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馮平、易峰與方雲一行下山,來到一山谷中,只見上空烏雲滾滾,谷中霧氣重重,剛纔在谷外還是陽光明媚,進入谷中卻是天色陰沉。馮平道:“爲何一進入此谷,就感到陰氣襲人,這叫什麼谷?”易峰道:“此谷名叫迷魂谷,一般無人敢在此谷路過。若軍師覺得不便,就改道而行。”
馮平笑着搖了搖頭。三人繼續往谷中走去,行了不到兩裡處,見峰下兩旁懸崖陡峭,旁邊有一口深不見底的水潭,潭中之水,深綠得十分嚇人。馮平在這石潭前止步,細細觀看,隱約見潭中有一股黑霧冉冉升起,直衝到山峰懸崖之上,久久不散。突然,潭水波浪洶涌,隱約之中似有喊殺戰鼓號角之聲,陰慘詭譎,直讓人汗毛直豎。
易峰道:“這懸崖就在銅姑峰主寨之下,人稱望鄉崖。崖下這口深不見底的石潭,叫沉屍潭。傳說隋朝時有兩股綠林好漢分別在這銅姑峰和鐵頂山中立寨,兩寨不和,發生爭鬥,兩股勢力都有好幾百人馬,實力相當。這鐵頂寨請來一位武功極高的勇士,在這位勇士的帶領下,出動全寨人馬攻打銅姑寨,這一仗打了兩日兩夜,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後銅姑寨不敵鐵頂寨,被逼退到這道懸崖邊,再無退路,只好背崖一戰,從日出戰到日落,拼至最後一個人,無一生還。這些死士的鮮血從山上流到這潭裡,滿坡的屍體也被鐵頂寨的人拋下山崖,落入這水潭之中,從此這石潭被叫做沉屍潭。這銅姑崖被稱作拋屍崖,也稱作望鄉崖,這石潭口被稱作招魂口。這沉屍潭據說無論春夏秋冬,洪澇乾旱,從來沒有乾涸過,潭上有一條小道,通往峽谷之中。傳說有一天夜晚,月出映潭之時,一個姓何的木匠手提斧頭收工回家,路過此地時,忽然天空一團烏雲遮住明月,從對面望鄉崖上傳來一陣陣喊殺聲,沉屍潭裡便波浪滔天,峽谷中狂風呼嘯不斷,這姓何的擡頭一看,就隱約見天空中兩隊人馬從銅姑峰上騰雲而過,在上空拼殺不斷,直到明月重現時才風平浪靜。那何木匠嚇得冷汗直流,手中斧頭不知去向。回到家後,婆娘見他臉色蒼白,全身溼透,問是何故。何木匠便把在迷魂谷和沉屍潭所見所聞說與了婆娘,這婆娘將信將疑。打那開始,何木匠一病不起,沒多久就一命嗚呼。此後,凡是提起迷魂谷和沉屍潭,個個談虎色變,再看這峽谷成天烏雲瀰漫,就連大白天也沒有人敢經過這迷魂谷了。”馮平聽後,便叫方雲搬來一塊石頭投入潭中,久久不見水泡,潭深莫測。馮平對易峰道:“這是冤魂沒有歸位所致,請易賢弟明日準備牛羊豬三牲,隨貧道親自到這沉屍潭祭奠,超度亡魂,使其不在此潭作怪。”
接着又從招魂口來到竹花甸,此地一馬平川,正是排兵佈陣殺敵的好戰場,也是屯兵防守的絕佳場所。後又去金盆託前往天足山下一看,見左邊一山形似一條長蛇,右邊也連着一座小山坡,形似一隻烏龜在與長蛇相望,中間一條小河穿流而過。三人逆着河流而上,到了檀拱橋,然後從北步灣、加福村轉入銅姑寨,整整看過兩個多時辰,又來到銅姑寨山頂。前方一望,左面能看到的大小山峰有九座,再往鐵頂寨那邊一看,也有大小九座山,加上鐵頂寨共有十九座山峰,鐵頂寨正居其中。馮平看了風水,很有心得,到聚義廳,對易峰道:“今日貧道圍着銅姑峰和鐵頂峰仔細觀看了一番,從風水上講,從左面蒸水河以上的天柱峰到銅姑峰爲九峰,從右面楠竹峰、天足峰到鐵頂峰爲十峰,除去鐵頂峰外,乃是九九歸一之狀。從氣勢看,銅姑寨是少陽而陰氣重,加上山峰下的迷魂谷、沉屍潭、拋屍崖,更是陰魂不散。而陽氣全聚在鐵頂寨,這兩峰陰陽相對,怪不得你銅姑寨不能強出頭。從山勢看,鐵頂峰是雄踞其首,十八羅漢於兩旁相護。再從五行上看,鐵頂山屬水,銅姑寨屬火,水火不相容。若水火兩行相戰,只能叫做金土水火一路相生到火爲止。這種水火相爭,水是克行而源頭乃流長入海,火是被克行而克泄交加無生助也,則爲水勝火敗無疑。所以說自古以來鐵頂寨與銅姑寨水火不相容,銅姑寨一直爲鐵頂寨所克,不是勢不如人,是風水天運所致,乃天意也。”
易峰道:“既是天意,凡人不可違之。我銅姑寨雖得人和,不得天意,因此我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想法,不知軍師和孫、劉兩位是否同意?”馮平道:“但講無妨。”易峰道:“我去過兩次東落寨,我認爲東落寨從地勢來講,不如鐵頂寨和我銅姑寨好。東落寨雄雞鶴拔,又似孤峰寡嶺,像人一樣,獨自一人旁無兄弟朋友幫襯,則會行事艱難。雖然山勢較險,易守難攻,但我看有三不利:一是山頭小,若只有兩三百人倒能勉強容納得下,而現在幾千號人馬居住其中,不免侷促,不是立大寨之本的地方;二是山上缺水,大量用水,要到曲水河取水,費力費事,極爲不便。三是沒有退路,東落寨獨立於曲水河與大町之上,周圍都是村落稻田,無山峰相連。一旦官府圍剿或是勢力較大的綠林山寨進攻,只要包圍三五天,山寨斷水,就會不攻自破。”馮平連連點頭道:“你講的很有道理,東落寨的確如此。”易峰又道:“既然有道理,何不將東落寨與我銅姑寨合兵一處,再端了陳林的鐵頂寨,變鐵頂寨周圍爲抗元義軍的大本營。以鐵頂寨爲前後屯兵重營,再在小石口,獅子嶺、麻土嶺、觀音嶺和天足峰及左右各山之中設立數十個分寨。這樣就天時地利加人和,豈不兩全其美?”
易峰之言,句句說到馮平心坎上。其實馮平也深知孫盟主早就看出東落寨不是久住之地,在鄒崗山時就無意中表露過。她此次提出來要到銅姑寨、鐵頂寨看看,是不是也有這番心意?馮平心神領會,今聽了易峰主動提出,正合他意,道:“賢弟心胸寬廣,心懷抗元大局,貧道十分欽佩。只是大盟主和劉統領也與賢弟一樣,是重情義講交情的人,這奪人之愛,尤其是搶佔你這麼好的地盤,他們恐怕不會答應。”
易峰道:“軍師之言差矣。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我早有歸順東落寨之心,還有什麼顧慮。請軍師把我的想法向孫盟主和劉統領講明,就說小弟決心已定。”馮平見他心意已定,道:“既然賢弟有此意,貧道一定向盟主和劉統領進言。”
次日,易峰即命人備了牛羊豬三牲、燒酒及線香、紙錢、鞭炮等祭物,同馮平、方雲等來到沉屍潭前,祭奠亡靈。先是潭中水浪滔天,黑霧重重,馮平帶着易峰、方雲,一面命人擺好三牲,斟上三杯美酒,燒起紙錢,一面令三人各點起三支線香,面對水潭,手持線香,齊齊跪下。就見馮平雙手拈香,行三拜九叩首之禮,聽馮平唸唸有詞:
我抗元義軍謹奠三牲杯觴,敬告屍潭前諸亡靈:自古同類相殘,蒼天奈何,生死福禍,天命使然。汝數百勇士,爲忠勇大義,塗血山懸,橫屍深潭,天地可鑑,日月同悲。然汝等冤魂至今不散,亡靈無歸,我等觀之,豈不悲痛欲絕,肚腸痛斷!嗚呼!今我義軍特備三牲祭奠,以示尊崇,告慰英雄之靈,盼魂兮歸位,消恨解冤,願天地諸神靈,福廕汝等亡靈,並共佑我義軍所向披靡,百戰百勝,成就大事,伏祈靈鑑。哀哉——尚饗!
馮平祭奠畢,命將三牲拋下潭中,衆人嘆息不已。自此以後,潭面再不見波濤洶涌,無黑霧升騰。
馮平又領三人沿峽谷而上,行十數裡,登上週圍最高峰牧雲峰頂,看遠近的山峰有天柱峰、獅子嶺、大雅山、大皁峰、白石嶺、大龍山、回子嶺、碳思嶺,夢雲峰等,大大小小不下數百座,真是山連山峰戀峰皁連皁。有的山勢險峻峰尖脊窄,有的樹木茂密岩石如筍,奇山峻嶺,千姿百態。向更遠處看,前方有邪姜山、白雲峰、玉女峰、鄒崗山、金華山、黃龍石峰,後方有九峰山、仙女峰,祝融峰、白石峰、岣嶁峰。馮平觀賞多時,回到寨中,卻見徐貴、袁勤與李宏早已在寨門等候多時了。原來劉尚深怕軍師收服陳林有失,特派徐貴、袁勤各帶一隊人馬前來助戰。易峰一見大喜,忙迎上前道:“二位兄長遠道而來,爲我助陣,真是雪中送炭!”徐貴道:“這也是劉頭領有令,要我等儘快收服了陳林,好待孫盟主來看這兩個寨子。”袁勤對馮平道:“軍師好有興致,昨日殺敗陳林,今日又收了沉屍潭的鬼魂,還探了鐵頂寨的山勢,看來對收服陳林,早已胸有成竹了。”
馮平笑道:“貧道一生好與山水爲伴,欣賞各地風景。你們是擔心貧道對付不了陳林,來助威麼?”徐貴道:“陳林之輩,哪是軍師的對手,我等來此,也是爲孫盟主來打前站的,也好趁機看看這裡的風景,同各位英雄豪傑一道好好聚聚。”馮平對易峰道:“這兩天,我們且先不要理會陳林,打掃好這銅姑寨寨院,整頓人馬,讓山寨煥然一新,再備好美酒佳餚,等待盟主到來。”易峰聽說盟主要來,大喜,一面吩咐衆大小頭目按軍師之命辦事,一面派二頭領李宏帶一幫人在山下打探消息,一有準信,及時稟報,作好下山相迎準備。
且說劉尚得知孫碧雲要親自視察銅姑寨和鐵頂寨,忙一面吩咐徐、袁二人回寨,領兵去銅姑寨助戰,早日收了鐵頂寨。一面派易興陽與徐小紅一起陪同孫碧雲前往銅姑寨,並帶上五十名馬軍衛隊隨行。孫碧雲只得任憑劉尚安排。是日,孫碧雲一隊人馬便往銅姑寨而來,路經九江、東亮、龍古塘,過了金盆河,就有嚮導指道,前面不遠處,就是鐵頂寨。碧雲一聽,便叫馬隊停止前行,她要和易興陽、徐小紅先去鐵頂寨看看。三人來到了黃土嶺,便是鐵頂寨設關之地。正好和鐵頂寨巡邏到此的史亮、王洪相遇。孫碧雲儘管大名鼎鼎,可史亮、王洪卻不認得,只看到一男二女闖關,不知是敵是友。那王洪與他手下的嘍囉看到兩個如花似玉,氣勢非凡的女子,便嘻皮笑臉,圍了上來,一雙色眼不懷好意盯着孫碧雲和徐小紅,言語間露出輕薄之態。徐小紅哪容他們放肆,怒道:“大膽狂徒,不知死活,可知你們冒犯的是誰?還不快去叫你們陳林來見大盟主!”王洪聽說是大盟主,大驚,忙吩咐一嘍囉上山報告大頭領陳林。
這史亮昨日被東落寨火燒前寨,又被曾詢打敗,一口惡氣還憋在胸中無處發泄,遇上着一男二女,說是東落寨的人,哪會買徐小紅的賬,不知高低,仗着一身武功,正好出口惡氣,便喝道:“什麼鳥盟主!在我史大爺面前逞什麼強,先吃我一錘再說。”說完打馬衝來。易興陽正要上去接招,孫碧雲道:“興陽你閃開,我久日未練手了,正好手癢呢,先讓我試試。”易興陽只得退到一邊。只見她一杆梨花槍,如暴風驟雨向史亮殺來。史亮忙舉雙錘相迎。兩人各顯神通,一氣之下戰了二十餘回合,不分勝敗。孫碧雲想此人力大招沉,不可力敵,只能用計取,便虛晃一槍,打馬就走。史亮不知是計,以爲對方氣力不濟,接不下他的重錘,冷笑道:“就這點本領也做盟主,看我怎麼擒你!”放馬便追。追出數十丈遠時,孫碧雲反手一鏢打來。史亮眼看飛鏢將至,急中生智,把馬繩一提,飛鏢正中馬頭,戰馬受鏢,連人帶馬摔倒在地。孫碧雲揚手一鞭迎面打來,史亮躲閃不及,被抽個正着。徐小紅見狀,眼疾手快,一根捆仙繩早已套住史亮,一腳踢在他胸前,哼了哼道:“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毛賊!不知天高地厚!”孫碧雲道:“把他捆了,不要傷他性命,待陳林來了,讓他看看他手下這個現世寶。”王洪見了,正要來相救,早被易興陽擋住,又是一場廝殺。王洪哪裡是易興陽的對手,鬥不到十餘回合,已是手忙腳亂,大汗直流,想逃又逃不出,被對方像耍猴一般,苦不堪言。
卻說陳林被易峰火燒彌虎灘,正氣得茶飯不思。陳林大夫人從來不管山寨之事,只是一心一意照料三個孩子。凡是山寨之事,大都是二夫人楊雪和三夫人楊風協助處理。楊雪善解人意,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兩寨相爭也不是一年半載了,人算不如天算。以後只要他們不惹我,我們不去惹他就是了,何必鬧得兩敗俱傷。”
楊風的性格卻與大姐楊雪大不相同,遇事不但不給陳林安慰消氣,常常還火上澆油,就聽她哼了哼道:“事到如今,易峰那廝糾集了東落寨的土匪,人多勢衆,佔了上風,恐怕我們不去惹他們,他們未必不會來惹我們,與其等着他們來欺壓我們,受他的鳥氣,不如我們主動出擊,連銅姑寨東落寨一起打,大不了鬧個魚死網破。”
陳林本來心情不好,被楊風一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牙齒咬得咔咔響,恨不得立刻就發兵攻打東落寨,活捉孫碧雲、生擒劉尚,再一把火燒了東落寨。正在這時,一嘍囉來報,道:“大頭領不好了!銅姑寨又來了兩撥人馬前來助戰。一撥是鄒崗山的旗號,一撥是袁公寨的旗號,各有百十號人馬。”陳林一聽,更是絕望,心想,看來這夥人的這聯盟並不是走過場,還來真的了。便有些後悔沒有參加聯盟大會。
次日,又一嘍囉來報,道:“大頭領不好了,山下來了一男兩女要闖關,被史、王兩位頭領發現,兩位頭領同他們廝殺,史頭領被兩個女人抓去了,王頭領也被一個男的打得無法脫身。”陳林聽了,不覺大怒,道:“這兩天真是活見鬼了,連女人都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可知道這狗男女的來歷?” 嘍囉道:“聽說那女的好像稱她是大盟主。”陳林一聽,大驚,心中疑惑道:“既然是大盟主,爲何只有三人來闖關,難道是冒名前來耍我?”楊鳳道:“管她是哪個,要真是孫魔頭,正好殺了這婆娘,以報燒寨之仇。”陳林忙吩咐二頭領龍桂與衆頭目把守主寨,自己帶楊雪楊鳳兩位夫人匆匆趕下山來。
不一會到了黃土嶺,一見史亮、王洪雙雙吊在樹上,那一男兩女在馬上耀武揚威,就聽王洪喊道:“大頭領快來救我!”陳林不聽則已,一聽更是怒火攻心,大喝道:“哪裡來的潑婦狂徒!在我鐵頂山下放肆,我豈能由你胡來。”挺着一杆鉤鐮槍撲面殺來。
易興陽人稱小霸王,與人決鬥時心狠手辣,是東落寨有名的難纏魔頭,上陣的急先鋒,三天不上陣就心慌手癢,加上年少氣盛,哪裡把陳林放在眼裡,見陳林殺來,便拍馬提矛迎上去對殺。陳林仗着一身武藝,使一杆鉤鐮槍有茶碗般粗,神出鬼沒,不見血腥不撒勾。兩個一交手,也不搭話,就拼將起來,好一場廝殺!但見得:
同是將門後,雙雙武藝精,場上逢對手,心中自然明。一個丈八蛇矛如蛟龍鬧海,一個倒鉤鐮槍似巨鱷戲水。一個怒氣衝衝欲泄心頭之恨,一個雄心勃勃要剎對方威風。直鬥得吼聲震山崗,殺氣衝雲天。
二人一氣之下鬥了三十餘招,勝敗不分。孫碧雲一看,這廝也不愧是一寨之主,能與易興陽鬥上三十餘回合不分勝敗,若能收服此人,倒可爲山寨再添一員勇將。便喝道:“興陽罷手!”興陽一聽,就停了下來,陳林一聽,心中疑慮,也停了下來,碧雲問道:“這位可是鐵頂寨寨主陳林陳將軍否?”陳林哼了哼,答道:“我便是陳林,你是何人,爲何私闖我山寨?”
徐小紅答道:“這位是統管三路州府四十八寨的義軍領袖孫大盟主,路過此地,你手下人好不知禮,竟無端衝撞盟主,還什麼將軍哩,一點規矩都沒有!”
陳林一聽,冷笑一聲,道:“原來是孫大盟主,今日正想賜教。我與易峰相鬥,乃是銅姑寨和鐵頂寨兩家的恩怨,與孫盟主和東落寨毫不相干。你昨日帶人殺我兄弟,燒我山寨,今日又擅自闖我禁地,捆我頭目。你們聯盟起事,不去對付官府反抗朝廷,卻來同自己人打鬥,以勢壓人,你作何解釋?”
孫碧雲冷笑道:“陳將軍,我本想聯絡各寨同心協力抗元,你不參與也還罷了,卻乘寨主離寨,偷襲同我結盟抗元的銅姑寨,你這是何居心?我不管你同銅姑寨以前有何恩怨,但這銅姑寨既已入盟抗元,你來攻打銅姑寨,本盟主就不能不管。我看你也是將軍門第,功夫不凡,我奉勸你,早日同銅姑寨消除積怨,加入我們的抗元同盟,同心抗元,成就大事。”陳林聽了,哼了哼道:“量你們這批烏合之衆,能辦什麼大事。你要我入盟也行,你答應我二條,一是將銅姑寨合併到我鐵頂寨,將易峰交與我處置;二是這盟主由我陳林來做,在我鐵頂寨來作基地。”
陳林話未說完,一旁的興陽聽了,早已氣衝斗牛,喝道:“陳林小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此放肆!看來今天不讓你嚐嚐我東落寨的苦頭,你也不曉得馬王爺有三隻眼!”挺身躍馬來拚陳林,陳林更是氣恨,二人又是一番廝殺,槍來矛擋,矛來槍迎,又戰了二十餘回合。站在一旁的楊風見易興陽出手之快,銳不可當,怕夫君有失,早已忍耐不住,縱馬上陣向易興陽殺來。徐小紅一看,喝道:“哪來的潑婦!也敢在男人面前逞強!”手執雙劍闖入陣中。兩對男女混殺成一團,直殺得泥土飛揚,人喊馬嘶,殺得黃土嶺下土地藏,鐵頂山上妖魔驚。
楊雪本想殺入陣中,但見孫碧雲虎視眈眈,哪裡敢貿然出手,一邊防着對方一邊觀看廝殺。兩對男女拼了數十回合,只見陳林汗流如注,而易興陽從容揮矛,廝殺自如。一嘍囉趁頭領廝殺之際,悄悄上前,要去救史亮王洪,被孫碧雲發現,一飛鏢打去,那嘍囉應聲撲倒在地,動彈不起。楊雪一看,怒不可遏,便拔劍向孫碧雲刺來。孫碧雲只得將梨花槍一舉,殺將起來。
衆人正在混戰,突然間前方塵土飛揚,馬蹄聲響成一片。原來是留在金盆河的馬隊得報,急忙趕來,轉眼間馬隊趕到鐵頂山下。鐵頂寨的嘍囉哪見過這麼大羣馬隊,嚇得心驚膽戰。馬隊來到孫碧雲跟前,原來是馮平得報,慌忙帶領易峰等率馬隊火急趕來。孫碧雲喝令馮平先不要輕舉妄動,繼續與楊雪廝殺。戰有二十餘招,楊雪不是對手,敗下陣來。孫碧雲也不追趕。楊雪見她不追,立馬守住陣前。
馮平、易峰這才走到孫碧雲跟前,齊聲拱手道:“參見盟主。”孫碧雲道:“各位免禮罷。”對馮平道:“我看陳林這廝,也不愧將門之後,身手了得,若爭取過來,也是一員抗元勇將。這興陽與小紅已和他鬥了多時,你去勸勸興陽,不要傷了陳林。”又令手下人將史亮、王洪放了下來。
馮平忙拍馬趕到陣前,見二對男女正在混殺,也難斷勝負,忙喝道:“興陽,盟主有令,快快住手,不可傷了陳頭領。”那小霸王見自己的人馬來了,精神大增,本想殺個痛快,聽了軍師之言,只得停了下來。陳林也深知對方手段,再鬥下去不但無勝算,只怕要傷在他手裡,又見來了一大幫人馬,心中更慌,正好收手,也停了下來,徐小紅與楊風也只好罷戰收兵。陳林也覺得無顏面與孫馮等人糾纏,慌忙帶領手下幾位頭目及嘍囉退回本寨,孫盟主見此,也不追趕,帶領馮平等人馬回銅姑寨不題。
卻說陳林與兩位夫人回到寨中,一臉苦霜,鬱鬱不樂。楊雪忙召集幾位頭領商量對策。楊雪道:“從近日的情形看,這銅姑寨不僅加入義軍聯盟,還合併入了東落寨。這東落寨人多勢衆,一班頭領個個武藝高強,前日來闖寨的方雲、曾詢,武功了得,我鐵頂寨無人能及。今日來的這位易興陽,功夫更是不可當,連我大頭領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對方又有三路州府四十八寨爲盟。我鐵頂寨若還同他們對着幹,今後怕是凶多吉少。各位頭領想想如何是好?”楊風也嘆息道:“真是此一時彼一時,現今這銅姑寨,勢力大了,今非昔比。今日一戰,就看出了差距,若不是那孫盟主放我們一馬,今日大頭領以及我等恐怕早成了人家的刀下之鬼。而今天叫陣對戰的還只是那東落寨的一員小將,看那孫碧雲手下,文有軍師馮平,此人詭計多端高深莫測;武有劉尚,據說此人的武功比易興陽還要厲害許多,還有方雲、曾詢、伍林、唐林,個個的武功都不在我夫君之下。”衆人聽了,不敢多言。史亮道:“看大頭領此刻的心情,想已是領教過了孫盟主的手段,此事還須大頭領作主。還望兩位夫人說通大頭領,想個法子不與孫易爲敵纔是。”就在此時,陳林已從房中走出,說出一番話來。這正是:
亂世綠林莫稱強,即是強人莫出頭,
一旦強強共出手,就是名將又奈何!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