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廷推

一件小事,難爲眼前這個年輕的勳貴能想着,黃道瞻心中也是有點感動,沉吟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麼,卻是看到自己馬前突然有一箇中年漢子迎了上來。

他急忙勒馬,張惟功的護衛們已經迎了上去,將那漢子團團圍住。

“俺和黃大人是同鄉,有事情要說。”

那漢子倒也不慌亂,被人團團圍着,坦然解釋來意。

黃道瞻看着是有點眼熟,細細想了一回,想起此人確實是同鄉,不過是一個滾刀肉無賴,一年總要上門幾次告幫,每次非得打發一些銀子才能了事。

“是同鄉。”他先說了一句,又對那個漢子道:“怎麼,老兄又有什麼事?”

“俺在京呆不下去,想求大人幫襯幾個盤纏……”

同鄉之間請幫盤纏,這是無論如何也推不掉的,雖則這個無賴已經求了好幾次盤纏,實在就是變相的勒索。

黃道瞻不願在小事上生出什麼毛病來,當下掏摸出一兩多碎銀子來,叫身邊的家下人遞了過去。

“這麼點錢,夠到通州不到?”

以前那漢子拿着幾百錢也就歡天喜地的去了,這一回卻是勃然變色,將碎銀扔在地上,怒道:“黃大人,你老留着這銀子慢慢使吧。”

這漢子說完就去了,黃道瞻倒是頗爲難堪,惟功見他發窘,笑着開解道:“此輩無賴小人,索取不成就是這般模樣,和此輩計較,倒失了我們的身份了。”

“下官不曾在意,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黃道瞻心中涌起一種奇怪之極的感覺,不過很快又消彌掉了,一切如常,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十分順利,就因爲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小插曲就引起自己不應有的猜疑,如果說出來的話,實在是爲人所笑啊。

在路口處,黃道瞻與惟功拱手告別。

他和前呼後擁的惟功不同,黃道瞻只有一個老家人隨侍,他原本只是七品京官,一年的俸祿連本色折色加各樣折支,到手不過幾十兩銀子,在珠薪米桂的京城裡頭,不要養接妻小來一起居住了,就連多養一個僕人也是辦不到的事情,車馬和轎子都是租用,每有朝會或出門時,車行轎行會有車或轎子過來,按三節時結帳便可,平時飲食,也得處處儉省,不然的話,就會入不敷出。但就算他事事儉省不肯靡費,到底這一點薪俸還是不夠嚼穀,加上總會有意外的開銷支出,比如婚喪吊往,同鄉告幫,或是會所召集,又或是同僚們的雅集費用等等……如果不是有一點印結銀子這樣的灰色收入,怕是真的吃和住都很難負擔了。

“老爺。”等四周無人時,那個服侍多年,沒有工錢,只在老家蔭庇了二十畝地的老家人喜滋滋的道:“今日老爺升官,俸祿也漲了好幾倍,雖然還是當清官,好歹也該改善一下伙食了是不是?”

黃道瞻已經打算接家人前來京城了,他打算叫兩個兒子都歸籍宛平,在京應鄉試,兩子一個十五,一個十三,都中了秀才

,比起成化年間那些十來歲中進士,中舉人的妖孽是遠遠不如,好生栽培一下,二十來歲的進士還是很有可能的,以前無此條件,現在升了官,當然可以開始謀劃了。

“不急。”他呵呵一笑,搖頭道:“咱還是吃一陣素再說,官俸一時半會的還下不來,你現在就胡吃海喝,叫老爺我去賒不成?”

老僕啞然,繼而主僕二人,俱是哈哈大笑起來。

……

“廷推?”

隔不過一日,惟功也是知道了確切的消息。

初聞之時,他恨不得騎上快馬,立刻到張居正的府邸之中詢問究竟!

這個元輔,向來也是支持自己改良京營現狀的打算,多次耳提面命,期盼惟功在數年或十年之內收功,以不到而立之年做這般大事業,張居正也多次對他多次褒獎,此次整頓京營,他在幕後爲推手,計劃之中的種種細節,也是隨時向張居正稟報……怎麼這個元輔少師大人的主意,說變就變?

“不必去。”宋堯愈面色難看,緩緩搖頭道:“必有大變發生,元輔此人,心堅如鐵,如果不是有重大原因,絕不會隨意改變主意。大人,此番不僅有變,而且肯定是對你極爲不利的大變了。”

“爲什麼對我極爲不利?”

“大人所有不知,晚生卻是看的十分清楚。”宋堯愈多次拒絕了惟功保舉他的好意,這幾年一直留在舍人營中,只保了一個六品贊畫軍務的虛職,對惟功身邊事物都是竭盡全力出謀劃策,今日之事,宋堯愈的判斷,幾乎就可以當成是定論。

“好吧,我們等明日廷推看結果再說。”

惟功展顏一笑,心頭卻是十分沉重。

這幾年他發展極順,勢力在地方上擴展極快,在京城中爲了防止議論流言所傷,只收了一些得力的文官,現在緩急之時,竟是有無人可用之感。

“國峰,明早之前,我要有一個最基本的消息輪廓,由情報部門彙總報上來之後,參謀部門跟時,一起推演結果。”

“是,大人。”

王國峰答應一聲,立刻轉身離去,在他身邊,則是情報局的諸多好手,沒有出院門衆人就開始議論起來,探討着最大的可能性。

“只能等了。”看着暮色漸漸上來,惟功心情卻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變化。這麼些年過來,已經經歷了頗多的風浪,眼前的這件事,還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

不得不說,惟功這一次的判斷失誤了。

清晨時分,根據王國峰的最新回報,宋堯愈與張用誠,陶希忠等人一起根據最新的情報分析,每個人都是神色凝重,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

“張惟賢,居然是他,真的是他!”

“這是萬萬想不到的死!”

“草蛇灰線,伏惟千里,這小子還真是有能耐,能忍啊。”

“嗯,這一件事,他一定也是策劃很久了。”

在場

衆人,都有不敢置信之感。

情報彙總起來,最終的指向不是別人,卻是同處在這英國公府中,相隔不到半里路的綠天小隱中的張惟賢!

這兩年多時間,張惟賢父子偃旗息鼓,在錦衣衛裡也沒有了咄咄逼人的態式,倒是萬曆心中不落忍的,到底拿了人家不少金子,也沒有逼迫太甚,慢慢將張惟賢加到了五軍都督府都督,仍爲錦衣衛指揮之一,與劉守有,瞿守敬等人一樣,俱爲皇帝御前得用的武臣之一。

在外人看來,也就是如此了,張元功的地位漸漸穩固,在朝堂上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影響力日增,而張惟功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勢力之大,連很多正經的侯伯都遠遠比不上,一般的武將,更拍馬難及。

有這麼一對父子在,張元德父子幾人想再重新上位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惜事情就是往着最不可能的方向飛速前進着,張惟賢父子幾人暗中活動,短短時間發動了幾十個京營參將和副將以上的將門參與起中,或是上奏,或是往都督府和兵部推舉,都是舉薦張惟賢這個都督來主持清理京營。

論身份,清理整頓京營最少得公侯,連伯爵也不夠格,張惟賢一個青年都督想要這個差事純粹是不自量力,但推薦人舉薦定國公徐文壁主持,張惟賢和兵部侍郎趙孔昭爲左右協理,如此各方協力,着實整頓,可收實效。

這樣的陣容,當然是足夠了!

“徐文壁也捲進來了?”

惟功面容冷肅,腦海之中,滿是徐文壁的形象。

年近中年,風度翩翩,屬於公爵中的強勢人物,在老英國公和老成國公先後離世後,這個定國公已經成爲勳貴中的第一人,張元功也只能排在他之後,這一次的廷議,徐文壁原本可以參與主持,因爲事涉於他,反而要引避了。

人雖引避,勢力猶在,這一次,真的危險了。

“無妨。”惟功已經陷入深思,原本以爲十分順當的事情出現這樣不可測的變化,只能說是平靜的水面之下有磅礴的潛流,是有龐大的勢力在運作。

原本他以爲京師的權力格局盡在他胸中,十分了然,各方的動向都十分清楚,現在出現這樣變化,他自失一笑,看來,自己還是太自滿了。

擺了擺手,止住衆人的爭議,惟功坦然道:“按現在的情報,根本沒有辦法分析出結果來,我們只有見步行步,看看動向風色再說。”

“是,大人。”

衆人紛紛站起,只有客卿身份的宋堯愈還有點矜持的坐着,不過老先生眼裡也是閃爍着光芒,顯然,這一次的事件也使宋堯愈進入了狀態之中,現在的老先生,那種暮氣沉沉,每天只混日子,連當官也沒有興趣的模樣突然一掃而空了……主要是,以前的惟功發展太順,不論是經商還是練兵都有自己的主意,宋堯愈這樣的無非就是幫他拾遺補缺,給點不傷大雅的建議,只有這種朝堂政爭,纔是這個老夫子真正人生意義所在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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