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影就是這樣的,她想,她得到的教育比薄相思好,比薄相思知書達理,身份比薄相思尊貴,憑什麼月菲白能夠喜歡上薄相思,卻不會喜歡她?她不甘心啊!
蕭影漸漸褪下了臉上端莊高貴淡雅的妝容,換成了妖嬈嫵媚的。她從小深居後宮,很明白一個女人吸引一個男人的資本是什麼。可是她忘了,月菲白是個自制力變態,武功變態的男人。
今天微光初露,蕭影一大早就將自己收拾好,乘着轎攆來太子府了。這個時候,除了幾個打擾的下人以外,其他人仍然還沉浸在睡夢中。
蕭影走得像貓一樣輕,決定偷偷去月菲白房裡,叫他起牀。可是她以前來的時候,都只是在廳堂與月菲白碰面,然後兩人一起出去而已,還從來沒去過他的房裡。
“等一下,”蕭影說順手拉住一個掃地的下人,溫柔地笑道,“銀月公子的房間在哪裡?”
“給公主請安,”下人受寵若驚地連連行禮,誠惶誠恐地指着最後一間屋子,老實地答道,“這是薄姑娘睡的地方,至於銀月公子……奴才也不清楚。倒數第二間本應是銀月公子的,可銀月公子從來沒踏足過那間屋子。”
蕭影瞭解地點點頭,溫婉笑道:“多謝。”
薄相思的房間麼……蕭影的視線盯在最後一間屋子緊閉的門上,眼神若有所思。她慢慢地,靜悄悄地朝那間屋子靠近,當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時,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連豔妝也掩飾不住。
裡面只傳來了一種聲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經常不小心在父皇寢宮裡聽到的,女人的低吟!
而月菲白,還沒有停止挑弄,薄相思的聲音越加嬌憨,忘情……
月菲白武功那麼高,怎麼可能注意不到蕭影的到來?除非……除非他此時的精力正全部放在另一件事上,根本沒心思去管外面的動靜。
心臟劇烈地跳動,彷彿要叫囂着跳出胸口,帶着一團一團熊熊的火,狠狠地灼燒這無情的地方。
多年來的端莊高貴,在這一刻全都化爲烏有。她“嘭”得一聲巨響,推開大門,臉色煞白地背光而立,看着牀上的那一對男女。
幸好……他們並沒有赤身白體,只是有些衣衫凌亂而已。
月菲白尚還重疊在薄相思身上,他溫潤的臉頰還貼在薄相思的臉上,一隻手托住她的背脊,另一隻手則輕輕摟在她的腰間。
其實月菲白真的很想在這大早上做點什麼出來,可他費勁功夫,最後也只得到了佳人的親吻而已。趁着薄相思吻得忘情,意識有些模糊時,他的手便趁機不安分了起來。
至於蕭影聽到的那些聲音,其實只有無意識間溢出的一兩句,另外的大概只是她自己太憤怒,所以造成聽覺細胞有些混亂了而已。
經過蕭影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聲巨響,薄相思的意識終於清醒。她現在意識到,她和月菲白的姿勢多麼曖昧,而月菲白的手,多麼讓她想用毒藥給他毒壞!
薄相思一把推開月菲白,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衣裳,黑着一張臉摔門而去。
無辜的門,先被蕭影踹,現在被薄相思摔。
於是,再次一聲巨響,迴盪在房間內,久久不散……象徵着薄相思的怒意。不是說好只吻一下麼,又動手又動嘴又動身子算什麼?!
月菲白尷尬地咳了兩聲,表面上依舊一派雲淡風輕,從容淡定。但其實,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因此,嘴上一時打結:“蕭影公主……”
蕭影聽見這稱呼,眼神略微黯淡了下來。他以前不是都叫她影兒麼……今日……莫非是在怨怪她打擾了他的好事?
想到這裡,蕭影心中的委屈便多了一層,嫉恨也多了一分。
“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蕭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連忙解釋道,“我是想向你來請教一本棋譜的,聽說你下棋很好……”說完,她果真從身後拿出了一本棋譜。
“不怪你,”月菲白這下終於穩定了心神,從容地從牀榻上下來,看着她手裡的棋譜,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到院子裡談論棋譜吧。”
蕭影在下棋方面遠不如月菲白,兩人技術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可偏偏,因爲是月菲白講解的,這種枯燥無聊的東西,就變成了令她興致盎然的東西,每一個字都聽得認認真真。
薄相思今早發過火之後,就直接鑽進了藥房。薄相思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個真理,她覺得,在月菲白早就算計好了的情況下,仍然跟他扯東扯西的話,那她遲早會輸得連貞潔都不剩的!
真是的……以前還覺得月菲白是個禁慾的男人,現在看來……色狼還差不多……
薄相思重重嘆了口氣,心想,還是跟這些藥草待在一塊兒更安全。
那日給蕭南藥浴之後,他的身體似乎確實被“大補”到了,連血液流通,都更加迅猛。就在薄相思滿心期待地,以爲他至少會被刺激着醒來時,蕭南卻依然保持着原來植物人的模樣,一動也不動。
薄相思終於失望了,頹喪了好幾天。要是蕭南一日不醒來,那她就得每天都刻苦鑽研……
時間就這樣慢慢從指縫中溜過,很快就到了晌午。不過,月菲白這邊,兩人正談得興致盎然,誰也沒有注意到時間。反倒是薄相思,看得眼睛痛得很,將藥草放回了抽屜裡,準備先吃午飯休息一下。
可是,當她剛走出藥房,來到廳堂時,竟然看到這裡不止何清一人,還有一個胖墩墩,笑得一臉和藹的太監。
薄相思眯了眯眼,這個人讓他不禁想起慕應那個陰陽怪氣的人,心裡便有些不舒服。
“這就是薄相思吧?”見到薄相思出來,太監堆着一臉的橫肉,笑呵呵跑過來,“姑娘,雜家是宮裡的人,皇后娘娘要見您。”
何清唯恐薄相思不知道規矩,頂撞了這大太監,繼而惹怒皇后,於是連忙站出來,巧笑着解釋道:“薄相思,你初來乍到,還不知道吧。咱們太子是當今皇后的兒子,她這番叫你進宮,必定是爲了詢問關於太子病情治療進展的事,你不必害怕,老實回答即可。”
“確實,我們皇后娘娘一向待人很寬厚的,”太監笑眯眯地說道,“薄姑娘無須擔心。”
殊不知,薄相思本來是不害怕的,可一看到這太監臉上的笑容,覺得他是慕應的感覺就越強烈,心裡就越發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慕應那麼陰陽怪氣,而且還害過她,讓她怎能不害怕……
薄相思強笑了兩聲,一臉爲難地道:“這個……我對太子病情的治療……已經有了新一步的進程!你們……我,我還是留在這裡,繼續研究吧……”
何清眯了眯眼,她當然是不希望薄相思真正研究出來的,於是連忙慫恿道:“這樣的話,那薄姑娘就更應該去了!將治療計劃稟報給皇后娘娘,娘娘也不必再夙夜擔憂了。”
等薄相思一去皇宮,她就得馬上行動,找出薄相思寫下的藥方,立馬燒燬!要是找不到,把她睡得屋子一塊兒燒了也無妨。看薄相思這尷尬的樣子,那些東西一定還沒成型,只是靈感而已。這樣的東西一旦燒了,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的。靈感只是片刻。
那太監覺得何清說得十分有道理,附和着漸漸點頭。
薄相思乾笑了兩聲,這下可真是騎虎難下了……要是這人真是慕應,如果她跟他走,豈不是會死無全屍?可是不去,又沒有適合的理由……
易容,肯定要用藥。無論是藥水還是藥粉,都是藥。既然是藥,那就一定會有味道。憑藉薄相思的嗅覺,絕對可以聞出來。
可是她很確定,眼前的這個人並沒有易容。可是即便沒有易容,薄相思還是覺得他像慕應!
在她的印象,慕應是一個難得的到了中年,卻依然身子健朗,沒有發福的人。可是眼前這個人,已經胖得全身都是肉,連體型也看不出來了……如果慕應真的吃到了這麼胖,那她也確實認不出來啊!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臉上都有那種假心假意的笑容……
最後,薄相思深呼吸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決定:“可是我現在有點肚子痛,可否請公公稍等一下,我去如廁?”
看到何清和大太監點頭,薄相思連忙一溜煙跑掉了。
她當然不可能跑路,她是跑去找月菲白了。這個時候,除了找月菲白出主意,她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菊花洋溢着清香,樸素卻不*致的小院,中間的石桌上,月菲白和蕭影面對面下棋。月菲白保持着一貫的從容,嘴角噙着一抹淡雅的笑容。蕭影則眉眼含笑,眉目盈盈。
這是一副很美好的畫面,可惜卻被薄相思氣喘吁吁地腳步聲給打破。
“月菲白,不要下棋了!”薄相思深深地呼了兩口氣,待胸口平靜下來後,雙手無意識地撐在石桌上,盯着月菲白的眼睛,蹙眉說道,“我要跟你說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