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躺到牀上,宮小白渾身懶洋洋,動也不想動。
兩人當然是單純地泡了個澡,什麼都沒做。宮邪就是這樣,端起君子風範那就是真君子,但他禽獸起來不是人。
想着某人,他就推門從外面進來。
把她抱上牀後,他就出去了,此刻進來,手裡端了杯蜂蜜水。
頭髮溼潤,耷拉下來,臉型輪廓沒有了凌厲感,溫潤如玉。他屈起一條提跪坐在牀邊,“回來都沒見你喝口水,喝點水再躺下。”
宮小白撐着手臂坐起來,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整杯水,舒服地喟嘆一聲,她躺倒在牀上,順便把他拉下來陪她。
他提前離開公司,其實還有點事沒處理完,但這樣乖巧的她實在讓他不捨得移開視線。宮邪順從地躺在她身邊,手臂攬住她的腰。
“睡吧。”
宮小白靠近他,嗯了聲,閉上了眼睛。
她本來不想睡覺。牀太軟,縈繞在鼻間的氣息太熟悉,剛洗完澡身體放鬆,種種因素結合,她真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
醒來時,外面的天完全黑了,漆黑的夜空掛着幾顆寥落的星子。
宮小白手背覆在額頭,有點分不清這是在劇組還是在家裡,或者戴安娜馬上就要衝進來,嚴肅地告訴她接下來要去拍攝場地了。
她微微偏過頭,對上了一雙比夜色還好看的眼睛,是宮邪的眼睛,他正在看她,神色溫柔,“醒了?”
她現在確定,這裡不是劇組的酒店,而是天龍居的臥室。她回家了。
宮小白揉揉腦袋,她果然睡糊塗了。
他擡手,將她耳邊一縷亂髮撩開,“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宮小白茫然眨眼,“幾點?”
宮邪沒說話,把手機拿給她看,上面顯示時間晚上九點。
天……也就是說,她從下午五點多睡到了現在,晚上可怎麼辦?註定要失眠了。
“你怎麼不叫醒我?”
“你睡得太香了,八點的時候我叫過你,但你沒醒過來。”宮邪坐起身,跟她解釋。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心裡卻止不住心疼。
看到時間過了八點,他叫了她一聲,她嘴脣蠕動,下意識地回,“安娜,讓我再睡會兒……”可想而知,她在劇組總睡不好覺。
她當時睡得迷迷糊糊,這一小段記憶她沒有印象,但他記得深刻。
手指在她眉心處輕輕摁了摁,“要起牀嗎?你還沒吃晚飯,估計早餐和午餐也是在飛機上湊合着吃的。”
宮小白張開四肢,擺成了個大字型,撫摸着平坦的腹部,“不提還好,一提我肚子就餓了,好餓啊——”
“那就起來吃飯。”
手從她後頸穿過,托起她的腦袋,將她從牀上半抱起來。
他要抱她下樓,被她拒絕了,“我自己走吧,四肢痠軟,是該好好活動活動。”說着,她伸了個懶腰。
兩人下樓。
飯菜早就做好了,見兩人下來,阿姨去廚房熱菜。
“小麪糰兒?”
宮小白蹲在地上,四處找那個小東西的身影。
宮邪搖搖頭,自己先去了餐廳,留她在客廳裡玩。
她樂此不疲地喚着小麪糰,突然聽到從偏廳傳來的貓叫,緊接着,一個小身影從裡面探出腦袋。
見到是小主人,小麪糰就一邊叫一邊邁着小短腿過來了。
不等她到跟前,宮小白衝過去一把將它舉起來,“小麪糰你變重了哦,是不是偷吃了?”
回答她的是一聲貓叫。
宮小白親了它一口,揉着它的小腦袋問,“你想不想我?”
“喵~”
“想我啊,那你今晚跟我睡吧,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她單方面做下決定,抱着小麪糰去了餐廳。
她坐在椅子上,小麪糰就縮在她腿面上。
宮邪低頭看報紙,彷彿提前過上了老年生活,頭也不擡地說,“我剛纔好像聽到一句話,你今晚跟它睡?它的貓窩裝不下你。”
宮小白翻個白眼,誰說她要睡貓窩了,她要讓小麪糰睡牀!
哦對了,他之前說過,不準小麪糰睡在牀上。
輕咳一聲,宮小白淡定地道,“當我沒說。”
宮邪笑出聲,還以爲她會跟他對着幹,要是那樣,他還真拿她沒辦法。
不一會兒,阿姨端來了晚餐。
三菜一湯,還有兩根宮小白想吃的烤玉米。
她拿起根玉米棒子啃起來,玉米粒外皮有點脆脆的,裡面卻是甜軟,十分好吃。
“喵嗚~”
懷裡的小東西仰起頭朝她叫喚。
宮小白低頭看着它,“你也想吃啊?”
她掰下一顆玉米粒,剛要送到小麪糰嘴裡,突然停住了,“不給你吃了,乖,一會兒給你喂貓糧。”
她沒養過貓,不知道像這麼小的貓能不能吃玉米,還是不要冒險了,萬一吃壞了怎麼辦?
宮邪拿起筷子,夾了片筍喂進嘴裡,“宮小白,放下貓,專心吃飯。”
她的手一會兒抓貓一會兒握着玉米棒子,不能忍。
宮小白很聽話,把貓放在地上,抽出紙巾擦擦手,安靜地陪他吃飯。
“我們度假前去看看爺爺吧?感覺好久沒去看他。”
之前在帝京影視城拍戲,她還能抽空回老宅探望爺爺,這次去外地拍戲,一去就是兩個多月,再不去探望他老人家就太不孝了。
宮邪沒有異議,“明天就去。”
——
公司的事情都已經交代完畢,去老宅探望完老爺子他們就可以直接出發去度蜜月。
老爺子的臥房裡,常年溫度適宜,如同沐浴在春天裡。
宮小白坐在牀邊的矮凳上,手裡拿着一顆蘋果,慢慢地削皮,一圈圈蘋果皮從果肉上脫落,像變魔術一樣。
她低着頭,溫柔安靜,不似剛進老宅時那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
宮老爺子看着她,一時間想到了許多以前的事。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這樣,喜歡回憶過去,不管是好的回憶還是不好的回憶,只要存有印象,統統在腦子裡過一遍,彷彿播放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電影。
宮小白笑起來,“爺爺,我跟你說哦,宮邪跟我打賭,要是我能削完蘋果皮中途不斷掉,他就給我兩百塊錢。”
她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
而老爺子笑得就像個小孩子,“你缺那點錢啊?出息!”
宮小白回嘴,“白得來的錢,不要白不要。”
老爺子哭笑不得,手拍着被子面,“你缺錢跟爺爺說啊,爺爺有錢。”
“爺爺,你忘啦,我現在是大明星,怎麼會缺錢。”就算她沒工作,也有錢花。
削完了最後一段蘋果皮,宮小白小心地捲起來,放在桌上,“大功告成了,我一會兒就拿着這蘋果皮去找宮邪要錢!”
老爺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把蘋果切成一塊塊放進水果盤裡,插上牙籤,遞給老爺子。宮小白擦乾淨了水果刀,撐着下巴看他吃。
看着看着,心裡就忍不住泛酸。
兩個多月不見,爺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他靠坐在牀頭,身後墊着厚厚的靠枕,棉被蓋到腰部以下的位置,身體那樣單薄,好像紙片人。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精神很好,腦子也沒有出現不清醒的狀況。
吃了幾塊蘋果,老爺子就吃不下了,放在一邊。
“爺爺在網上看了你的新聞,我們家小白很上鏡,真漂亮。”
宮小白有些不好意思。
她可以跟粉絲們胡天海地的聊天,跟家人談及娛樂圈裡的事感覺有點彆扭,至於哪裡彆扭又說不上來。
宮老爺子說,“你拍的那部電視劇叫什麼來着?還有部電影是吧?我都在網上看過娛樂新聞。那個魯導對你讚不絕口。”
宮小白捂臉,“爺爺,別人誇我也就算了,您還不知道我什麼性子嗎?您就別取笑我了。”
謙虛地說完這句話,她纔給他解惑,“拍的電視劇叫問仙訣,是部仙俠劇,仙俠爺爺你知道嗎?就是有法術、仙術什麼的,飛來打去。”
宮老爺子嗔怪道,“爺爺知道!爺爺是心臟病,不是老年癡呆!”
宮小白噎住了,繼續講,“拍的電影叫七國列傳。”
“歷史劇啊。”宮老爺子眼睛放光,來了精神,“歷史劇爺爺愛看,演的是七國爭霸那段故事?”
“不是……”看着爺爺期待的目光,她都不忍心打碎他老人家的希望,“本來簽了保密協議不讓外傳的,不過爺爺你不是外人,我就告訴你了。七國列傳是部喜劇片,稱呼七國的原因是裡面有七大能人,七人的姓名分別是七國的名字,比如,我飾演的是楚國。”
宮老爺子:“……”
自己拍的電影,當然要大力宣傳,“爺爺,這部電影很好看!賀歲檔上映,到時候我帶你去看啊,保證你從頭笑到尾。我拍戲的時候就笑場無數次。”
宮老爺子笑得有點勉強,“好吧好吧,我期待。”
一老一少聊得毫無代溝,倚着門框的宮邪看笑了。
晚飯期間,宮邪提了度蜜月的事,唐雅竹鼓掌贊成,順便瞪了宮邪一眼,“我早就想說了,哪有你這樣,乾巴巴的領個證就完事兒了。誰家姑娘樂意?也就小白跟個小傻瓜似的,你說怎樣就怎樣。”
小傻瓜宮小白:“……”媽媽,我就坐在這裡,您這樣評價我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