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見仁不耐煩的轉身,只見陳氏倒在地上,後腦勺不斷地流出鮮血,院子裡的人都已經呆住了,昌華郡主跌坐在一邊,不斷的往後挪退,嘴裡說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當時張見仁推開昌華郡主後,她在慌亂摔倒之際,手胡亂的抓,抓到了陳氏的衣襬,倒下去之後去,把陳氏也給帶到了,陳氏倒下去後,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芳華聽到張見仁與昌華郡主和離消息是幾日之後了。
陳氏被救回來之後,一定要張見仁去御前告狀,與昌華郡主和離。
張見仁也想就此擺脫她,婚姻自由,果然上了御前,而昌華郡主也明白張見仁是真的不想和她過了,否則怎麼都會替她遮掩一下她的無心之過。
一子落滿盤皆輸,哭也沒有用,當皇后娘娘問她想如何解決時,她靜靜的說,“雖然是求來的姻緣,可是他一直帶我都不好,一直都想盡辦法折磨我。”
她怔怔的看着長樂宮某處,她想要如何?她想要很多,最想要的就是讓張見仁死,但是不能。
她已經沒有孃家,皇上,皇后是不可能給她做主的,現在能問她一聲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我要他給我錢!給我很多錢。”沒有男人,那就錢財吧,她杜芳華能夠找一個那麼好的男人,她不要那麼好的,找一個平頭正臉的總可以吧?
張見仁也爽快,把昌華郡主的嫁妝全部還給她,這兩年用了的缺額全部補齊,另外賣了家裡一個莊子,錢,全部給了她。
而昌華郡主在京中已經沒了親人,變賣了家當,離開了金陵城,此後不知去向。
芳華不禁有點唏噓,從前很是憎惡昌華郡主的跋扈,強橫,可真到了這樣的情形,既無喜悅,又無情同情。
昌華郡主離開了,其他的人卻沒離開,到了二月末,彈劾程閣老的奏摺堆積成山。
皇上對於這些捕風捉影,集體發揮的奏摺是一點看的興趣都無,只等着薛明睿那邊的證據,全部留中不發。
芳華閒來與薛重光說話,問他,“皇上是看中程閣老,還是因爲時機未到?”
薛重光道,“日日處於驚懼之中,應該比罪名落實更難熬。”
的確如此,那貓兒可是將戲弄獵物當成一大樂趣呢。
薛重光本不想對程閣老趕盡殺絕,但架不住人家要作死,如果程夫人不找那樣一個人來噁心芳華,估計下場會好點吧。
經過程二那件事情,程閣老倒臺是遲早的事去,薛去重光不過是讓這件事情加速了進程而已。
*
楊花落盡,子規啼。少女們褪去了厚厚的冬裝,慢慢的露出了纖細的腰肢。
這日,芳華正在府裡幫薛小呆整理繡娘們送上來的春裝,簡單的松江細棉布做的裡衣,沒有任何的繡花,鬆鬆軟軟的。
她心情愉悅的和清歡他們整理這些小衣服,不過,這種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壞了,韓王府傳來消息,韓王妃病重,快要不行了……
聽說韓王妃快要不行了,芳華十分驚訝。
她去看過韓王妃沒多久啊,那個時候韓王妃看着十分消瘦蒼白,精神也不好,和她說了會話,就面露疲憊,不過也沒到快不行的地步呀。
如今天氣正在回暖,萬物復甦之季,怎麼就快要不行了?
來報信的張嬤嬤也是納悶,“韓王府傳話的人只說病得快要不行了,沒細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心裡卻想着,韓王妃到底是個福薄的,到底還是熬不住了。
芳華沉吟了下,道,“這樣的話,那我去看看她吧。”
換了出門的衣裳,讓清歡好好照顧薛小呆,就登上了準備好的馬車。
只剛出門,就碰到了慶遠侯府來報信的人,說老夫人聽到韓王妃不行的消息,人當時就昏了過去!幸好,大夫來的快,不然……
芳華聽了,眉頭緊緊皺成一團,於是吩咐車伕,“先去慶遠侯府。”
慶遠侯府報信的人說的很嚴重的樣子,她自然要先去看看老夫人了,畢竟,說起來也是祖母。
到了慶遠侯府,管家迎了出來。
“老夫人的身體如何了?”芳華一邊朝老夫人的院子而去,一邊問管家。
管家小心的回到,“大夫說,老夫人的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如果再有一次,可能會傷及性命。”
芳華又問了其他人的消息,管家道,“韓王府那邊傳來消息後,侯爺,夫人,帶着艾小姐一起去了韓王府,至今未歸。”
說着,很快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因爲老夫人生病,以及韓王妃病重的消息,院子裡的氣氛有些壓抑,芳華跟着守門的丫環一起進了內室。
嚴三夫人正坐在牀邊安慰老夫人。
“他們都說我偏心素素,可曼兒是家裡的第一個姑娘,也是在我身邊養大的,我疼她不比素素少,她年紀輕輕的,這……簡直是挖了我的心肝肉一樣啊……要是可以,我情願用這一把老骨頭去換她的命啊……”
說完,就哭了起來。
嚴三夫人木木的看着老夫人,想到嚴素素,也是悲從中來,眼淚撲簌撲簌的掉落下來。
正在此時,老夫人身邊的陳嬤嬤過來,道,“老夫人,端王妃來了……”
老夫人哭聲頓了一下,收起眼淚,一雙眼睛直直的朝門邊的芳華射了過去,眼裡滿是蜇人的憤怒和厭惡!
芳華呆了下,眨了眨眼睛,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好在老夫人到底記得芳華是端王妃,她深吸了口氣,壓了壓情緒,悲傷到,“你回來了?聽說你大妹妹的事情了吧?”
芳華‘嗯’了聲,過去給她請安,道,“收到消息了,剛準備去探望她,誰知剛出門,就聽說您病了,就過來了。”
老夫人滯了一下,她此刻堅信芳華就是回來克她的,自從認了她之後,家裡就沒有一個安寧。
素素去了莊子上,還遭受了那樣悽慘的事情,現在曼兒也要被克的病重,快不行了。
曼兒在,慶遠侯府和韓王府的關係才能長久維持,要是曼兒不在了,韓王遲早要續絃,另娶韓王妃,到時就算有曼兒的孩子在,孩子還小,誰知道會被韓王府教導成什麼樣?
要是不親近外加,那也是白搭!
端王妃簡直就是個災星……小小年紀,剋死母親,現在又要來克侯府一家……
芳華坐了一會,見老夫人面色不善,想着還要去韓王府,於是起身告辭,“老夫人,您好好歇息,養好身子要緊,我再去一趟韓王府看看……”
老夫人聽到她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你想王妃立刻就死了嗎?你去什麼去?”
芳華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夫人,奇怪道,“爲何我去了韓王妃就會立刻死去?”
老夫人雙眼通紅,整顆心煎熬着,她認定了就是芳華不好,克的嚴家禍事連連,她十分後悔當初同意嚴二爺的請求,把這個孫女認回來。
如果沒認回來,素素還好好的在她膝下承歡,曼兒也好好的,她呼哧呼哧喘着氣,渾身直抖。
嚴三夫人知道老夫人不待見芳華,但畢竟是端王妃,見狀連忙給她順氣,又道,“你祖母的意思是侯爺和夫人都已經過去了,曼姐兒如今正需要休息,如果太多人打擾,怕是不能安心休息……”
老夫人見有人給她臺階下,緩了口氣,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你的輩分不是比曼姐兒大麼,到時候又要勞師動衆的……”
芳華看了會老夫人,慢吞吞的道,“那就聽您的,我就回府去等消息了。”
老夫人到底是意難平,叫住了芳華,“你先別忙着走,我每日都要禮佛,從前都是素素幫我念經,
如今素素也因爲你去了莊上,我這個樣子,也不能去菩薩面前跪經,這個事情就交給你吧。把這本佛經跪着給我讀完,順便也給曼姐兒祈福。你不會不同意吧?”
既然認定了芳華是剋星,老夫人就想給她去去戾氣,也能殺殺她的威風。長輩讓晚輩給自己讀佛經,總沒錯吧?
她要敢推脫就是不孝!
芳華接過陳嬤嬤遞過來的佛經,沒說什麼,也無視老夫人說的要跪着讀完,於是吩咐清希去幫她拿個蒲團過來,坐着讀。
清希看着四周的下人,這些下人都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嚴三夫人嘴張了張,又合了起來,她也幫老夫人讀過佛經,可是那滋味卻不好。
芳華到現在還哪裡不明白,老夫人這是準備給她難堪,根本就沒準備給她蒲團,就想讓她跪着讀。
雖然天氣已經回暖,但地上還是滲着涼意的,這經書沒有兩個時辰是讀不完的,等她讀完了,膝蓋不腫纔怪。
清希怒視着老夫人,芳華最後一點耐心也消失殆盡,“老夫人,不知道您這裡哪裡還有蒲團?可否讓人給本王妃一個?”
老夫人靠在牀上,精神矍鑠的說,“真不巧,蒲團在素素去了莊子上就被扔了,還以爲沒人願意給我念經了,蒲團不要也罷。如今,就只能勞煩你跪着給我念了。”
芳華像是聽了什麼笑話,嗤笑出聲,將經書遞給清希,讓她還給陳嬤嬤。
老夫人見狀,臉色一沉,“你這是何意?”
“我的意思就是,這經書你愛找誰讀,找誰讀去,我不讀了。”
“你……”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手指指着芳華。
“老夫人不用指着我,也不用拿孝道來壓我,我今日就與你把話說清楚罷。”
“我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敬你三分,可我是端王妃,超一品誥命,皇上的嬸孃,見諸皇子免跪,見諸王免貴,見諸大臣及各命婦免跪。也就是說,這個天下間能讓我跪的,就只有宮裡的皇上,皇后,太后,以及小太子。”
“有我爹的面子,我當日在認祖歸宗的時候才跪嚴家的列祖列宗,跪你,給你敬茶。但那是我對你的尊重,不代表你就有這樣的權利。
換句話說,那就是,我當你是祖母,你纔是,我不當你是,你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命婦而已……”
說完,也不理會室內衆人的神情,“清希,我們走。”
老夫人氣的簡直要吐血,她捂着胸口,顫聲道,“你……你這個……你不是我嚴家的後人。”
芳華本不想再刺激她,笑了笑,她不需要她的承認,如果不是嚴二爺再三請求,她根本就不需要受她的氣。
她始終記得薛重光的那句,“你是我的妻,自然冠的是我的姓氏。”
老夫人呼哧着兩眼一翻,好似要昏過去了。
走到門口的芳華,又停了下來,轉身笑眯眯的看着老夫人,
“對了,老夫人,有件事我很好奇,禮佛最重要的就是心誠,就如從前,我讀道德經的時候,那是全身心的虔誠。
您說,如果佛祖若知道您用讀經書這樣的方式磋磨別人,會不會怪罪您?”
已經快要昏過去的老夫人又被嚇醒,一身冷汗。
芳華卻笑了笑,出了屋子,剛出院門口,就見到慶遠侯攜着妻女歸來。
慶遠侯神色憔悴,面帶悲痛,眼裡是說不出的疲憊。
慶遠侯見到芳華回來,很是詫異,連忙上前行禮,“王妃怎麼回來了?”
芳華側身避開了他的禮,見慶遠侯夫人與嚴艾舒眼睛都腫着,大概是不太好。
這個時候,從院子裡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一個下人,慶遠侯皺起眉頭,呵斥道,“出了何事,慌成這樣。”
下人看了芳華一眼,猶猶豫豫的道,“老夫人昏過去了,奴婢去讓人請大夫……”
“快去,快去……”慶遠侯揮揮手。
芳華聽到老夫人昏了過去,嘴角抽了抽,當着慶遠侯的面也不好走,於是慢吞吞的跟在後面又返回了院子。
“老夫人怎麼了?怎麼會昏倒?”慶遠侯沉着臉問道。
下人們都沒說話,陳嬤嬤咬咬牙,“本來老夫人都好了,但剛剛端王妃……她……氣着老夫人了……”
芳華一臉無辜的看着慶遠侯,慶遠侯不是偏聽偏信之人,他一直知道他的母親不喜歡芳華,覺得她的存在丟了慶遠侯府的臉面。
芳華無辜的將老夫人不知爲什麼不讓她去韓王妃,以及讓她跪在地上讀經書的事情說了。
一直沉默的慶遠侯忽然怒火沖天,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躺在牀上,雙眼緊閉的老夫人,“娘,是你自己醒還是我讓人用針扎醒你?”
他太知道自己母親的脾性了,早不請,晚不請,偏生他在和端王妃說話的時候請,那下人看着芳華猶猶豫豫的樣子他不是沒發現。
老夫人‘悠悠’的醒轉過來,咬牙憤憤的看了芳華一眼,被拆穿了,卻還硬要裝作一副剛醒的樣子,靠在嚴三夫人的懷裡,對慶遠侯埋怨芳華的不是。
“你到底用這樣的方式讓府裡多少人給你念過佛經?難怪三弟妹一直說有腿疾,是不是你做的?”
老夫人怔了怔,也不知道他氣什麼,老三媳婦一個庶子媳婦,女兒放在她這裡養,孝順一下怎麼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夫人梗着脖子問到。
“我的夫人是不是也和三弟妹這樣的給你讀過?”慶遠侯厲聲問道。
慶遠侯夫人抹着眼淚,因爲女兒快要不行了哭的紅腫的眼睛,此刻更是腫的不行,她怎麼沒讀過?
當初剛剛新婚的時候,她還不瞭解老夫人的時候,也曾戰戰兢兢的想要討好老夫人,那個時候老夫人還沒有如此的暴戾,讓她盤腿坐在蒲團上讀,雖然不是跪,可一兩個時辰不動,那腳,也不好受。
到後來,她生下孩子,對老夫人越來越瞭解,也有了三夫人這個新人,於是老夫人慢慢的就放過她了。
慶遠侯見她這樣,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枉費他自詡治家嚴謹,對妻子好,卻沒發現這件事。
老夫人還在那裡說,跪經不好,府裡哪裡會這樣的太平,都是佛祖照應的緣故。
“夠了,你的誠心就是要將府裡的女人們奉上去嗎?佛祖若是要人人都和你這樣,那和吸血的惡鬼有什麼區別?
這個佛不供也罷,從今日起,你這裡的小佛堂就給我撤了,不然我怕再供奉下去,家裡的女人孩子還不知道要遭什麼罪……”
說完,他看了看老夫人的屋子,道,“既然你說屋子裡的蒲團都因爲素素走了就全部撤了,那反正素素也不回來了,你屋子裡的凳子,蒲團都不要有了,就留一張凳子給你待客好了。”
說完,不管不顧的拉着慶遠侯夫人走了,走了一半,又尷尬的看着芳華。
老夫人看着衆人離去的背影,想着慶遠侯剛剛說的那些話,喘了幾聲,兩眼一翻,這回是真的暈了過去了。
而先前去請的大夫,正好派上了用場。
慶遠侯出了院子後,歉意的對芳華說,“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受委屈了。”
芳華笑笑,“無事,就當老人家任性了。”
反正,她要出的氣也出了,不說的好聽點纔怪。
正巧,下人來報說端王來接端王妃了,芳華詫異,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
慶遠侯看芳華那詫異的神色,倒是明白端王突然到來,她也是不清楚的。
薛重光確實是突然過來的,衙門無事,昭慶帝因爲他當時受傷,對他很愧疚,很多事情都自己處理了,於是他今日早點回府。
半路上聽說他的王妃去了慶遠侯府,於是就直接殺了過來。
他知道老夫人不太待見芳華,很怕她會受什麼委屈,於是急衝衝的過來給她撐腰。
“王爺怎麼過來了?”芳華笑盈盈的到。
“來接你。下次再回來,你記得告訴本王一聲,本王再來接你。”
芳華笑眯了眼睛,點頭應下了。
這種當衆秀恩愛的行爲不要太過分了。
慶遠侯無語的看着兩人,這樣在一個心理受到雙重傷害的人面前秀,太過分了。
等到兩人走了,慶遠侯扶着慶遠侯夫人回了兩人的院子。
“爲什麼不告訴我?我不在府裡的時候你受了那麼多苦,爲什麼不告訴我?”
慶遠侯夫人低着頭沒說話,慶遠侯知道她爲什麼不說。
子不言父過,這句話不僅僅適用於父子之間,於婆媳之間也是如此。
大部分的兒媳都不會說自己婆婆的不是,即便這個婆婆再怎麼刁蠻不講理,作爲晚輩的兒媳婦也大多會選擇隱忍,不然難免落個忤逆不孝,或是挑撥婆婆與丈夫之間關係的罪名。
況且那個時候她才新婚,她不知道丈夫會如何的對她,到了後來,她掌了家,底氣足了,老夫人也沒有那樣做了,就更沒有告訴丈夫的必要。
她剛剛看到老夫人那樣驚愕的神情,就覺得整個人神情氣爽了,這個侄女認的好,真是太好了。
能幫她氣到那個蠻不講理的婆婆,真是太好了。
芳華和薛重光離開侯府前,和慶遠侯夫人約定好,明日再一起去看韓王妃,老夫人不讓她去,她不能真的不去。
到了翌日,薛重光說陪她一起去韓王府,丈夫這樣體貼,芳華自然是受用無比,親了親他,換了出門的衣裳,就上了馬車去了韓王府。
他們到的時候,正巧慶遠侯府的馬車也到了。
芳華下車,就見眼睛紅腫的慶遠侯夫人扶着老夫人下車,嚴艾舒等未出閣的姑娘也一同來了。
老夫人神色憔悴,印堂發黑,顯然沒休息好,昨天被氣到了,昨日慶遠侯回去轉達了韓王妃的意思,想見見老夫人,於是今日撐着病體過來了。
此時見到芳華,神色冷冷的,抿着脣不說話。
韓王親自出來迎接衆人,見到薛重光也在,很是驚訝。
韓王臉頰消瘦,眼底青黑,顯然是多日沒休息好,看着十分狼狽,看起來也很傷心,對韓王妃也是情深義重的樣子。
一行人隨着韓王去了正院,牀上的韓王妃閉着眼睛,枯槁的模樣,看着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教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落淚。
芳華眼睛酸酸的,淚忍不住的滾落下來,慶遠侯夫人神色麻木,昨日她已經見過女兒的模樣,只是眼淚無知覺的落下,老夫人更是粗重的喘着氣,身體晃了晃,整個人都要倒下去了。
芳華站在她身後,見她這樣,連忙扶着她,誰知老夫人看是她,神色暴戾,推開她,怒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