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明天我就把這個店過戶到你名下,行了吧。跟你說多少遍了。你兒子對這些又不感興趣,就算我把店給了他,他也不見得就會當掌櫃的。到時候,我們老了,還不是把這個店賣了。”
“賣了那也是錢啊。到時候我們就能靠這些錢養老了,不用小杰負擔。別想着這個店就真的是給小杰的。到頭來,還不是給你養老用的。”
我沒有心思聽他們這樣的討論。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倒也想過,畢業了就回來看店。可是現在我只想着和祖航在一起。他要是報仇了,消失了,我就去給他守陵好了。
是零子開車來接我的。晚飯都沒有趕上吃,就趕去了醫院。因爲醫院過了時間是不能讓人隨便進出的。除非的緊急的病人,要不就是直系的親屬。
我們過去的時候,正好是病房裡晚餐的時間,那餐車一個個病房推過去,和我們擦身而過。
我側身讓開的時候,目光無意中就看到了那邊走廊盡頭的開水房裡,那抹紅色的鬼影,正在朝着我微笑。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就消失了。
我看看時間,六點,陰時了。
曲天穿着病號服靠在病房門口,看着我們走近,問道:“這個時候來?”
再次面對他,我的臉上漾起了微紅。昨晚上那樣的纏綿,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尷尬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零子回到道:“那個紅衣女鬼纏上可人了。過來調查一下死因,對症下藥啊。”
說着,零子就敲了敲隔壁病房的房門。曲天就說道:“那個老太婆昨晚沒搶救過來,死了。聽說是她媳婦的頭七。”
“啊?那估計是來討債的吧。”零子說道。但是病房門的人還是打開了房門。開房門的是一個三十多的男人。那男人眼睛紅紅的,看着就是哭過的樣子。
他細細鼻子才說道:“有事?”
零子畢竟是這行的大忽悠啊。上前就說道:“我看你印堂發黑,兩眼無神,大哥,你老婆走了,扯走了你媽,這事要是再不管管,就連着你爸一起沒了啊。”
那男人愣了一下,就哇哇哭了起來。零子就那麼滿意地一笑,等着他哭停了給我們講故事。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曲天的身上。只看到曲天還是那麼冷淡地靠在門框上,看着這邊的零子。我微微皺眉。這要是在以前,祖航肯定會很不屑地白零子一眼吧。或者是低聲跟我說零子忽悠人的話。
那男人是二十分鐘之後才冷靜下來的,讓我們進了病房。曲天也跟着進來了。站在病房裡,能看出來,他是在整理着老人的遺物的。衣服,杯子什麼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男人說道:“很亂,醫院讓我今天就整理好,明天一早就要有別的病人住進來了。”
曲天是靠在牆上的,零子是坐在那唯一才一張凳子上的,男人就坐在凌亂的牀上,我猶豫了一下,就跟着曲天靠牆上了。這邊病房的雙人間的,另一張牀沒人,也堆滿了東西。比曲天那邊的貴賓病房要小了很多。
零子給男人遞了煙。本來醫院是不能抽菸的,但是現在這情況,那男人真需要香菸來麻痹一下自己了。
他給我們說了一個農村常見的事情。就是男人和女人相愛了。但是男人家裡嫌棄女人家沒錢,並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但是男人堅持要和女人結婚,這就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結婚是時候,女方家父母要求給了兩萬八的聘禮。兩萬八這個在一些地方壓根就是最低的聘禮價了。但是在那個小山村,一般的聘禮也就五六千的。整個村子,能出上一萬的聘禮錢,也就那麼幾戶。這個女人家一下就要兩萬八,還是沒有陪嫁的。
這不是明白着接着婚事要男方家錢嗎?這還沒結婚就這樣了。以後結婚了,親家還不三天兩頭來問要錢?
男人的堅持,讓他們家裡咬牙給了兩萬八。可是男人的爸媽不高興,逢人就說,這個媳婦是他們家兩萬八買來的。買的啊!
那麼家裡的家務就都讓媳婦做。那媳婦在婆家那地位,就跟奴隸差不多。老公捨不得打,公公打,婆婆打。敢頂嘴就是那句話:“你是我們家用兩萬八買來的!”
雖然村裡人對這些事都是看在眼裡的,但是沒有人爲媳婦出頭。一些兩千塊就嫁過來的媳婦更是樂得看熱鬧。
再後來媳婦懷孕了,男人也沒有再懦弱,跟他爸媽說了,以後不準打媳婦。因爲媳婦懷孩子了。那就是他們家的血肉。
公婆也就安靜了一段時間。男人看着自己爸媽對媳婦不再想以前那樣。雖然還是沒有好臉色,但是總算是吃飽穿暖,不捱打罵了。加上這塊過年的。孃家媽也開口了,讓女兒帶一萬塊回去,準備三月份給弟弟讀大學用的。
一萬的,這結婚才花了那麼多錢的,上哪裡要一萬呢。男人就想着,離過年還有幾個月。出去做一些活,或者過年就在市裡幹活不回家了。那時候,工錢高,就算是個看大門的,都能拿到六千一個月了。
女人害怕孃家,就同意了。可是男人出門之後,公婆就恢復了以前的行徑,對着媳婦非打即罵。媳婦也想過要跑出去,但是孩子都有了怎麼跑?跑哪裡?
日子就這麼挨着。終於有一天,媳婦因爲下雨沒有及時收曬着的衣服,被公公一腳踢在大肚子上,孩子流產了。流產之後,媳婦跪求婆婆送她去醫院,因爲她說肚子好痛,好痛。婆婆卻說自己流產過兩個孩子都沒去醫院,去醫院花錢,沒錢。
就這樣拖了半天之後,媳婦痛昏了。等婆婆發覺媳婦已經不見人大半天,去房間找的時候,她已經死得硬在牀上了。身下是一大灘的血。
公婆意識到問題嚴重了,就叫了兒子,兒子打電話讓隔壁的堂兄弟先送醫院看看。堂哥也說就是流產死的,送醫院還要錢。
等他回去的時候,媳婦都已經入棺了。他悄悄問了幾個上年紀的大娘,媳婦到底怎麼死的。那大娘說,估計是流產了大出血,沒送醫院死的,而且說不定子宮破裂了。
兒子痛哭之下,報警了,沒有讓媳婦下葬,等着警察來驗屍。
可是警察來了,那婆婆就突然昏倒送醫院來了。只有公公被當嫌疑犯抓了起來。因爲這件事警察還在調查,所以新聞沒有出來,也被封鎖了。
可是婆婆才住院了幾天,還沒有查出昏倒的原因來,就這麼走了。而且昨晚走的時間,就是媳婦的頭七。
我暗暗吐了口氣,怎麼有這樣的事情啊。真是讓人氣憤。突然就覺得那婆婆是死有餘辜的。可是那女人幹嘛找我呢?我又沒有害過她,我甚至連認識都不認識她啊?
我本來是想問這個的,零子就站起身笑笑說道:“你放心,你老婆的事情,我們幫你搞定。我保證你老婆好好離開。”
“那我媽……是不是真的被我老婆……帶走的?”
“嗯。”零子應着,“放心吧,處理這個我有經驗。”
零子說完就起身出了病房,我還疑惑着呢,我的事情還沒問,怎麼就走了呢。回到曲天的病房中,我就急急地問道:“那女鬼怎麼找我啊。我又不認識她,我也沒有害過她啊。”
曲天,或者說是祖航一邊關門,一邊說道:“你身上的陰氣,還有那時候,你看着她的磁場,和她搭上線了。她就認定了你。其實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多少意識,只知道恨,要殺人,要報仇。所以跟她搭上線的人都會有危險。”
零子說道:“嗯,理解正確。要不那麼多鬼片鬼故事怎麼來啊。好好的一羣人,就路過那一個墳,就被弄死了。或者就是去鬼屋裡轉一圈,就都被纏上了。他們也沒有傷害誰啊。就是現在這個道理。簡單的說,就是你倒黴。”
祖航皺着眉頭說道:“紅衣,還是這麼死的厲鬼,還帶走了人命。”他看向了零子,“你有多少把握?”
零子說道:“明天去他們家看看吧,去她死的地方看看,說不定能和平處理。”
“這種鬼還能和平處理嗎?”他反問道。
“總要試試啊。喂,岑祖航,我怎麼覺得你不大對勁啊。你這三個月到底怎麼了?被魏華煉化了吧。”
原來不止我覺得祖航變了,就是零子也覺得祖航變了。
祖航一個冷笑道:“他還動不了我。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
我連忙問道:“你能辦出院了嗎?”
他才醒來兩天啊,就算醒來之後表現讓醫生很驚訝,也不至於就能離開醫院了。祖航只是笑笑沒有回答。我知道他是有辦法出去的。
時間已經過了吃飯時間了,住院部漸漸安靜了下來。零子要離開了,他說爲了我今晚的安全,讓我留在醫院,留在岑祖航的身旁。這樣那紅衣女鬼也不敢過來動手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