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該死的會挑時間!”跡部回過神,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換來換去的也就算了,能不能給他們個可靠的預測或者條件,比如說在什麼時候會換回來?總是不受控制的感覺太糟糕了!不過他再定神一想,就想到,如果真有那麼容易解決,一開始他和不二就不會換掉……啊,果然太令人煩躁了!
不二的反應比他好一些。他的動作從光站着變成了拿着球拍站着,不過看着自己的球拍,感覺還不算太壞。他動了動胳膊,將球拍插在臂彎裡,臉上露出了微笑:“這次總比上次好。好歹你熱了身,是不是?”不是他不想考慮換身體的契機,但是他接下來馬上就要對白石了——這種事情還是晚上回去再說吧。
兩人一般是晚上見面的時候互相交流一下一整天發生的事情,以免露餡。而在這種情況下,時間緊迫,不二就把剛纔比賽的情況和跡部說了,就打算走回場地。
“感覺怎麼樣,周助?”跡部走在他身邊,覺得這時候真是需要問一句。這樣不二就是連着打兩場比賽了啊?
“好得不能再好了。”不二很含蓄地沒有說出來,就門脅那水平,給他當賽前開胃菜還感覺不大夠。而且現在他換到了他自己的身體裡,這個可是還沒正式比賽的,體力十分充足。“就是這次被你賺了一場,真遺憾。”
跡部看他笑眯眯的表情,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不由得撇了撇嘴。“本大爺也很遺憾。”誰知道半路跑出這種問題?嘖,算白石運氣不錯。
兩人在場地外分開,不二進了場,跡部則朝着冰帝衆人的位置走去。
“部長,你去得真久啊!”忍足第一個發現他回來,臉上的表情瞬間由慎重變成了揶揄,速度快得讓人幾乎以爲是眼花。實話說,他一直就對跡部和不二的關係抱有相當大的興趣,當然會抓住各種套話的機會。
看他的表情,跡部就知道他在關心些什麼,不由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們冰帝的天才,好奇心果然從來沒少過!“是啊。”他乾脆地應道,果不其然地看見忍足一臉驚訝的表情,又繼續道:“本想去看獅子樂中的比賽,結果一耽擱就忘了。忍足,看你這注意力都不在場內的情況看,這比賽不好看?那現在替本大爺去偵查獅子樂中吧。”哼,不是想知道更多嗎?
忍足本來驚訝於他竟然自己承認了,再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立時苦了一張臉。這是威脅吧?絕對是吧?跡部明知道他從都大賽開始就對不二的比賽有興趣,這時卻讓他在不二的比賽之前去看獅子樂中的比賽?當然,他聽說過九州雙雄,也知道獅子樂中八成是他們冰帝半決賽的對手,但是事實上,他就是對不二的比賽興趣比較大啊!他得承認,青學兩個一年級的表現其實是超出他的預料的,但誰讓他現在已經被養刁了胃口呢?
不過這次忍足的運氣看起來不錯。因爲就在場上比賽的人換下的時候,場邊也來了新一波的觀衆——不是別人,正是獅子樂中學。他們的理由和立海大是一樣的,只不過是間接的而已。而看到場邊上已經圍滿了其他學校的隊員,他們就知道這次沒來錯。而看在忍足眼裡,他也覺得對方沒來錯:“看,獅子樂中已經比完了,部長。”
跡部掃了一眼過去,果然看到橘醒目的金黃色長髮以及個子特別高的千歲。他在心裡冷哼了一聲,轉而吩咐道:“樺地,把慈郎叫醒。”這時候還睡覺的話可真是說不過去!至於獅子樂中,藉助乾的資料,他已經知道很多了。便宜忍足,逃過一劫。
而青學這邊,氣氛就比較低迷。因爲桃城和海堂的雙打一以3-6輸掉了,現在總比分已經變成了1-3,四天寶寺勝出。兩個一年級情緒低落,一人坐在椅子的一邊,一聲不吭。其他人有心想安慰,只是不能在全國大賽再進一步的情緒誰都有,故而一時間沒人說話。
全國大賽的一般要求是五場都要比完,除非在勝負已定的情況有一方不想上場,所以不二還要繼續。作爲最後一個勝負不影響總結果的出場,他倒不覺得怎麼樣。雖然他沒看到比賽的大部分過程,但是以他對他兩個後輩的瞭解,他們肯定已經盡力了。更不用提,如果是原來那兩個三年級的話,那比分估計就該是0-6了。所以他經過兩人身邊時,在他們腦袋上挨個兒摸了一下,然後就上了場。提前一年在全國大賽上遇到藏琳了啊!
相比於他的放鬆心情,白石的心情也不壞。當然了,金色和一氏贏了,代表着四天寶寺已經踏入了半決賽,他當然高興。雖然半決賽的對手註定是立海大,但那也是下一場的比賽了。而且他也聽說了不二不少事情,現在倒是正好有證實的機會。
兩個教練各自坐在一邊,看着己方的隊員上場。雖然表情看不大出來,但是龍崎教練是絕對相信不二要勝出的——以他最近的狀態,怎麼可能不贏?不說別的,就說那個不二領域,她覺得就毫無疑問。至於渡邊修,他一貫看好白石,以至於花了全部家當給白石打了一個黃金護腕,這時候當然也不覺得白石會輸。
場上兩人已經在握手了。不二的笑容弧度甚至比平時還大,因爲他看見故作嚴肅的白石就忍不住回憶起“那些年藏琳做過的蠢事”(而且這纔是本質),沒有大笑已經是他很有自制力的表現了。“久仰大名,聖書白石君。”他說,控制不住地語氣上揚。
白石揚了揚眉毛。他這外號從國一就開始有傳言了,只是範圍再大,也還沒到全國。不二是關東地區的,他們又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就知道了?而且難道是他的錯覺,不二看見他似乎就笑得更開心了?確切地說,似乎是忍俊不禁?“那我是不是該說,久仰大名,青學的天才君?”難道他搞笑的功力已經上升到別人一見他就忍不住笑的程度了嗎?
不二當然看出了他的滿腹狐疑,不由得忍笑忍得更辛苦了。不過想到白石在球場上的表現,他好容易把自己的情緒剋制了下去。“這次可不會給你留下機會哦!”嘖,自己招數被那麼形容,就算是藏琳也絕對不行!這次要將這種事扼殺在萌芽之中!
“……我們以前有打過嗎?”白石總覺得他在無辜中槍。聽不二的語氣,就好像他曾經惡狠狠地得罪了對方似的。他得承認,他有時候說話的確不中聽,但他應該從沒惹過不二吧?
但是不二已經轉身走到底線去了,第一場是他的發球局。白石看着他的背影,覺得這大概是對方戰術的一種,比如說欲擒故縱。早知道,他就該隨便說一句啥的。這是他的長項,本該發揮啊!不過想是這麼想,他走到自己該站的位置,表情馬上就變成了全神貫注,牢牢地盯住了不二的動作。
不二左手捏着球,上下拋了幾下,耳朵聽着周圍的風聲。今天天氣不錯,萬里無雲,陽光熱辣辣地從天上照了下來。他判斷出接下來幾秒可能的空氣流動之後,右手立刻就動了。白石的反應他當然也看在眼裡,他這次就要看看,對方怎麼接住他“完全多餘”的球!
黃綠色的小球從球拍上飛了出去,看起來是個低球。白石几乎是一瞬間就往前移動了,第一球雖然不能擦網,但怎麼說都是落在前場的。但是這球愈來愈低,在到達中網之前就已經露出了要落地的勢頭。
“啊呀,不好,沒過網!”
“難道一發失誤?我還從來沒見不二一發失誤的時候呢!”
“如果是不二的話,應該不可能吧?”
青學衆人在不二背後,一個個都把場中的形勢看得很清楚。說一句實話,不二回球都能保證穩穩地壓白線而不出界,發球失誤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們都很震驚,幾乎連呼吸也屏住了。
至於站在裁判後面不遠處的立海大衆人,看得自然也很清楚。他們倒是沒有很多直觀的印象,但在聽聞了柳的資料後,也覺得這件事發生的概率簡直就是微乎其微。至於幸村,他也沒說話,只是臉上的神色突然變了一下:這種開頭後面肯定不是人們慣常猜想的方向,這樣的人內裡真的會是跡部嗎?與其說是跡部,不如說是……難道……?!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但是像他這麼想的人畢竟是極少數。許多人都在輕聲嘆息,想着青學這是輸定了,所以不二心理壓力太大,以至於出了差錯。所以當看到網球在落地之前突然拐了個大彎、變成了向上直升後,所有人的表情都變成了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眼看着就打到中網上了嗎?
然而小球並沒有照顧到他們的震驚心情。它拐彎之後,就從一個低球變成了一個高球,還是一個極高的球。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它底下託着它,以至於飛到了衆人必須把頭擡到極致才能看到的位置。這樣一來,陽光也就或多或少地照進了眼睛。
“它怎麼上去的?”
“……太高了!太亮了!”
“這要怎麼回?”
衆人拿手擋着陽光,議論紛紛。他們在場邊上,都覺得自己被光線閃到了眼睛,那白石呢?他可沒得擋。或者說,如果這麼直地上去、接着又是這麼直地落下去的話,那豈不是還是不二發球失誤?開高球的話,爲什麼一開始不開,要到中間纔來這麼做呢?
相比於他們的疑惑,白石覺得他應該明白不二的部分想法。一開始就發高球,肯定會讓他先做好準備;而控制旋轉、在網前突然上升的話,那無疑就能減少他的反應時間。比如說現在,他就覺得有兩個自己在他腦海裡打架:一個說,後退,這肯定是個後場球,沒看到他一開始就把你引到前場了嗎?另一個反駁,一開始就是假動作,難道能肯定這個網球不會正好就落在網前?
這些白石都知道。這問題就在於,這麼高的球,不二到底打算把它打到哪裡去?他之前從未聽說不二有這個招數啊?現在想依靠視線來判斷網球的軌跡是不可能的,根本看不清!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有什麼東西極快地劃破空氣的聲音。糟糕,網球已經落下來了!他下意識地擡起球拍,但是拍面只打到了空氣,然後就聽到了熟悉的網球落地聲。他保持着揮拍的姿勢往後看,發現身後的硬地上已經劃出來了一道發黑的痕跡。至於網球,早就滾出場地了。
太快了!
在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心裡都閃過這麼一句話。利用光線影響對手的視覺,再用極快的速度降低從高空落下時被接到的可能。而且落地後面旋出去的樣子真是像極了燕回閃,完全是沒有彈起的軌跡!
白石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道痕跡。就算他沒看到,也不妨礙他推論出網球落地時到底是怎樣的。前面的拐彎是旋轉,落地的時候也是旋轉……那中間呢?不二是怎麼讓一開始速度沒那麼快的球飛到那麼高的地方的?
“暴風海燕。”看見他一動不動,不二隻微微笑了。“希望白石君能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