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爲君掠陣

這時,魏軍中,一騎獨出,來到完城一箭之地。

那人駕着馬,來回逡巡,掃視着城牆上的衆人,似乎是想從中辨識出熟識的面孔。但來往數次依然沒有結果,衝城上一抱拳,喝道:“趙辰將軍可在城上?”

趙辰也拱手,反問:“不知樓下是哪位將軍。”

那人朝魏軍中陣望了一眼,才道:“完城魏山!”

“哦,”趙辰心上一動,“不知道將軍與魏東城老先生是什麼關係?”

魏山臉色明顯變化,片刻之後,高聲答道:“那是我父親!”魏山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父親的名字?你把他怎麼了?”

趙辰戲謔勾起嘴角,說:“老先生的名字,趙辰如雷貫耳,早有所聞!不過魏山將軍,我恐怕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令尊已經——”他比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趙辰故意將魏東城的死,說得異常平淡,就好像只是殺死一隻老狗。果然,馬上的魏山先是一頓,下一刻竟趕馬朝着完城而來。

趙辰悄悄衝着旁邊的孟龍做了一個小動作,孟龍領會,拿出長弓,彎弓搭箭。

一支羽箭迅疾朝魏山飛去,雖然是馬上迅速移動的目標,但孟龍似乎已經將魏山將要移動的位置都已經算好。眼見着箭枝不偏不倚,飛向魏山。這時,一支羽箭比孟龍的更快,從魏軍陣中射出,正中魏山胯下戰馬。戰馬受驚,高高揚蹄,孟龍的箭沒入戰馬脖頸。

魏山突然受襲,摔下馬來,就地一滾,爬起來就要朝着完城繼續衝。

這時,魏軍陣中突出一騎,飛速掠過,來到魏山身旁,沒等孟龍射出第二箭,那人已經一把撈起魏山,橫在馬上,絕塵而去。

“好騎術!”孟龍情不自禁讚道。

趙辰也點了點頭,說:“力量也很大!原來魏軍還有此等豪傑,我還以爲都是完城之輩呢。趙戈!——”趙辰喊了一聲,“你去押一批俘虜來,趕快一點!”

“末將領命!”

趙戈匆匆從城樓下去。趙辰又下令道:“孟龍,你率一萬騎,從西門出,去佔領那座山!”趙辰指向魏軍側後方,一座並不高大的山坡。

“末將領命!”

這時,魏軍陣中響起了進軍的鼓聲。魏軍發出“喝喝”的聲音,一步一步,穩如泰山,逐漸朝着完城靠近,但等近到一箭之地,鼓聲忽變,魏軍又停不下來。趙辰笑了笑,他差一點就下令放箭了。魏軍陣中,數騎在城門前駕馬來往逡巡,不斷衝城牆上喊:“趙辰小兒,可敢出城與某一戰?”

“趙辰小兒,可敢出城與某一戰?”魏軍附和。

趙辰對此倒是習以爲常,沒什麼感覺,反倒是身邊親兵,數人舉起弓箭,朝着魏軍騎兵射去。魏軍騎兵在馬上,或彎腰一躲,或馭馬躲閃,趙軍射出的羽箭就像拙劣的箭手胡亂練箭射出一樣歪三倒四。

“吼!吼!吼!”魏軍隨着鼓點大喝。

趙辰舉起手,制止了將士想要繼續的想法,說:“魏軍這是想要打壓我軍士氣。不用弓箭,可有勇士願爲吾效死,出城一戰!”

“願爲將軍效死!”趙軍齊聲喝道。

趙辰勾起嘴角:“聶浩,楊平,駿達!爲吾取敵軍首級,吾爲諸君掠陣!”

“末將領命!”

片刻之後,完城城門緩緩開啓,三騎駕馬而出。對面的魏軍見狀,也不再在馬上炫技,隨後形成一個尖錐型,朝着聶浩三人衝來。

聶浩三人也不託大,以聶浩爲鋒,也以尖錐陣型衝向魏騎。

“吼!吼!吼!”兩軍將士高聲怒喝助威!趙辰走上城樓,接過鼓錘,一時間城樓上鼓點激揚而起。

兩軍騎兵,瞬間撞在一起。聶浩一彎腰,躲過魏騎突來一槍,同時一刀橫掃敵軍腰部;楊平與之配合,揮刀封死那人身位。當前魏騎立即丟掉手中長槍,一個馬下藏身,躲過襲來兩刀。身後兩魏騎,長槍刺出,聶浩,楊平只能側身躲閃,卻仍被劃傷手臂。

“喝!”只聽一聲怒吼,駿達從後追上,沒等魏軍反應過來,已將馬下藏身的那人斬落馬下。

兩軍騎兵交錯而過,衝過一段距離,又立即馭馬回身,朝着對方衝鋒。魏騎掉落一人,此刻以二敵三,勝算寥寥,竟將長槍夾在腋下,朝着趙軍以一種自殺的方式衝鋒而來。

可趙軍哪裡會與之交鋒,聶浩掏出長弓,馬上彎弓射箭,一氣呵成。弓弦彈動,魏騎應聲而落。

剩餘魏騎,仍未半點停頓,朝着三人衝鋒而來,長槍直指馬上彎弓,不便躲閃的聶浩。只見聶浩也是丟棄長弓,一個馬下藏身,將魏騎一擊躲過。下一刻,楊平駕馬趕到,刀光一閃,魏騎頭顱凌空飛起。楊平一把抓住魏騎頭顱,高高舉起!

“吼!吼!吼!”完城城牆上爆發出如雷的喝彩聲。

但是下一刻,還沒等衆人反應,魏軍中突然無數羽箭飛出,像一隻巨大的黑色羽毛的大鳥騰空而起,展開雙翼,飛向立在兩軍陣中的三人組。

聶浩,楊平,駿達三人,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也自知逃生無望。沒有更多語言,駕馬朝着魏軍陣中衝去。

隨之而來的是長久的靜寂,空餘六具屍體,躺在空曠的天地間,默然無語。

“將軍!”“無恥!”“聶浩!”

趙軍羣情激憤,各種高呼。趙辰從鼓樓上走下來,表情看不出更多的含義,他手向下壓,安撫了憤怒的將士。“血債,血還!”趙辰拔出佩劍,高指向天。

“血債,血還!”趙軍將士雙眼赤紅,紛紛拔出佩劍,朝天怒吼。

這時,趙戈押着俘虜來到城門。趙辰一揮手,趙戈竟然開始釋放俘虜,一衆數百人,衣衫不整,朝着魏軍陣營衝去。

“將軍!”趙軍異口同聲傳來怒問。

“放!”

趙辰面無表情,只說了一個字。完成俘虜繼續被釋放,獲得自由的俘虜,像渴望水的一樣,朝着魏軍大陣奔去。只要衝進魏軍陣中,他們就重獲新生,安全了。一時甚至有的人摔到了,後面的人連看都不看,徑直踩着倒下的人的身體,向前衝。摔到了的立即爬起來,連滾帶爬,就算爬,都要爬進魏軍陣營。數百人,如混亂瘋狂的羊羣,聽到了末日的消息,只想着朝一個方向跑。

但誰知,魏軍等待他們的卻不是擁抱,而是一面面冰冷堅硬的盾牌;盾牌後,長戟刺出,魏軍前陣立即裝備得有如刺蝟。零星羽箭飛出,恰好射在跑在最前面的人面前,躲閃不及者當即釘在地上,而後的人連忙停下腳步,驚恐的望着己方大軍。

“分開,分開!都分開!到後方列陣!”一騎突出,命令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否則,殺無赦!”

“殺無赦,殺無赦!”魏軍傳來陣陣高喝。

俘虜們已經被箭雨嚇傻,聽到什麼,就乖乖的分成兩邊,向着魏軍後陣跑去。“繼續放!”站在城牆上的趙辰,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發生。

更多的俘虜加入了極速求生的行列。“趙戈,”趙辰下令,“給他們一點壓力!”

“末將領命!”

城牆下,一衆趙國騎兵集結。在釋放了最後一批俘虜之後,騎兵開始加速,從後方追趕俘虜,這不是僞裝的狩獵,而是實實在在,只要被追上的俘虜,皆是一刀斬殺。

趙國騎兵的憤怒,就首先傾瀉在了這些俘虜身上。於是後方的俘虜更快奔逃,只恨父母沒多生兩條腿。隨後,後方俘虜擠壓前方,結果是要麼被踩倒,要麼更快的逃跑。前方的俘虜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用畢生最快的速度向着魏軍陣中衝去。

“分開,分開,分開!”魏山換了一匹馬,在魏軍最前方。但這時候,俘虜們哪裡來得及聽他說什麼,只覺得耳邊嗡嗡,向後看了一眼,再回頭,已經衝到了魏軍陣前了。

第一批俘虜毫無懸念的被後來者擠得撞上了盾牌和長戟,人擠人,人挨人,結果,魏軍前陣雖然忠實的執行了統帥的命令,屠殺自己的同袍,卻依然沒有抵擋住俘虜的衝擊。

而隨之而來的,是衝擊力更大更猛的趙國騎兵,彎刀平舉,如暴風颳進魏軍陣中。

“全軍突擊!”

趙辰也下了城牆,翻身上馬。一時間,完城空城而出,朝着魏軍發起衝鋒。“不要停,衝鋒,衝鋒!”趙辰不斷下令。

“衝鋒!衝鋒!衝鋒!”

趙國騎兵,絲毫不停歇,像利劍割斷皮革,將魏軍陣列撕得四分五裂。一直到魏軍中軍,才堪堪阻擋住了趙國騎兵的衝鋒。

但這並不是噩夢的終點。不知何時,在魏軍的背後,孟龍所率的一萬騎兵,也加速衝刺,朝着魏軍的後陣而來。那些先前趕到後陣的俘虜,自以爲已經安全,現在才明白這裡更加危險。養精蓄銳的一萬趙國騎兵,如一萬虎狼,硬生生撕裂魏軍,衝入陣中。

孟龍一騎當前,左揮右砍,刀下竟沒有一合之敵。趙國騎兵跟在他身後,如一刀尖刀,插入敵軍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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