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眼睛一轉,從荷包裡掏出了一枚當五十的銅幣,遞到了那個被稱作寶兒的少年面前。“打個商量,今天這會把望遠鏡借給我們一用,散場時還你,這枚銅幣就是你的。”
那個叫寶兒的少年看着這枚銅幣,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立即把望遠鏡塞到了于謙的手中。“散場之時還我……”
于謙笑着說道:“一言爲定。”
這一家人能捨得花三十兩銀子,雖然不是窮苦人家。不過他們是商人家庭,這個少年很快就算了一筆賬,只是借用一會兒,就能賺五十個銅子,當然願意了。
而於謙他們來自錢塘,從來沒有見過殿下。爲了這個時候能看清太孫殿下的臉,也不吝嗇這五十個銅子了。
看于謙換來了望遠鏡,六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很快就商議好了,幾人輪流使用望遠鏡。
于謙當然是第一個,他舉起了這個雙筒望遠鏡放在眼前,遠處的景色就被拉到了近前。
叫寶兒的少年教他調整着鏡筒之間的一個木製旋鈕,就能很清晰地看到遠近不同的景色。
于謙尋找的當然是太孫殿下的位置,不用望遠鏡,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一個包廂裡,長什麼樣子都看不清。
現在,太孫殿下的臉就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衆多的傳言之中,太孫的形象對大部分人來說,都不是秘密。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臉短髭,不怒自威。
現在看起來,傳言並沒有錯誤。
太孫殿下的形象也沒有讓于謙失望,雖然他現在一點也不威嚴,懷裡還抱着一個可愛的女孩,只是不知道是哪位郡主。
在他的左側,坐着一個四十左右的雍容女子,這應該是太子妃。而他的右側,坐着一個年輕的女子,這應該是太孫妃。
包廂裡面還有幾個內侍和幾個年輕女子,這應該都是太孫殿下的妃子,她們也都好奇地觀察着競技場內的一切,不時低聲笑語。
在旁邊幾個包廂裡,也有不少年輕的妃子,還有十幾個孩子在一起玩耍。他們對競技場的好奇顯然更大,在窗口趴成一排,看着競技場內的如潮人羣。
這些應該都是太孫殿下的孩子,帝國後繼有人啊!
觀察了一圈,于謙將注意力又轉回了太孫殿下的身上,看着他那張威嚴的臉,于謙的心裡澎湃不已。
這就是監國太孫,未來的皇上,自己這些人今後將要效命的對象。
他還想再看,康順已經迫不及待地將手伸了過來。“廷益兄,快給我看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太孫殿下的樣子呢!”
那個寶兒有些鄙視地說道:“別說這麼遠,我上次還在近處看過殿下呢,殿下還跟我笑了。”
王乾在家裡有幾個弟弟妹妹,很善於跟這種半大小子打交道。聞言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半惱怒地說道:“瞧你這嘚瑟勁兒,故意眼氣我們啊!”
寶兒越發得意了,笑道:“我還不算什麼,我那朋友二狗子,因爲得了殿下的賞識,拜了錦衣衛指揮僉事爲師,如今在殿下的羽林衛學進學,等出來之後,註定會當大將軍。”
趙舒成聽了寶兒這句話,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殿下英明神武,但是重武輕文這方面,卻實在有些過了。我們苦讀十幾年,哪怕中了進士,也不過是一低品小官。但是這羽林衛學出來的士兵,一個個一出來,就是六品武將,實在不能比啊!”
那寶兒嘲笑道:“你們寒窗苦讀,難道其他人就是白吃飯的?那羽林衛學每日天不亮就要訓練,酷暑,嚴寒從不停頓。每日午後還要在京城協助治安,幫扶窮苦人家,在我看來,比你們這幫只會死讀書的要強多了。”
于謙他們臉上的笑容一凝,都有些拉不下臉了。要是對方是個大人,他們自然要跟對方講一番大道理。但是對方只是個半大孩子,他們就是生氣也很難表現出來。
趙舒成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小傢伙懂得什麼,我們學的是春秋大義,豈是粗鄙之人可比?”
這個寶兒卻不甘示弱,嗤笑道:“春秋大義對民生有用嗎?上一期的朝廷邸報上,殿下就說了:凡是持身端正,守人倫五常皆爲正人君子。人之有用,除爲小家脊樑。更要做一個對國家有用之人,纔是實現自身的最大價值。
農戶種田產糧,商人活躍經濟,工匠改進技術,都比官員更爲有用。官員的價值,不在於位極人臣,而在於爲百姓服務。你們除了死讀書,不懂民生,不懂技術,不懂經濟,如何能做一對國家有用之人?”
幾個人被一個孩子教育了一番,臉色羞愧,卻也沒有想到該如何反駁他的話。
還是他父親訓斥道:“不要胡言亂語,讀了幾年學堂,難道沒有學會尊老愛幼,謙遜做人?”
于謙也沒有想到,在京城,一個半大的孩子就有如此見識。他擺了擺手,笑着問道:“你又如何知道我們不通民生?不能做一個對國家有用之官?你自己也在學儒,爲何卻又瞧不起儒家?”
那寶兒見於謙有禮,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開口道:“我是學文,非爲學儒。文是天下學問,儒是一家之言。”
“胡言亂語……”康順氣不過,指着他質問道:“這天下學問不都是儒家所創,你懂得什麼?”
寶兒卻笑道:“倉頡造字,倉頡是儒家嗎?儒家就是喜歡把所有的學問都劃爲自己的,卻不知連道家都在儒家之前。我讀書學的是學問,那算學,那夷文難道是儒家?儒家還將格物視爲奇技淫巧,但是沒有格物,如何能造大船?如何能造出這十萬人的競技場?如何能造出蒸汽機,還有火車?”
于謙又問:“那你以後想做個什麼樣的人?”
“我要當一個大商人,將我大明之物賣到世界各地去,揚帆出海,天下逍遙。”
中年男子在他腦門上來了一巴掌,轉向幾人抱拳說道:“小孩子胡言亂語,諸位不要當真。”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他的神情之間卻不見惱怒,反而頗有得意之感,顯然很爲這個兒子自豪。
于謙轉向他抱拳問道:“鄙人錢塘于謙,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所經營何物?”
中年男人也回禮說道:“鄙人徽州安全,這是小兒安富貴。早年間,逃荒來到京城,原本以烙餅爲生,因殿下大力發展工商業,鄙人也算是沾了殿下的光,如今爲內監幾家工廠提供果蔬,一份小產業,不值一提。”
于謙不懂,又細問才知,他就是在鄉間收了新鮮蔬菜,乾菜,然後賣給內監的幾家工廠食堂。
于謙問道:“這商人逐利,本來一個銅子的青菜,你卻加價賣給工廠,爲何卻是有利經濟?”
安全不屑說道:“所以說你們愚魯不堪,只會空口大道理。我要挨家挨戶與農戶簽訂契約,農戶不怕蔬菜種出來賣不出去,這不是有利民生?而工廠的內監不需要爲每日採買煩心,將精力都放在工廠管理上,這不是省心省力?每個人的精力有限,將有限的精力用在刀刃上,豈不是能發揮個人的最大作用?
就以朝廷那些官員爲例,他們哪個不是有一批僱傭?沒有這些人,難道讓他們每天忙着朝廷大事,回家還要自己洗衣做飯?”
于謙幾人都沉吟了起來,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可是似乎又不該這麼說。
人有三六九等,大人物當然不可能連瑣事都做。他們的功績也不是那些小人物能比的。
人人都想做人上人,這是整個社會發展的動力之源。但是現在這京城的風氣似乎變化了起來,官員反而不是人人想要做的了。
他們不知道爲何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看來他們還要更加深入地瞭解一番啊。
這個時候,場地內突然鑼鼓爭鳴,然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
之間一個長長的車隊沿着場地下方的一個入口進來,一面面大鼓,編鐘被裝在車上,緩緩進入了場內。
他們沿着草坪外面的跑道慢慢行駛,車上的人精神抖擻地敲着大鼓。
更多的人跟在車的後面,他們吹打着各種樂器,這陣勢宏大,比一般的結婚場面要大的多了。
于謙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上千人的樂隊一起奏樂,都被吸引住了。
樂隊整齊劃一,他們繞場一週,然後每個人到了北看臺正中的太孫坐的位置的時候,全部都昂然行禮。
場內的百姓也都跟着他們的動作,向着朱瞻基的位置行禮。
這上千人的樂隊演奏一直沒有停,但是很快在東西看臺的下面組成了一個個方陣,佔據了整整兩邊的跑道。
他們列好了方陣之後,音樂聲突然停止了下來,然後場內的百姓就發出了一陣狂熱的歡呼聲。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硬朗的老人身影出現在了朱瞻基包廂側前方的巡閱臺上,在他的面前,有一個一人高的高臺,高臺的上面,有一個喇叭狀的銅製擴音器,只不過,這個擴音器的開口是向下的。
他在這個喇叭狀的銅管前面咳嗽了一聲,然後這個咳嗽聲就傳遍了全場。
這個時候,纔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不少人也認出了這位是吏部尚書,議長蹇義。
面對全場十萬人,蹇義這個時候的內心也滿是激動,不管是誰,都從來沒有當着十萬人的面講過話啊。
哪怕就是皇上閱兵的時候,也不可能讓每個人都聽見他的聲音。他可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
爲了不出醜,他前兩日就抽出了時間,專門來練習了一番。
但是當眼前出現了十萬人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這是好久沒有出現過的感覺了。
“大明的子民們,今日是大明第一屆皇家蹴鞠大賽的開幕,也是大明競技場的第一次使用,爲了迎接這一盛世,我們尊貴的太子妃殿下,尊貴的監國太孫殿下也來到了現場,與百官,與百姓共同迎接這一盛事……”
這種銅管擴音,體育場內的各處傳音環節已經經過了多次調試,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不能像後世的電子擴音設備一樣保真,聲音失真的厲害,但是咬文嚼字還是能讓人聽清。
看到蹇義在前面講話,張氏格外新鮮,說道:“這些工匠們還真是厲害,竟然能把一個人的話讓全場人都能聽見。”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說要大力發展格物,這些可不僅僅是奇技淫巧。以後朝廷舉行大會,將士出征,都可以全部放在這裡舉行。”
張氏點了點頭,向着趴在前面的霜兒喊道:“霜兒,你給祁鑲讓個位置……”
張氏哪裡都好,就是不可避免地有些重男輕女。只要是男孩和女孩有了爭執,不用說,她永遠站在男孩子一邊。
朱霜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弟弟朱祁鑲,有些不情願,但是也不敢爭執,讓出了前排窗口的位置,自己站到了他的身後。
朱瞻基看到朱祁鑲連聲謝謝都沒有,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開口說道:“朱祁鑲,你都不跟姐姐說謝謝?”
聽到朱瞻基的聲音,朱祁鑲小臉一皺,不敢看向朱瞻基,低頭跟朱霜說了聲謝謝,又趴在前面看熱鬧。
張氏不悅地說道:“你看看你,天天對着兒子們都沒有一個好臉,他們哪個不怕你。”
“生在皇家,他們每個人都揹負着不同的責任,女孩子可以寵,男孩子可不能寵。”朱瞻基扭過頭笑道:“母妃,昨日父王傳信,說也想回京看看這座競技場,順便看幾場球賽。父王回京看比賽,你也要多陪陪他。”
張氏點了點頭說道:“我曉得了。這個時候讓他回京,沒有關係嗎?”
朱瞻基搖了搖頭笑道:“能有什麼關係?這大半年來,一切都在孩兒控制之中了。”
這個時候,蹇義已經宣讀完了他的開場通稿,接下來,就是朱瞻基上場的時候了。
他站起身來,在整個體育場十萬人的歡呼聲中,從後面出了包廂,沿着通道走到了前面了一個平臺上面。
當朱瞻基的身影站在了平臺上,十二個太監舉着代表皇室的龍旗,體育場內的歡呼聲更加激烈了。
在這個時代,面對十萬人的演講,是任何一種感覺都比不上的。他也因爲前世有了面對兩三萬僱傭兵的演講,所以才能從容面對。
要是一般人,在這種場合,緊張的恐怕話都說不出來了。
朱瞻基站在了演講臺前,還沒有說話,就張開雙臂,以一直君臨天下的姿態面對着場內的十萬觀衆。
這一下更是讓所有人都激動地喊叫了起來,所有人都舉起了手臂,迴應着朱瞻基的動作,有些人甚至激動地暈了過去。
朱瞻基雙臂下壓,然後場內的聲音迅速地小了下來,他才向前一步,朗聲說道:“蹴鞠是競技項目,甚至不少人還爲此迷上了賭博,所以今日,還有大臣認爲孤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但是,孤認爲,蹴鞠不僅僅是競技,不僅僅是賭博,還是強身健體的運動。
以前的天下,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士兵連經常訓練都不能承受。
但是如今的軍中不僅能保證將士吃得飽,穿得暖,每五日還能吃上一頓肉。
所以,增強體質,將會是大明今後的重要政策。不僅僅是男人要增強體質,女人同樣也要如此。
只有身體健康,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只有身體健康,才能承受更大的壓力。
以前的女人爲了追求美,喜歡修整腳型,還有一些男人,爲了滿足自己的變態,讓女人裹腳。
孤要告訴你們,只有健康纔是美,那種爲了滿足自己的嗜好,逼着女人裹腳的男人,是大明的敗類。
女人被裹腳,腳不利行,不能勞作,幹活,如何能教育子女,幫着丈夫管好家?
所以,孤今日呼籲,全大明的女人們,今後永不裹腳。每個女人都應該成爲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今後,凡是讓家人裹腳的官員,永不錄用,凡是讓子女裹腳的百姓,家長流放海外,永不寬赦!”
這一番話讓全場的人都有些驚詫不已,不明白今天這種場合,太孫殿下怎麼會突然提到女人裹腳上面來。
而且,這種懲罰似乎也太重了,整個大明,裹腳的大部分都是家境富裕之人,窮人們誰會捨得女兒裹腳,然後幫不了家裡幹活呢!
官員永不錄用,百姓流放海外,就因爲裹腳,這種懲罰似乎太重了。
來了一頓殺威棒,朱瞻基當然又要給點糖吃了。
他四周望了一圈,又說道:“如今的大明日子一天天地好過了起來,今日的票價最低十兩銀子,最高甚至達到了五十兩銀子,但是除了一些贈票,九萬多張票全部銷售一空。
光是今天的一場門票,就賣了超過兩百萬枚銀幣。諸位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這個競技場,建設費用總共才花了不到四十萬枚銀幣。
孤今日在此承諾,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今後這競技場的盈利,除了一些將用於競技場的日常維護,其他盈利將全部用之於民。
京城如今已經在建設新的火車道路,今後應天府的百姓出行都將能坐上舒適的火車,而且每次消耗的費用不超過兩個銅子。
除了火車,應天府今後還要修建更多的大型公園,讓百姓們不用出城,就能享受鳥語花香。
而鐘山除了皇家寢陵區域,將會在其他區域興建各種登山,踏青的小路,讓所有百姓都能在閒暇之餘,強身健體。
只有自己的身體健康,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而孩子,不僅僅是我們每個人的希望,也是整個大明的希望。
所以,強身健體,從我做起!大明萬歲!”
場內的百姓們紛紛跟着朱瞻基的後面,舉起了右臂,握緊了拳頭,向上揮舞。“大明萬歲,殿下萬歲!”
歡呼了好一陣,朱瞻基雙臂下壓,衆人才逐漸停止了下來。朱瞻基這才又湊近了擴音器大聲喊道:“現在我宣佈,第一屆皇家蹴鞠大賽,現在開幕。”
隨着朱瞻基的聲音落下,競技場外的禮炮開始了轟鳴,而樂隊又開始了奏樂,然後一些表演者紛紛入場開始了表演。
這些人大部分來自教坊司,也有一些大明著名的花魁,因爲擴音的關係,他們大部分都是表演雜技,舞蹈,幾乎沒有唱的。
他們出場也吸引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和歡呼聲,特別是宮內的教坊司,那可是給皇上表演的,平常的時候,外人根本看不到她們的身影。
還有那些花魁,尋常時候要幾百枚銀幣方能欣賞歌舞,今天都是免費表演,光憑這一點,今天這十兩銀子的門票錢,就不算貴了。
于謙的注意力卻沒有在這些表演上面,而是始終盯着朱瞻基的方向,想着他剛纔說的話。
在於謙看來,纏腳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爲何殿下卻對這件事深惡痛絕呢?如果能知道殿下背後的深意,這對他了解殿下有很大的幫助。
他忍不住回頭問王乾。“你說殿下爲何對纏腳如此厭惡?”
王乾搖了搖頭說道:“我只知道,窮人是沒有纏腳的,纏腳之後的女人,根本幹不了重活。”
于謙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纏腳之後,女人就不能幹重活了,但是殿下關注這件事的重點是在這裡嗎?”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即使是開明如於謙,也不能理解那些富戶給子女纏腳,怎麼就與犯罪畫上等號。
不過他很清楚,今天殿下這樣一說,今後的大明,恐怕沒有誰敢再讓女兒纏腳。
讓女兒纏腳,就不能當官,百姓還要流放,這可比一般的罪責大多了。
于謙在這樣想,那些參加了今天開幕式的官員們想的就更多了。
大半年來,朱瞻基基本已經完全掌握了朝政。現在的百官也習慣了朱瞻基的執政風格,甚至比朱棣在的時候更喜歡。
朱棣還有些喜怒無度,不順心的時候喜歡打打殺殺。
但是朱瞻基比他講道理多了,從來都是以理服人,按章辦事。
制度,成爲了朝廷議事的準則,而不僅僅在世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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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纏腳禁令,着實讓許多人摸不着頭腦。
(明天更新八千字,補昨天欠的,今天狀態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