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大家又起鬨着說了些什麼,忍足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對那天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個女孩,依偎在宍戶的身邊,笑着面向他們,對他們說:“嗨!你們好!我是宍戶的女朋友夜久唯,雖然我和你們不是初次見面,但以後還是要請你們多多指教咯!”
那時候,下午去了網球俱樂部玩了個痛快的大家,吃過晚飯後,還是覺得意猶未盡,便有人提議要不要去KTV唱歌,然後,不知是誰鼓吹了一句,要宍戶把他的女朋友也叫出來帶給大家看看,順便,讓跡部在臨走之前評估評估,那個女孩,到底華不華麗。
宍戶雖然板着臉,說他談他的戀愛,你們起什麼哄?卻也知道,大家會這樣鬧,有一半也是擔心他第一次談戀愛會遇人不淑,並不是純粹的八卦。因此,最後,宍戶即便不怎麼情願,倒也還是順了大家的意,彆彆扭扭地去打了電話,問那個女孩子願不願意來參加他們的聚會。
女孩沒有矯情地推三阻四、欲拒還迎,倒是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下來,於是,衆人便熱熱鬧鬧地去了附近的KTV,要了一個VIP包間,一邊唱歌一邊等着那個女孩子。
向日他們幾個愛鬧的傢伙在那邊翻着曲目,點着歌,跡部也是一派的興致盎然,不改自戀地翹着二郎腿在那邊說着,今晚要大家沉醉在他大爺的美聲之下。
只有宍戶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時不時地翻看着手機,生怕錯過什麼。
那時,閒閒無事的他還端了一杯熱咖啡過去給宍戶,開玩笑地要宍戶別那麼緊張,大家只是想要人多熱鬧熱鬧而已,不會吃了他的女朋友的!
宍戶接過咖啡,惱怒地捶了他一拳,沒好氣地反駁了幾句後,和他相視而笑,氣氛倒也融洽。
在大家差不多唱完一輪的時候,宍戶的手機終於響了,然後,沒有多說幾句話,宍戶便一邊講着電話一邊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想來,應該是接他女朋友去了。
因爲太過好奇,所以,在包廂內等待的大家,對着大屏幕漸漸地開始有些心不在焉了起來。
向日抱着麥克風站在前面,嘴裡雖然唱着歌,大大的眼睛卻時不時地瞥着門口的方向,連連破了音,唱錯了好幾句,都一無所覺。
那時,還是一派從容淡定的他還出聲調侃過向日,是不是沒見過女孩子,不過是宍戶剛交的女朋友而已,爲什麼那麼緊張?好像對方是什麼大人物一樣。
他還開玩笑地說:“如果羨慕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繫我們冰帝的校花!”
向日被他調侃得紅了臉,有些不服氣地反脣相譏,說:“朋友妻,不可戲!侑士你才應該好好擔心擔心,不要待會兒見了宍戶的女朋友,會忍不住想要出手!”忍足侑士喜歡長腿美女,也許最近不知爲了什麼,轉了性,交女朋友換女朋友的速度沒有以前那麼快了,但那不過是暫時的而已!向日纔不相信一向花心的忍足,會在突然間,浪子回頭,大徹大悟,不會再繼續和女生玩曖昧了!至於宍戶的女朋友……宍戶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宍戶的眼光應該也是很挑剔的,一般普普通通、沒什麼性格或魅力的女生,不可能會引起宍戶的興趣,只是,想到待會兒,那個女生要是和忍足見了面,向日不由得有些擔心,那個女孩的立場會不會不堅定。畢竟,忍足和跡部在女性堆裡,一直都很受歡迎,跡部倒還好,平時高高在上、狂妄自負的模樣,除非真的有勇氣,否則,很少會有女生願意放下自尊、冒着被同性孤立的危險,主動去追跡部!
最危險、最讓人擔心的,在冰帝裡,就只剩下忍足了——風流雅痞的外貌,低沉曖昧的聲音,以及……來者不拒,對任何女生都願意斯文有禮、溫柔體貼的性情,要是忍足有心,向日懷疑,不會有多少女生能夠逃過忍足的魅力。待會兒宍戶的女朋友來了,看見忍足,不知道那個女生會有怎樣的反應——向日的擔心也不是多餘的,因爲之前,向日有在無意中聽到幾個女生在那邊評論他們網球部的這些正選,特別是在談到宍戶和忍足的時候,十個女孩中有九個絕對會滿眼花癡地捧着臉說,自己想要忍足當她們的男朋友!
向日很難不擔心,宍戶的女朋友會不會是那“九個”女生中的其中之一,所以,纔會一時心急口快,對忍足那樣說。
聞言,忍足哈哈大笑,挺樂意將向日的話歸類到恭維。
反正只是開玩笑而已,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卻不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原本以爲不過是戲言的話語,到後來,竟真的一語成讖。
想想,那些往事,還真的有些不堪回首。
思緒回到現實,眼前的她,搖搖晃晃地,險些跌倒。
他抓過輪椅上放着的毛巾,忍不住向她走了過去。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他替她擦了擦汗,掩飾不住關心的口吻。
她剛剛纔走了不到五步而已,就已經滿頭大汗、呼吸急促,不難想象,她的這幾步路,到底走得有多艱難。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她這麼拼。
“不要,還有幾步而已,很快就到終點了!”她不想放棄。
她推開了他的手,輕輕的力道,卻暗示着她的堅決。
他嘆了口氣,拿着毛巾,退到了一邊。
“侑士,要是不麻煩的話,可以上樓替我把谷原奶奶煲好的湯端下來給我嗎?”似是不想讓他繼續看着她的狼狽,擔驚受怕,夜久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對錶情嚴肅的他,燦爛一笑,雙手合十,不好意思地拜託道。
望着她的眼睛,他在心底又是無聲一嘆。他不是傻瓜,怎麼會不懂她想要暫時支開他的意圖?
只是,因爲那是她想要的,所以,一直一直以來,精明的他纔會假裝自己真的什麼也不懂,順着她的意,做她希望他做的事,捨不得爲難她半分。
過去,是這樣;現在……似乎也沒有變。
“那你先不要動,在原地等我,等我拿了湯下來,喝完再繼續。”如果可以,他願意無條件地寵她,但,某些方面,他也有他的堅持。
“好!”她隨口應着。感覺,很像是在敷衍。
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熟知她的倔強,他能做的,便只有如她所願,爭取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想要的湯,端給她罷了。
她是他的劫,這一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