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全軍,所有人都在手臂上纏一條紅綢,進山後,發現手臂上沒有紅綢的……不必擊殺,將他們趕入深山即可,”楚行雲眸光閃了一閃,轉而,冷聲一語。
月奴領命而去。
楚行雲轉身回到房間,見軒轅永夜已經重新穿上衣衫,正在一片濃郁的黑暗中,背身而坐。她幾步上前,揚了揚手中的字條,問:“是你的人嗎?”
軒轅永夜從黑暗中優雅的起身,到也沒有隱瞞,直接回答道:“是蘇亭。”
“蘇亭?”
楚行雲愕然,她想過很多結論,但是在發夢也沒想到,居然會在李成峰的好哥們,慶國公府的蘇亭。
“爲什麼?他好像沒有理由背叛李成峰?”
軒轅永夜好笑的搖頭,“這世上本就沒什麼牢不可破的東西,還是你覺的,一個嫡子,跟一個庶子之間,能有什麼真摯的友情?”
可楚行雲還是無法理解,“也不對,相府與慶國公府,就算沒有什麼真摯的情分,但利益關係總是有的吧。”
軒轅永夜卻頗爲不屑一顧,“利益,那是慶國公府與相府嫡系的利益,他一個庶子,所求並不多……爺就這樣跟你說吧,還記得上次的太后壽宴,你我偶遇的那對野鴛鴦嗎?”
楚行雲瞬間恍然大悟,“爲情?”
軒轅永夜點頭,“那女子原是相府的一品丫鬟,美貌出衆,因蘇亭與李成峰的關係,二人一來二去便逐漸生了情愫,但當時的舒貴妃,爲了牽制後宮中的力量,明知那女子與蘇亭相戀,還是執意將其送上了龍榻,你說,蘇亭能與相府甘休嗎?”
想必蘇亭,當時定是使勁渾身解數,卻招來,所謂好兄弟的恥笑,說他太過兒女私情,殊不知,由此多了一些嫌隙也未可知。
楚行雲倒是真不知道,那平日看似不溫不火的蘇亭,還有這麼一段,只是,“還是不對,若蘇亭真心愛那女子,又怎麼會冒着殺頭的危機,與那女子在御花園偷情,還被人撞破?”
這時,就忽見某人嘿嘿一笑,“如果提前有人給他們下過藥呢?”
“……”
下藥?
楚行雲愣了片刻,忽然有種忍不住想爆粗口的衝動,你丫也太黑了吧,用藥把人家耍的團團轉,最後還讓人家對你百般央求,爲你做事,若蘇亭知道這些,又不知還要作何感想?
“別用那種眼神看爺。”
軒轅永夜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都說各取所需,他事後就知道了爺的手段,但爺答應他,只要做好爺交代的事,就讓他得償所願,帶着自己的女人遠走高飛,爺可沒想過虧欠於他。”
原來如此。
窗外,火光竄動。
隱隱傳來調兵遣將的聲音。
楚行雲透過如墨的黑暗,望着軒轅永夜,那修長筆直的身影,緩緩道:“我的人馬已經齊了,但是我不會讓他們去送死,只在外圍打伏擊……你的人馬,何時到?”
今夜,她倒是想看看,軒轅永夜的手筆。
片刻。
軒轅永夜在黑暗中,緩緩伸出了一隻手,“過來。”
“什麼?”
楚行雲只覺的眼前一花,剛纔那個還站在她五步之外的男人,已經轉瞬站到了她的跟前,雙臂緊緊的攬住了她的肩膀,將灼燙的脣瓣,貼
近了她的耳垂,“大戰將近,若你想把爺的手臂徹底廢掉,就掙扎吧。”
“你……”
脣上一暖,她的口腔已經被另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徹底佔據。
無恥的男人,楚行雲心中大罵。
但脣上的觸覺,卻如疾風厲雨般,霸道的不容她絲毫反抗,脣舌交纏間,一路功臣略地而去……好像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這一吻,幾近的熱切,卻染盡了一種,未經纏綿的生澀。
楚行雲始終圓睜着一雙水眸,其中的憤恨之色,不言而喻。
好,本小姐的確怕崩開你的傷口,但是可沒規定,不可以咬你……
下一刻,軒轅永夜只覺的脣間一痛,登時一股子血腥味瀰漫開來,鳳眸一眯……死丫頭,真夠狠的。
楚行雲的毫不示弱,挑釁般的一仰頭,大有,你在敢吻,就咬下你舌頭的意思。
“爺的血很好喝嗎?”
軒轅永夜抹了把脣角的血腥,非常是懊惱的問。
楚行雲撇嘴,冷哧:“等你的手臂好了,姐一定廢了你。”
“爺很期待……還有,下次接吻時,別把眼瞪那麼大,跟詐屍似的。”
你妹……
……
“大公子,正南軍營的人已經出來了,正朝着這邊林子過來,”一名同樣穿着正南軍營的小嘍囉,得了消息,匆匆忙忙掩入了密林,向已經等候良久的李成峰稟報。
李成峰早就集結好人馬了,只是沒想到楚行雲居然會如此磨磨蹭蹭,害他們已經在林間,餵了半天蚊子。
“蘇亭呢?”他問。
“哦,蘇督軍估計水土不服,一到潞水鎮就一直鬧肚子。”
“哼……”
李成峰暗自不屑一笑,旁人只知,他與蘇亭是一個營裡混出來的兄弟,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庶子,永遠都是上不得檯面的,註定只能爲他鞍前馬後,而他能看上蘇亭的能力,並引他入軍營,坐上督軍的位置,他就該感恩戴德。
“叫他回來,然後命人一會兒製造混亂,混入正南軍中,先砍下他們幾顆首級在說……”
他手掌下撫,摸了摸藏在衣袍下的小型弓弩,這是他專門爲楚行雲準備的,彷彿已經預知到一會兒的結果,他脣角笑的陰森無比。
“是。”
說話間,遠處已經亮起了火把,隨着密集的馬蹄聲,正南軍營,數百兵士已經緩緩而來。
爲首之人,自然是楚行雲。
此刻她望着遠方,莫測寂靜的叢林,對身後的歐陽鳴道:“歐陽督軍,可知今夜我們的敵人。”
歐陽鳴聞言,點頭附和道:“自然是匪徒,”其實他們都知道,隱藏在前面的敵人,就是李成峰,說起來,他們同朝爲官,互相殘殺是不對的,但正如楚行雲所說,你不對別人動手,不代表別人會對你仁慈。
事已至此,他們腦子早已都轉過了這個彎,包括其餘官宦身份的幾個年輕副將,一想到,馬上就要爭搶實彈的打仗了,他們沒有半分畏懼,而是濃濃的興奮。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今夜除了要面對李成峰,還可能要遭遇文成帝的暗中力量。
這一點,楚行雲無恥的隱瞞了。
不知道,對他們而言,也是一種保障。
“記住,
就算敵人對我們不仁,但好歹同朝爲官,我們也不能不義,一會兒若動起手來,下手別太重,把他們驅趕到林子裡就是了,”楚行雲若有所思的淡淡的道。
“上將軍實在是太仁慈了……”
就連歐陽鳴也覺的,如此的楚行雲,會不會有點婦人之仁。
只是,她真的仁慈嗎?
知道其中原委的楚問,楚玉兩兄弟,暗自一聲苦笑,李成峰,你就自求多福吧。
“動手……”
就在軍隊緩緩深入山林後,一股陰風掠起,也不知那裡響起了這麼一聲低喝,轉瞬間,大片大片的弩箭,就鋪天蓋地的襲擊了過來。
而整個正南軍,好像對此早有防備,就聽歐陽鳴一聲大喝,“準備防禦。”
霎時間,剛纔有些被微微衝亂陣腳的軍隊,齊刷刷的就舉起了盾牌,而那巨大的盾牌,好似堡壘一般,層層疊壓,將整個軍隊,保護的嚴嚴實實,就算偶有漏洞,這黑燈瞎火的,誰能射中。
隱在弓弩手後的李成峰,登時有點傻眼的意思。
他傻眼,可不代表別人也傻眼了。
歐陽鳴嘹亮的聲音,在次響起,“爾等匪徒大膽,見我天子之師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李成峰聽在耳中,差點沒其外鼻子,他可是堂堂相府嫡子……
然而他的抱怨還沒有說完,歐陽鳴的聲音,彷彿只是走走過場,緊接着,就放了狠話,“匪徒冥頑不靈,將士們,爲民除害的時候到了。”
說罷。
無數盾牌,轟隆而響,猶如猛虎出籠,洪水開炸,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衆將士們,瞅準一個方向,山呼海嘯的就衝了上去。
“大,大,大公子……”
幾個小嘍囉立刻就被這股氣勢,嚇的哆嗦了起來。
本來按照他們的計劃,是先入爲主,混入軍營,關鍵時刻,給予他們迎頭痛擊,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甚至連面都沒碰上。
消失的蘇亭,這時,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幽幽的道:“成鋒,想不到楚行雲如此狡猾,如此對戰,恐怕我們難討得好去……”
說着,他壓低聲音,湊近道:“這些人可以衝殺,若一會兒暴露了你大公子的身份,豈不是有損相府的威名。”
李相爺一項重名聲,李成峰也同樣愛惜自己的仕途。
他此刻一聽,立刻便有了思量,“好,那這裡就交給蘇兄了,”說完,他非常無恥的選擇了後撤。
蘇亭冷笑。
就在李成峰引入暗處不久,他也無聲無息的退走了。
一干李成峰帶來的兵士,正被蝗蟲般迎面而來的敵人,嚇的亂了陣腳,關鍵時刻,發現主事的兩位督軍,居然都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是誰,忽然怪叫了一聲,“哎呀,我不想死呀,快跑……”
有一個人跑,立刻就有第二個……
而此刻,剛推走的李成峰還沒有走遠,就聽到這樣的結果,氣的差點沒衝回去,可他一回頭,就是撲面而來的弩箭。
靠。
明明他纔是打埋伏的,怎麼現在成了唄追殺的?
不行,他絕對不能做了楚行雲的俘虜,生死事小,名譽事大。想到這些,李成峰只能憤恨的暗咬牙關,朝着林子深處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