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東京,霓虹燈閃爍。
熙熙攘攘的人羣,五光十色的燈光,被稱爲世界三大名街之一的日本銀座,在夜幕下,又呈現出另一番與白天截然不同的繁華景緻。
銀座水晶大廈前,有幾個容貌出色的年輕男子,聚集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
“嶽人,你有聯繫到侑士嗎?”收起手機,棕綠色的頭髮已經長及肩膀的瀧荻之介微蹙着眉頭,詢問地看向一旁的同伴。
紅色的妹妹頭,最近又懷舊地換回初中時期髮型的向日嶽人,第N次撥了忍足侑士的手機號,得到的,仍然是“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的陌生女聲。
手機貼着耳畔,嶽人衝瀧荻之介搖了搖頭,無奈地收了線。
“那宍戶呢?”想起缺少的另一人,瀧荻之介轉向在場和宍戶亮關係最好的鳳長太郎。
銀白如雪的頭髮,今年剛進入東京一所頗有名氣的醫學院就讀一年級的鳳,周身的氣質還是如鄰家男孩那般乾淨、清澈,不染塵埃。
“我剛剛有給宍戶前輩發過消息,他說他在地鐵上,很快就會到。”鳳這樣回答,而站在他身邊的慈郎則無意識地打了個呵欠,又開始犯困了。
高中畢業後,冰帝的這些正選,就業的就業、出國的出國、上大學的上大學,各奔東西,很少有全員到齊的時候。
跡部和樺地,在高二最後一個學期的時候就去了英國,臨走前,跡部有安排忍足侑士接手網球部部長一職。
只是少了跡部和樺地這兩個主心骨的冰帝,要繼續問鼎全國大賽,談何容易?到了高三那年,課業繁忙,能繼續堅持每天訓練、去網球部的人,少之又少。貌合神離,如一盤散沙,描寫的就是冰帝網球部高三那一年的寫照。
今天,要不是瀧荻之介聯繫到大家,說跡部和樺地回到了日本,想和大家聚一聚,這陣子一直在各忙各的衆人也不會來得這麼齊。
“宍戶前輩要來的話,那麼忍足前輩應該就不會來了吧?”說話的,是面無表情的日吉若。如果說,畢業後,在冰帝曾經的那些正選中,有誰選擇打職業網球的話,那麼,就只剩下一心要將古流武術融入到網球裡、意圖創造出屬於自己獨有的球風堅持着要以下克上的日吉若了。
日吉的話讓衆人沉默,高三那陣子,因爲一個夜久唯,忍足侑士和宍戶亮的關係鬧得非常僵。今天,也是之前鳳和宍戶在打電話時提起,瀧荻之介一直聯繫不上忍足,忍足也許不會來參加這次聚會,才勉強讓宍戶鬆口,答應過來的。
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爲了一個女人鬧成現在水火不容的地步,孰對孰錯?或許,真的只是緣分不夠罷了。
沉默間,遠遠的一聲“長太郎”傳來,只見從高中起又開始留起長髮的宍戶,在紅燈跳轉成綠燈的時候,順着人流,從馬路對面向他們疾步走來。
除了忍足外,之前選擇留在國內的冰帝網球部曾經的一干正選已然到齊。
一陣熱絡的寒暄過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轉身走進了身後的水晶大廈。
六樓,烤肉亭。
步出電梯,瀧荻之介低聲和負責接待的服務員說了幾句後,一個容貌清秀的女服務生便領着他們去了跡部事先預約好的包間。
來到包間,首先進入眼簾的,是足以容納20人的地掘式被爐坐席。
然後,便是此刻正懶洋洋地坐在主位上,搖晃着一杯清酒的年輕男子。
男人有一頭紫灰色的髮絲,五官英俊,眼角下的一點淚痣,誘惑迷人,一身剪裁簡單的亞曼尼西裝,搭上一朵怒放的紅玫瑰,舉手投足間,難掩貴氣,咄咄逼人。
高高在上,自信張揚。眼前這個從內華麗到外的人,不是他們曾經的網球部部長跡部景吾,又是誰?何況,跡部的身邊,還有模樣沒有任何改變的樺地,中規中矩地跪坐在那裡,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啊恩,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放下手中的酒杯,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子,跡部噙着笑,一步一步走向自進門起就愣在原地看着他發呆的自家“前任”部員們,語帶揶揄:“真是太不華麗了!”話落,頭瀟灑地一偏,久違的對白,終於出現:“對吧,樺地?”
“是!”
聽到跡部的口頭禪,愣在原地的衆人,總算逐漸回過神來。
“兩年不見,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宍戶沒好氣地嘀咕,口氣雖然不怎麼好,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眼底佈滿了笑意。
跡部景吾雖然一直都是猶如帝王般的存在,但是,不得不說,他卻是冰帝網球部這些正選們信任、依靠的對象,褪下曾經冰帝網球部部長的外衣,跡部景吾這個人,便只是他們的朋友、夥伴而已。
年少時的友誼最爲純粹,沒有功利、沒有目的,只是單純地爲了同一個目標而聚集在一起,團結在一起,這種沒有雜質的友誼,大家都非常珍惜。
所以,最初略顯生硬的寒暄過後,衆人間的氣氛,漸漸熱絡了起來。
“啊恩,侑士那傢伙呢?”閒扯了幾句話,環顧曾經的夥伴,發現少了一個精明的傢伙,跡部不由得挑了挑眉,出聲問道。
聽到他的問話,所有人皆不約而同地一頓,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深色的眸眯起,探究的目光從嶽人他們不自然的臉上一一掠過。
“我沒有聯繫上他。”嘆口氣,負責打電話召集大家的瀧荻之介一臉無奈地對跡部實話實說,“他的手機,最近一直處在關機狀態,網上也找不到他的人,加上這幾天又是他們學校的校慶……我猜,他一定又帶着他的女朋友去哪逍遙了,才這樣玩失蹤!”鑑於高三那年忍足的“前科”,瀧的推測也不是不無道理的。
“呵,這傢伙!”跡部不滿地哼了哼,不過,也沒有多做糾纏。只是,提到忍足時,宍戶臉上那一瞬間的僵硬,並沒有逃過跡部的眼睛。
看來,他在英國的這兩年,好像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
而且,要是他推斷的沒錯,在那些不華麗的事裡,絕對有那個叫夜久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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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初
昨天晚上,東京都下了今年第一場雪。
拉開窗簾,用手擦了擦玻璃,她看見屋外的世界,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腳步調轉,進廚房替自己到了一杯熱茶暖暖手,她捧着冒着熱氣的茶杯,回到臥室,坐到電腦前。
多了一封新郵件,發件人是她的妹妹,小愛。
因爲合島清子那個女人和某些不得不在暗處偷偷進行的事,小愛堅持搬了出去,在外面另租了一套公寓。
也許,小愛曾想說服她,要她和她一起搬出去住,畢竟,現在夜久家完全是合島清子那個女人在當家——她不想叫那個女人夜久清子,夜久家的女主人,永遠只有夜久惠琴一個人!誰也無法替代!
不過,即使現在,除了谷原管家外,家裡的傭人、園丁、廚師全部被那個女人大換血過,而那個叫夜久正一的男人,似是承受不了那次大家撕破臉時,她和小愛對他的指責,近幾年來,他一直藉口在外出差,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再回這個家了。
家……
現在這個家,已經不能算一個家了。
可是,那是她母親的房產,承載着她母親和她們最珍貴的回憶。所以,即便現在這個家如何七零八落,即便在那個女人的壓力下,她在這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她也不願搬出這個房子,拱手將她們的“家”完全讓給那個厚着臉皮、鳩佔鵲巢的女人!
如果連她也離開了,那麼,她和小愛的家,就真的沒有了。
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發誓,總有一天,她會要回屬於她母親的一切,把那個無恥的女人,趕出她們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