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兒的馭馬之術確實還不錯。
但不限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最重要的是,主子已經下過命令,讓她攔着李婧兒,不許再讓她碰這些危險的東西了。
若是被主子知道,李婧兒還和其他人下了這種賭注……
輸了面子上過不去也就罷了,萬一傷着了該如何?
贏了只怕是非更多,將來的日子,恐會在戰書中度過。
橫豎不討好,要是真的讓李婧兒去了,感覺主子,會親自動手,廢了她這個辦事不利的屬下……
李婧兒躍躍欲試,靈兒愁眉苦臉。
她想了很多種法子,想着要不直接上報給五王蘇安,然後讓他來制止算了。
但李婧兒本身就對自家主子很是不喜。
而看李婧兒對這次比賽的重視程度,又這麼的高,若是讓主子出面的話,只怕會再次吵起來,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益處。
最後念頭轉了又轉,剛把主意打到李初然身上去。
李婧兒就好像是看透了她什麼,摟着她的肩膀,道了句。
“靈兒啊,你家小姐身邊,只有你一個丫頭伺候着,所以我是什麼性子呢,你是很清楚的。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要是把你家小姐我給得罪了,你這一年,別說見到油水了,聞都聞不到,”她衝着靈兒笑了笑,“知道了?”
靈兒僵硬着臉蛋,良久才哭喪着一張臉回了句。
“小姐,那你可千萬不能傷着了,不然,奴婢別說這一年了,怕是一輩子的油水,都該見不着了……”
……
李婧兒要賽馬這件事,只有她們內部的人才知道。
丞相府上上下下,除了靈兒一人苦逼的死死撐着之外,無人知曉。
李婧兒換過男裝便偷偷摸摸的出了門。
李丞相較爲重視李初然。
丞相夫人平日裡操心的事情也多,便沒有老是盯着李婧兒。
而且李婧兒出門,從來沒出過什麼大事,就是經常傷着胳膊傷着腿的,休養幾天就能好了。
丞相夫人也隨她,畢竟李婧兒從小野慣了,忽然就束縛住,李婧兒定會不滿。
而且過些日子就是她就要及笄了,差不多也該挑個時候嫁人,能嬌寵的日子,也不多了……
所以,李婧兒可謂是一路順風順水的,出了丞相府。
靈兒跟在她的身邊,時刻提心吊膽着。
李婧兒喜歡玩刺激的東西,她自然得跟着玩。
御馬之術,她不會,也因爲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李婧兒也沒有讓她跟着學。
那些人穿戴的跟些小混混一樣,表情略微柔和一些。
看見李婧兒朝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一直與李婧兒不對付的頭,卻是猛地朝她跪了下來。
靈兒,“……”
李婧兒,“……”
她們尚未反應過來,原本站在她們面前的那些人,竟全都跟着跪了下來。
爲首的那人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少爺,大少爺,都是我們幾個魯莽,有眼不識泰山,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們幾個賤奴才罷,都是我們的不是。”
“……你們,”李婧兒滿臉的不解,發生了什麼?”
爲首的那人腿抖得厲害,只是手撐在地上,有點依靠,看起來還算是有點鎮定的樣子。
“少爺什麼話都不用說,小的都知道,之前,都是小的們的錯,是小的有眼無珠,竟不知死活衝撞了少爺,還請少爺別記掛在心上。”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來,對着李婧兒就是猛叩了三個響頭。
“此次賽馬也都是小的錯,小的自願認輸,再不與少爺過不去,那白銀千兩少爺若是喜歡,小的也會按要求給您送過去,眼下,少爺還有什麼想要做的,儘管提出來,小的就算是赴湯蹈火,也絕不皺眉。”
李婧兒和靈兒對視了一眼。
而後,她將那個跪在地上的人,看了個仔仔細細,上上下下。
確認是本人無誤,她才蹙眉,困惑的看着他。
“不是我說,今天咱不是賽馬麼,戰書都還是你下的,你怎麼這幅德行?”
那人又叩了幾下腦袋,“是小的不識擡舉,也是小的無禮,冒犯了少爺,都是小的錯,但求少爺別再御馬了,小的真心受不住啊。”
她御馬,關眼前的人什麼事,按眼前人一貫的作風,絕對不會是對她屈膝下跪,對她下戰書纔是他的本性。
可現在……
李婧兒想不通,側眸看了靈兒一眼,靈兒也是一臉的茫然。
“公子,奴才什麼都不知道。”
李婧兒的視線重新投回那人的身上,暗自思量了會,隨即開口道,“行啊,你要是不想我追究的話,那你就坦坦白白的告訴我,戰書,是不是你自己下的?”
那人滿臉的慌亂,但眼神真摯,“是小的下的,是下的有眼不識泰……”
李婧兒不耐煩的擡起了一隻手,打斷了對方想要接着說下去的欲,望。
她看着他,淡淡的問,“既然你下了戰書,卻又不和我來一場賽事,甚至還向我低頭認錯,是什麼意思?”
那人的眸色微微一變,但沒有說什麼,撐在地上的手蜷縮着,腦袋也緩緩的垂下。
跪在地上的人全都是如此,沒有一個敢正視李婧兒眼睛的。
沉默了半晌,李婧兒掀了掀脣,雙手抱着胸,不冷不淡的道。
“你們不是想求的本少爺的原諒麼,不拿出點誠意來,怎麼能得到本少爺的諒解呢?”
跪在地上的人,還是一片靜默。
靈兒道,“公子素來大度,只是平時形單影隻,不喜與人交涉,但不代表,就不是通情達理的人,你們想求得公子的諒解,最好就如實的說出來,免得,將我家公子惹得更憤怒了,那也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對不對?”
那些人暗自對視了一眼,爲首的人隨即給李婧兒叩首道。
“其實都是小的錯,小的在少爺需要的幾匹馬上,都給食用了躁動粉,不論少爺挑了是那匹馬,一旦少爺騎馬加速,烈馬都是失控,最後,可能會導致少爺從馬上墜下來……”
“都是小的錯,都是小的錯,還請少爺饒命啊!”
李婧兒環住的雙手,就這麼的定住。
她挑了挑眉,“你想摔死我?”
她是玩這一方面的,自然知道,一旦烈馬失控會造成什麼影響。
從馬背上摔下來,至多便是她以前那樣不輕不重的傷勢,而從疾速奔跑中的馬背上摔下來,她卻是不敢確定,是否真的能性命無憂?
靈兒聽言就是對着那些人一頓拳打腳踢的,“你們這是謀害你們知道麼,不行,今兒個我非得好好教訓你們這羣龜孫子,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善?!”
她剛要動手,便聽的李婧兒道住手,靈兒皺着眉頭看向她,“公子……”
李婧兒面上挑着淡淡的弧線,“不過只是計劃,他們不是已經良心發現認錯了麼,你還計較什麼?”
她掃了這些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都起來罷,既然不賽馬了,那我就不奉陪了,再會。”
言罷便轉身離開,靈兒哎了一聲,又狠狠的瞪了他們那些慢慢擡起頭的人,小跑上前,跟在了李婧兒身邊。
“小姐,他們明顯就是害羣之馬,應該要上報給老爺的啊,你怎麼就這麼的放過了呢?”
李婧兒溫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笑眯眯的問,“寶貝兒,你也覺得他們這羣害羣之馬,不會自己良心發現,故而和本小姐道歉的,對麼?”
“是啊,”靈兒重重的點了點頭,“所以要將他們上報給老爺啊,讓老爺……”
話未說完,她忽然頓住了,有點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婧兒,而後舉起雙手。
“小姐,奴婢對天指誓,小姐要和這些人賽馬的事情,絕對絕對沒有告訴第三個人,真的沒有,奴婢是冤枉的!”
李婧兒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又沒有說你泄密,讓有些人知道了,替本小姐出頭,順帶還挖出了這麼大個陰謀”
她臉上的笑辨不出幾分真假,“不管怎麼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還賺上了一大筆錢,剛好可以去花樓喝酒,再叫上幾個胸,大的姑娘睡睡,簡直完美啊……”
“……小姐,這樣,是不是不好?”
李婧兒沒有迴應,靈兒臉上的笑也漸漸的淡了下來。
兩人的視線皆眺望着遠方,若有所思着什麼。
……
喝花酒這種事情,李婧兒素來只有賊心沒有賊膽。
李初然雖不住在丞相府,但他在這一方面,是有嚴格要求過李婧兒的,未及笄之前,不許她踏足花樓半步。
李婧兒誰都不怕,就是怕李初然兇她。
所以也只是想想,沒有真的做過。
日子又過了十幾天,李婧兒及笄的日子,終於還是來了。
有人站在閣樓上,墨黑的髮絲隨風飛舞飄揚,欣長的身影挺拔,俊美妖邪的容顏淡然平靜。
有人上報,“主子,代史大人給主子送來了請帖。”
男人的面色沒有什麼變化,也不曾開口。
那人便問,“婧姑娘壽宴是在晚上舉辦的,主子可要備上什麼禮物,給婧姑娘,屬下好去打理。”
空氣裡流動的依舊是靜默。
過了良久,華城擡眸,看向眼前一身乾淨修長而始終淡漠的事不關己的男人,“主子?”
男人的視線看着遠方,過了好半晌,才緩緩的轉過身來。
“給她送幾套訂做的男裝,她個子不高,注意下襬要收好,不要讓她摔着了。”
華城朝男人拱手行禮,“是,屬下立即去辦。”
華城離開,男人卻依舊站在閣樓處。
他的視線清清淡淡的,一貫噙着妖冶笑意的鳳眸裡,也沒有藏着絲毫的情緒。
等過了良久,他才慢慢的轉身,緩步朝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