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紅橋寨發兵攻打羊角寨,隊伍剛到月形山,就被羊角寨的探子得知,忙到山寨向朱彪稟報。朱彪聽了,也有些吃驚,心中直打鼓,就來告知成芳,道:“這紅橋寨來者不善,那歐明、劉道成再加上個屈雲,都不是等閒之輩,羊角寨現在的實力也就兩佰多號人馬,要硬拚恐怕要吃虧,還是請東落寨速派兵來相助吧。”成芳聽了,哼了哼,道:“紅橋寨是寨,我羊角寨也是寨,他歐明老匹夫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哪吒,我還怕他麼!有必要驚動師妹嗎?況且,這事是我們惹的人家,是你要貪人家的財,我那師妹要問起來,也不好說話。我現在就下山去會會那歐明老匹夫,看他能把我們怎樣?”
這成芳自持那紅橋寨的幾個頭領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哪裡想到會冒出一個混世魔王劉尚。就只留些老弱病殘的嘍囉守寨,自己同朱彪、朱長貴點起山寨所有精兵強將,下山迎敵。
這劉道成與屈雲、劉尚等到了羊角寨山腳下,正準備分兵兩路攻山,卻見山上一彪人馬下來,一看正是羊角寨的人,只得迎了上去。劉道成拱手道:“來者可是朱頭領和成夫人?”朱彪一看,對面說話的人不像是歐明,喝道:“你是何人?叫你們歐頭領出來說話!”劉道成道:“我乃紅橋寨二頭領劉道成。今日前來,別無他意,前日朱頭領與屈頭領發生了一場誤會,我奉大哥之命前來討回屈頭領的財物,只要貴寨能如數歸還,今後兩寨還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無事。朱頭領你意下如何?”
朱彪聽了,冷笑道:“你那屈頭領,已是我手下敗將,心甘情願將那財物留給我作買路錢,要不是我夫人手下留情,他早已見閻王去了。即便來討要,就讓那歐明來求情,那屈雲來賠罪,還得看我夫人心情怎麼樣!你是什麼貨色,還有資格這樣來討要!”劉道成聽了,正要答話,不想身旁的屈雲早已氣衝腦門,常言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時的屈雲恨不得一槍刺朱彪於死地,爲前日死去的兄弟報仇。就怒喝道:“二頭領休要同他哆嗦,待我先斬了這廝,取下這個狗頭再說話!”拍馬就向朱彪衝去。朱彪只好接招,這屈雲一上陣就恨得牙直癢癢,拚死混殺,恨不得立馬除之而後快。朱彪經前日之戰,早已領教對方的槍法了得,心存膽怯,一上陣就攻少防多,勉強鬥了二十餘招,已是臭汗直流,刀法零亂,窮於應對,險象環生。朱長貴一看不好,於是手持一根寒鐵棍出陣助戰。這邊王六見了,忙雙刀齊出,與朱長貴接上了招,又是一場廝殺。只見得:
一個矮小精悍王小六,雙月刀砍來寒光四射;一個手粗壯漢朱長貴,寒鐵棍打去兇猛無常;這個詭計多端,那個心狠手辣;好一對綠林好漢,陣中對手。
王六雙刀攻防兼備,左刀防身,右刀砍敵,時而雙刀齊出,出其不意;時而左攻右防,攻其不備,殺得對方防不勝防。而朱長貴也不示弱,一杆寒鐵棍揮舞不停,棍快無比。只是王六善於詭計,比朱長貴略高一籌。兩人戰在一起,真是強盜對土匪,小偷遇扒手。一來一往鬥了無數回合,殺得正歡,難分高下。可累了朱彪,被屈雲殺得如鬥敗的公雞,眼看快撐不住了,心想自己的婆娘怎麼還不出手相救,難道要等我被對方刺死纔來收屍做寡婦不成,便大喊:“夫人快來救我!”那成芳聽了,忙舉雙劍直出向屈雲刺來。屈雲正要捉拿朱彪,沒想到成芳突然發難,右臂被成芳刺了一劍,朱彪乘勢跳出圈外。哪知這邊的劉道成一棍打來, 正中朱彪後背, 朱彪受棍不住,被打翻在地。紅橋寨的嘍囉眼疾手快,幾個上前便把朱彪拖回陣中捆個結實。成芳一看大驚,夫君被擒,這還了得!忙丟下屈雲直奔劉道成而來。劉道成也不吭氣,一根熟銅棍在對方跟前揮得呼呼作響,與成芳打鬥起來。只見得:
一個手握銅棍,棍法沉重;一個手持雙劍,劍輕靈巧。一個要替兄弟報仇解恨,恨不得一棍敲了對方頭;一個要救丈夫逃脫魔掌,只快些雙劍刺穿對方胸;銅棍雙劍鬥法不同,一雄一雌殺聲各異。
兩人使盡招數,掏出壓軸手段鬥了三十餘招,成芳已感氣力不濟,心想這般硬拼,時間一長,不是他的對手。也是爲救丈夫心切,顧不得許多,待劉道成不注意時,一把飛針打去,正射中劉道成胸前上下三處。不到一刻,劉道成開始行動不便,麻痹全身,接着痛癢無比,倒在地上。成芳便要搶人來對換丈夫朱彪。這劉尙先被成芳的劍法之妙所吸引, 一看這婆娘要使暗器,忙大喝:“休要害人!”卻已遲了,看見劉道成倒地,這婆娘要來搶人,說時遲,那時快,劉尚一個箭步把劉道成搶回陣來,接着手持青鋼劍直奔成芳而來。成芳一看,只見他:
身長七尺,背闊胸寬,面如粉團,脣似抹朱,濃眉大眼,炯炯有神,聲如獅嘯,步似雄虎,木棍可擒虎豹,鋼劍能斬強龍。
這成芳見了,不禁暗自讚歎:好一個英俊年少!但此刻要救丈夫要緊,哪顧得這許多。便道:“來者何人!姑奶奶我劍下不斬無名小輩。”劉尚見這婆娘用下三爛的手段傷了二哥,已是氣極,喝道:“讓你先死在我手裡,你到閻王那裡去問吧!”挺劍殺來,成芳只得手執鴛鴦劍與對方廝殺起來。
這二人,都是師從大師劍法之人,雖不是同一個師門,但二人對陣不久,就已深知對方技藝手法。劉尚智靈劍法熟練,功力深不可測;成芳乃武術世家,武功劍法精巧。這一男一女殺成一團,只見劍光閃電般飛舞,難解難分,但見:
一個從小名師傳,青鋼寶劍嫺熟;一個生在武門家,鴛鴦雙劍精透;劍似精靈光影閃,人如鬼神殺氣濃。一時拼得狂風起,山揺地動百獸驚。
兩個劍來劍往,各顯身手,一氣之下鬥了二十餘招,成芳已是力不從心,看這廝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還似貓戲老鼠一樣輕鬆,如再拼下去,不是被擒,就是命喪黃泉。只得乘其不備,快如閃電射出一把飛針。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早有防備,那身輕似燕,早已將身子伏了下來,躲過了飛針。成芳大驚,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把飛針射去,卻見對方早已跳出數丈開外,飛針又落了空。成芳一時性起,忙追了過去,大把大把的飛針射個不停。
劉尚見這飛針不斷射來,都一招招躲過了,已知她黔驢技窮,大怒道:“臭婆娘!收起你那雕蟲小技吧!這小孩過家家的玩兒,對本大爺沒有用!”成芳見劉尚破了她的暗器,惱羞成怒,手執雙劍撲來,全是拼命招式。劉尚一瞧,這婆娘發瘋了,也不客氣,長劍一揮,施展智靈劍法第十招“手到擒來”,封住對方雙劍,左手快如閃電,抓住對方的腰身一提,便活擒過來,往陣後一摔,吩咐嘍囉道:“把這瘋婆娘捆實了。”
這成芳在羊角寨隱藏十餘年,苦練劍法暗器,無人知曉,直到羊角寨遇險之時,才拋頭露面解了山寨之危,之後傷揚成瑞、伍林、毒殺李熊,一手飛針百發百中,輕則傷重則死,無人能敵,爲朱彪和東落寨屢建奇功,不料今日一戰卻敗在劉尚之手,真是痛哉哀哉!
再說那朱長貴與王六已鬥了無數回合,還分不出個高低。朱長貴見成芳被擒,已知不妙,心慌意亂,這時還不趕快脫身,更待何時!於是手持寒鐵棍一陣猛攻。王六不知朱長貴要溜,被他一陣狠拼,逼退數步,朱長貴便乘機逃離,朱彪手下的嘍囉,見兩個頭領被擒,早已作鳥獸散。
王六知道上當,正要追趕,劉尚道:“三哥,窮寇莫追。你帶領人馬上山清寨,把山寨錢糧等有用之物全部清點,全部運回紅橋寨。小弟我護送兩位兄長,押朱彪與成芳先回山寨向大哥報信。”
王六帶一幫嘍囉趕到羊角寨時,見一幫老弱病殘的嘍囉正在東張西望。王六等來到寨前,一個老眼昏花的嘍囉遠遠喊道:“小寨主和少夫人打敗紅橋寨人沒有,怎麼還不見回寨?”王六一聽,知是一幫不中用的老嘍囉,便喊道:“你們聽着,朱彪和成芳已被我紅橋寨請去做客了。我奉大頭領之命來請你們去享清福。”另一個老嘍囉呵呵笑道:“原來是我羊角寨與紅橋寨講和了。”到了跟前,王六也不想與他們多話,便喝道:“做你的美夢吧,你們的朱彪和狗屁夫人早已被我的四弟生擒了。”那夥人一看,才知是紅橋寨的,嚇得正要逃躥,王六道:“你們不用害怕,我紅橋寨不會亂殺無辜,放下兵器,待在原地不要動就是了。”一邊讓人看着這批嘍囉,一面對手下的嘍囉道:“大家滿寨四處搜尋,凡是有用的東西,都統統搬回紅橋寨去,一個子也不能留下!”嘍囉們四處尋找,把羊角寨翻個了底朝天,所有金銀財寶、布匹、糧食等物清點後,足足有數佰餘擔。王六一看,哈哈大笑道:“朱彪這廝,爲了幾擔金銀之物,賠個傾家蕩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卻說劉尚一路見劉道成傷勢不輕,只好催促嘍囉們加快腳步,擡回山寨救治。到了紅橋寨,歐明等見劉尚、屈雲等生擒羊角寨二頭領而歸,歡喜不已;又見劉道成受傷,昏迷不醒,所傷之處全是黑血冒出,再看他面色紫黑,氣如遊絲,模樣十分可怕。歐明知道是毒針發作所致,急問劉尚道:“成芳現在何處?快去叫她拿解藥來!”
劉尚聽了,急忙把成芳押來,討要解藥,卻聽成芳怒目圓睜,呸了呸,唾沫四濺,不再搭理。
劉尚急於救二哥,哪還顧及男女有別,一時心急,抓住成芳的鎖骨用力一扣。一個柔弱女子,雖說是練武之人,也經不起劉尚這千斤扣力,痛得先似毒蛇盯咬,後如萬箭穿心,哪裡忍受得住,似殺豬般尖叫。劉尚怒道:“交還是不交?若是不交,我叫你生不如死!”哪知成芳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烈女子,越是對她狠,越是不服。就見那成芳怒眼一瞪,憑你怎麼折磨,硬是一言不發。
歐明見此情景,曉得是個剛烈之人,也暗自佩服這婆娘的骨氣,忙將劉尚勸開了,親自爲成芳解開繩索,對成芳道:“四弟也是救兄心切,性子急些,才向夫人動粗,老夫向成夫人道歉了。今日之戰,無非爲了幾擔財物,互不相讓,才如此大動干戈,其實也不值得的,你我雙方都有欠妥之處。依老夫之見,我們兩寨今日來了卻這個恩怨,你拿出解藥救了我二弟,我也放你夫婦回去,兩寨不再計前嫌,永不相犯,如何?”
這成芳正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聽了歐明這一席話,才怒氣稍消了些,哼了哼道:“這還是句人話。”就叫取了針袋來,取出深藏在套縫裡的解藥,撒在劉道成的幾處傷口上。不到半個時辰,劉道成醒來。衆人鬆了一口氣。
歐明也就將朱彪也鬆了綁,同成芳見了面,二人相見,面面相覷,說不出個酸甜苦辣。歐明就對成芳道:“現在天色已晚,依老夫看,兩位若不嫌棄,就請在山寨用過晚飯,再休息一夜,明早再下山,如何?”成芳擔心夜長夢多,道:“歐老前輩的好意我領了,敗軍之將,有何面目與歐老前輩同桌共餐。這事就免了,我們現在就走。”歐明一聽,呵呵笑道:“看來成夫人對老夫還不放心。老夫在這山寨也有些年頭了,如果言而無信,行苟且不義之事,還能掌領大寨之主,取信於轄區民衆?豈不爲天下人恥笑!二位信得過老夫,老夫今晚就設宴爲二位壓驚洗塵,再安頓休息,明早我等親自送二位下山,如果信不過,現在就可以下山,老夫決不強留。”
成芳想,這老頭領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便推辭,何況現已夜幕降臨,倆人一天米水未沾,早已飢餓難忍,就看了看朱彪,問:“你看怎樣?”朱彪也是有氣無力地說:“全憑夫人作主。”成芳只得道:“就依了老前輩,明早再走吧,今晚宴席就不必了,留個房間讓我們休息,送兩份飯到我房間就是。”歐明也明白這成芳無顏面對山寨衆將領,只得依了。第二天天一亮,歐明等衆將領一個不少送成芳朱彪下山,不題。
成芳朱彪下山不久,王六就率衆嘍囉將羊角寨能搬運的所有家當都搬回紅橋寨來,金銀財物堆積如山,歐明等衆頭領大喜,設宴招待劉尚和參戰嘍囉,衆頭領和嘍囉喜慶狂歡,慶祝勝利。宴席散後,歐明就召集衆兄弟議事,商議如何防備東落寨替羊角寨報復一事。歐明道:“雖是我們放了這羊角寨的頭領,但如今我們將那寨子洗了個精光,即便是成芳朱彪不來報復,那東落寨孫碧雲必然不會善罷干休。那孫碧雲可不比成芳,她手下強將衆多,又善謀略,要硬拚,我們不一定是對手。各位有何對策?”
王六道:“事已至此,大哥也無須多慮。常言道兵來將檔,水來土淹。他東落寨雖是勢力大,但我紅橋寨如今也不比以往,一者兵多將廣,新增了四弟和屈兄弟倆位猛將,人馬也增了,加上四弟的人馬,也足以抵檔得住;二者山寨糧食、物資、兵器也增多了,任他圍困幾個月,也困不住我們;三是我們還有以奇制勝的高招。任他來多少兵馬,我們只守山寨不出,待他們久攻不下,兵馬疲乏之時,有四弟的一支奇兵從其背後偷襲,我們再殺他個回馬槍,不怕他不大敗而歸。”
歐明聽了,點頭稱讚。劉道成傷還未痊癒,哼哼着道:“三弟此計甚妙。我山寨數百人馬,固守住幾道要塞,應該沒有問題。只是四弟手下都是些獵戶,把兵器都給了我們,你自己以及那些獵戶,也得有一手對陣殺敵的兵器使用,總不能拿些打獵的武器對付,還有,戰陣之法,也得訓練,所需費用,山寨也得補給些給你們用。”
劉尚也點了點頭,道:“二哥說得對,我們的這些獵戶,當按照二哥的要求,增補兵器,加強訓練。只是經費補給,這就免了,我們這些獵戶,平時務農,閒時狩獵,也有些收益,也不缺增補兵器和訓練的開支用度。”
歐明問劉尚道:“我看你隨身除了一支劍外,也無其它兵器,這劍也只能作防身用,還得有一件稱心的對陣大件兵器才行。不知你除平時使劍之外,還喜歡什麼兵器?“劉尚道:“小弟在白狼廟時,師父曾教過小弟十八般兵器。除劍外,小弟便喜歡槍、戟、矛等長兵器。”
歐明就對王六道:“這就好了,你陪四弟去兵器庫,讓四弟挑選一件稱手長兵器,再選上一匹好馬。”
王六答應,當即就帶劉尚到兵器庫來,劉尚一看,刀槍戟矛劍錘棍,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劉尚挑了半天,卻沒挑上一件稱手如意的兵器來。
這王六本是個鐵匠出身,也是打造兵器的行家。一看劉尚的神色,道:“四弟別挑了,到大哥的練功房去,那裡有兩件重兵器,一件是開山斧,一件是三尖兩刃槍。這兩件兵器,寨中無人能使得順手,還有四弟剛剛從衡州繳來的兵器,都放在大哥住處,四弟不如先試試看,看是否中意。”
這歐明聽說劉尚沒能看上兵器庫的兵器,卻要來自己房間挑,不禁暗暗佩服劉尚功夫還真不一般。就領了劉尚到了自己房間。劉尚一看,先是拿忽都達兒用的開山斧一提,不怎麼稱手,又把胡平的犁花槍使了一使,到是順手,只是稍輕了些。後又取下三尖兩刃槍一試,才喜笑顏開道:“就這杆三尖槍吧。”
歐明大喜,道:“四弟乃神力也!這兩件兵器還是二十年前我與你二哥打劫一大戶時得來的。聽說是他祖上之物,我便把它劫來做鎮寨之寶。看來物隨人願,這杆三尖槍從存到山寨以來無人使得動,不想二十年後,這件寶貝卻找到它的主人了!”
歐陽看劉尚配了這槍,又命山寨裁縫爲劉尚量尺縫袍,不提。
再說東落寨的大頭領孫碧雲自丈夫楊成瑞死後被衆頭領推上東落寨寨主之位以來,斗轉星移,已是三年有餘。數年間,孫碧雲大到生殺大權,小到柴米油鹽,事事親力親爲,經過數年的苦心經營,先後平了陽梅寨、烏梅寨、羅山寨和山神寨。使東落寨從一個不起眼的新寨變成方圓百里響噹噹的大寨,已是兵強馬壯稱雄一方。
幾年來,孫碧雲吸取先夫攻打孫家堂的教訓,無論是攻寨或是打劫大戶,都是周密部署,安排好密探內線,在掌握其內部詳細情報後,抓住戰機再動手,動手後快速出擊,攻取後迅速撤離,從不戀戰,也不毀寨毀院和濫殺無辜,因此這數年來無一失算。事事順手了,唐林就幾次提出要攻打孫家堂,爲死去的大頭領報仇,可孫碧雲一直沒有采納,也沒有明確的態度。一幫頭領不解其意。其實唐林一班人哪知孫碧雲的心思,要說報仇,她比誰都心切,那孫家堂一直是她一塊心病,丈夫死前要她報仇的遺言猶言在耳。但她也深知,孫家堂不是一個容易攻破的堡壘,上次攻打未成,孫家堂更會嚴加防範,如果貿然攻打,即便是會攻進院內報仇雪恨,但不可避免地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她是一個從小隨師修道之人,也牢記師父的訓導,不願在同胞之間太多的殺伐。
孫碧雲已習慣每日清早起來,查哨佈防,在早飯時部署每天的工作。現已是隆冬時節,山峰上寒氣襲人。碧雲登上東落寨的主峰,站在瞭望臺上,先觀楠竹峰的日出,隨着太陽升起,早霧漸漸散去,瞧山腳下的曲河水一波接着一波川流不息,不禁浮想聯翩。人一生就似日出日落,波起浪靜。一個集美貌、才華和武功於一身的大頭領,坐在東落寨聚義大廳的虎皮椅上,下面的頭領與嘍囉,無不以敬仰的目光望着她,就只差三呼萬歲了。這是何等的威風,多麼的氣派!就是這般,又能怎樣,誰會曉得人到這個份上,煩惱與孤獨更多於威風與權利。一個女人比男人更注重形像與虛榮,尤其是一個大權在握的年青寡婦,沒有了男人的襯托和呵護,那種至高無上的權利毫無價值。讓人更感到空虛,沒有底氣。一到夜靜之際,尤如三更燈滅時,碧雲孤獨一人牀頭空,更使她難以入睡。
孫碧雲吃過了早飯,正要同衆將議事,就有一嘍囉來報,說羊角寨的朱長貴要見大頭領。孫碧雲一聽就預感不妙,這朱長貴一大早就到這裡來,羊角寨一定有事。不一會,就見命朱長貴一身破爛不堪進來,垂頭喪氣道:“大頭領,羊角寨丟了。”衆人大驚。夏全明問:“誰有如此大的膽子敢攻打我羊角寨?你們的朱頭領和成夫人呢?”朱長貴哭喪着臉道:“都被捉去了。”孫碧雲一聽,如同晴天劈雷,久久沒有說話。夏全明又問:“朱頭領,你詳細講來。”於是朱長貴把羊角寨如何劫了屈雲的錢財,紅橋寨如何攻打羊角寨,並捉了朱彪和成芳的過程,細說了一遍。
孫碧雲聽後,反倒冷靜下來,冷笑道:“想不到紅橋寨的歐老夫子,這幾年默默不作聲,現在卻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還真是小瞧他了。”
唐林聽了,大怒,道:“羊角寨乃我東落寨的分寨,打羊角寨就是打我們東落寨。紅橋寨歐老匹夫目中無人,沒把我大頭領和東落寨放在眼裡,要不報這個仇,我東落寨今後還怎麼在綠林中混?請大頭領下令,我願領一支人馬去攻打紅橋寨,活捉老匹夫歐明,救出朱頭領和成夫人。”
王興也氣沖沖道:“唐兄弟說得不錯。這山寨一丟,山寨這朱頭領數代人積攢下來的家當,還不被那紅橋寨搶個精光,我們要不奪回來,也太便宜他們了。再說,就憑成夫人爲我東落寨屢建奇功,也該替成夫人報這個仇。”
孫碧雲聽了,卻搖了搖頭,道:“各位有所不知,我倒是不在乎歐明那幾個山賊,對付他們,不用費多大功夫。我在乎的,是朱頭領說的那個獵戶劉尚。原也聽說過這人從小從師深山學藝十多年,不知爲何又隱居深山數年,曾殺過猛虎,斬過巨蟒。這也罷了,且不說這人武功怎樣,光就我師姐成芳的獨門暗器,至今無人破過,卻被那姓劉的連連躲過,可見這人的功夫就很不一般!那歐陽平時謹小慎微,此次能這麼大膽攻打我們,一定與這姓劉的有關,這樣的人,千萬不可小覷!”
夏全明道:“紅橋寨如此作大,是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但剛纔聽了大頭領的提醒,也確實需要我們小心謹慎纔是。依我看,歐明平時辦事很謹慎,兩家也還到不了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程度,估摸他們不會做出格的事來,朱頭領夫婦在山寨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們還是先把那山寨的情況摸清楚了,特別是把那劉尚的底細弄明白了,再另作打算。”孫碧雲一聽,便點了點頭,令夏全明速速派人下山,摸清情況。
且說這朱彪與成芳被紅橋寨歐明放了下山,在回羊角寨的路上,遠遠就見王六帶着衆嘍囉正在將羊角寨的糧食物資洋洋灑灑地往紅橋寨搬。這成芳見了,不禁又羞又恨,埋怨朱彪道:“只因你爲了貪那筆小財,如今把我們幾代人積攢的東西人取個精光。也只有你這樣的窩囊廢,才幹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朱彪情知惹了禍,卻也不服氣,道:“當初那歐老頭子來信討那財物,你不也將人罵走了,要激人家出山來找我們麼!”成芳呸了一聲道:“你一個堂堂男子漢,虧你還說的出口。他就憑那封信,我就把那財物給了,與現在佔了我寨子搶走這家產,又有什麼兩樣!要不是今天那姓劉的破了老孃的暗器,他們哪能贏我!這也是意想不到的事。我這一世芳名,一手絕功,沒有想到就被那姓劉的輕易破了,還被人生擒,這個奇恥大辱,我要不報,也活不下人來!”朱虎嘆息道:“夫人還是想開些,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世上,強中自有強中手。待我們稟報師妹,讓她們興師伐紅橋寨,討回我們的家產便是。”
二人也沒有臉面見王六等紅橋寨的人,在路一旁躲過了。朱彪說要回羊角寨,成芳道:“你還嫌臉沒丟夠。那已是一個空寨了,你回去喝西北風麼!”朱彪一聽,想到這祖輩們的家業就這樣沒有了,不覺一陣傷心,又問成芳:“我們不去羊角寨又能去哪裡?”成芳道:“我們本就是東落寨的人,不去投奔師妹的東落寨還能去哪裡,如今傷心也無益,去般來救兵,報仇雪恨纔是。”朱彪嘆息道:“我們今後可真是要寄人籬下了!”只好跟着成芳往東落寨而來。
二人走到逍遙洞口,見自己寨子的一大堆嘍囉聚集在這裡,見到朱彪和成芳,便一涌前來,一批老年人便傷心抹淚。成芳問:“你們怎麼在這裡?沒去東落寨嗎?”一嘍囉道:“自從當家的與夫人被那姓劉的賊子擒走後,我們就分散在羊角寨附近。紅橋寨的人不但驅逐山寨的兄弟,還把山寨所有能吃能用的錢糧物資搬劫一空,連一顆糧食也沒有留下。他們離去後,我們才乘夜靜之際摸回山寨,受凍捱餓住了一夜,天一亮便下山前來打聽當家的和夫人的情況。老天有眼,總算昐到當家的和夫人逃出來了。”
成芳道:“難得你們一片忠心。我倆不是逃出來,而是被紅橋寨放了。各位也不要去羊角寨了,一起隨我去東落寨吧。”於是兩百多嘍囉隨朱彪夫婦前往東落寨而來。這正是:
虎將生擒女魔王,驚動師妹思良將。
不是不打不相識,只是情緣費思量。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