲了將她保護好,在北彌宮外特意安置了一處無人知曉的宅子,還命屬下等暗中保護……”
“父皇喜歡東淵四公主?”宣綾靖意味不明地問了句。
北彌不像東淵子嗣繁多,是因爲她父皇心中只有她母后一人,故而整個北彌皇宮根本不存在任何一名后妃,難道父皇是顧及母后的感受,所以纔在宮外藏了一名姑娘?
“屬下不知。”儺娘卻並沒有肯定的回答,“先皇自從安置了那姑娘後,甚少前往那地,直到一年後,那姑娘臨死前,讓屬下等去尋先皇,說是有要事相告,先皇纔出現在那處宅院中,再後來,先皇便將那姑娘安葬了……”
“其實先皇也一直不知那姑娘的身份,應是那姑娘臨死前告訴了先皇,所以先皇纔會讓屬下在那姑娘死後前往東淵查探東淵四公主的事情。”
宣綾靖沒有再立刻接話,反是沉默地頓了頓,才沉吟地問道,“那父皇起初讓你查的事情,你可有查到個究竟?”
“起初屬下也一直沒有查到什麼,直到東淵即將大亂之時,屬下發覺李府主母蕭念晴竟然悄悄出入飛鸞殿,暗下留意了些,沒想到一直暗中想從太后那追查的事情,竟然在蕭念晴那裡尋到了答案。”
“東淵大亂之時,李府亂中穩如泰山,雖是憑藉幾女攀附了各王,但蕭念晴所攀附的勢力,卻是太后,屬下暗中追查蕭念晴,這才發現,南喬念妃當初在東淵誕下南喬二皇子的那晚,蕭念晴與二公主也在宮中,屬下趁東淵大亂前夜,威逼了蕭念晴,才從蕭念晴口中得知了當年之事。”
“十六年前那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宣綾靖沉了眉眼,冷冷問道。
歸根結底,正是當年那件事,牽涉了而今的這一堆事情來!
儺娘這才又緩緩道來:
“當年,東淵二公主曾被送與北彌和親,但先皇拒絕了婚事,還爲表歉意親自將東淵二公主送回了東淵,可那東淵二公主記恨先皇讓她丟臉,曾經想要讓先皇出醜,而正是那夜,先皇陰差陽錯與東淵四公主……”
“當時宮中,沒有人知曉東淵四公主還活着,而那時,東淵四公主是裝成了一名宮女在宮中走動,藥是東淵二公主所下,只是蕭念晴當時剛好撞見了此事。但先皇躲得快,並沒有如東淵二公主所願,被衆人發現,隨後便立即啓程回了北彌,只暗中命令了一名親信留在暗中保護那姑娘。”
“可後來,蕭念晴告訴了東淵二公主當時與先皇發生關係的是那名宮女,東淵二公主記恨之下,就將那宮女召去了自己身邊,而那宮女竟懷了先皇的孩子,親信只能立即傳信回北彌告知了先皇此事。”
“先皇得知後,便又尋了個藉口出訪了東淵,那時正好南喬也出使東淵,所以沒有人懷疑先皇的來意,可東淵二公主知道,而後來,正巧南喬念妃與那宮女同一日臨盆,東淵二公主一直對先皇拒婚之事懷恨在心,剛好念妃生下了一名死胎,她便有意絆住了先皇,指使蕭念晴買通了產婆,將兩名新生兒調換了……甚至告訴先皇,那宮女生下了死胎。”
“你是說……南喬念妃的皇兒,是我父皇與東淵四公主的孩子?!”宣綾靖驚了驚,怎麼也沒想到。
“應該正是。”儺娘應了聲。
難怪當日在明心堂看見聶成祈時,她經有一瞬覺得他的氣勢與父皇頗有幾分相似!
原來他竟是父皇的孩子,她的弟弟。
可她心中卻還存一絲不解,東淵太后爲何就算死了,也還會留下誅殺蕭念晴與南喬念妃的命令呢?
不想讓當年那件事被人所知?
宣綾靖心頭尚在震驚與疑惑之時,殿外忽然傳來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直往各處奔跑而去,嚴陣以待的姿態,像是在搜尋什麼人!
宣綾靖不由尋了一名侍衛問了問,才知竟是天牢被襲,刺客被人救走了!
宣綾靖放了那侍衛繼續搜宮封鎖,神思這才微微沉斂下來。
桑莫……竟當真幫助阮寂從逃獄了。
先前,青雨來報說一直在天牢外徘徊的桑莫行爲有些古怪時,她便讓青雨悄悄帶她去看了看,所見的情形,桑莫雖然有所遮掩,但她還是看出了問題所在。
因爲,她發現,桑莫竟是在天牢門外佈陣。
也許,當初她帶桑莫去牢內面見阮寂從時,阮寂從就已經說動了桑莫。
“阿靖!”阿九見她出了宮殿,當即掠了過來,道,“小心點,阮寂從逃獄了!不知他還有木有什麼目的!”
“嗯。”
宣綾靖點了點頭,正要先返回水月殿內,就見聶君厝竟滿是擔憂地趕了過來,看見阿九無事,才鬆了口氣。
“南君如此擔憂,除了阮寂從逃獄,還發生了何事?”宣綾靖直覺不安,掃了一眼聶君厝眼底的冰冷陰沉,不由追問道。
“成祈……不見了!”聶君厝擰着眉,神色滿是沉抑。
“什麼?!”宣綾靖驚怒地道。
而她這番異樣的神色,直讓滿目陰鷙的聶君厝都隱隱錯愕的一番,才道,“長公主這是?”
“沒事!”宣綾靖飛快掩了神情,才立即道,“南君,阿九先借本宮用用!”
說完,不待聶君厝反應,宣綾靖便是道,“阿九,你去通知師兄,按原定計劃進行。我……有事要去與東帝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