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衆人中,聽此言又驚又怒者,當推袁紹了。
因爲當初向何進大將軍獻此計者,也就是袁紹,眼下何進卻因此計一命喪亡,雖說這根本原因在於其愚妄自傲,不納人諫,纔有身首分離的慘劇,但袁紹心裡仍是惶惑十分,難以自安。
袁紹突然厲聲大叫:“可恨這些閹官,竟然謀殺我朝大臣!都隨我殺進去,殺盡這些宦官!”
袁紹這一聲呼,衆人便雲起響應。何進部將吳匡,就在青瑣門外放起火來。袁術引兵入宮庭,但見宦官,不論大小,盡殺不留。袁紹、曹*斬關入內,正遇着趙忠、程曠、夏惲、郭勝四個,將他們趕到翠花樓前,剁爲肉泥。
段珪欲劫何太后,被殺。何進之弟何苗因其送了兄長性命,也被殺死。
宮中火焰沖天。張讓等將太子並陳留王劫去內省,從後道走北宮。
袁紹盛怒之下,復令軍士分頭來殺十常侍家屬,不分大小,盡皆誅絕。曹*救滅宮中之火,請何太后權攝大事,遣兵追襲張讓等,尋覓少帝。
正值京城大亂時,城外諸鎮來兵漸漸近了。其中兩枝人馬特別引人注目。
趕在前面的是丁原這枝部隊。這部隊在路上非止一日,近兩日特別加快了行軍速度。
還在兩夜之前,入夜時依舊停軍駐紮,沒有疾行趕路。這夜丁原與呂布飲酒已畢,在夜色裡走出軍帳。丁原突然問呂布:“奉先賢侄,依你看,何進大將軍此次謀思盡除黃門宦官,能不能成功呢?”
呂布遲疑了一會說:“自古以來,呂布未曾聽說過,以調外兵之法,來除內宦之害!”
“說的是啊!賢侄,那天閒雲道人說天象,你以爲能否應驗呢?”
“朝廷讓十常侍把持亂政,早已呈敗象,而今靈帝殯天,新主即位,根基不穩,這亂局遲早總要來到的。”
丁原聽得點頭,說:“賢侄哪,這兩日我心甚憂!”
“丁叔擔憂什麼呢?”呂布關切道。
“愚叔最擔心的就是,等我等到了洛京,一切都已太晚。”
“既然如此,何不下令日夜兼程,趕到京城?”
“我想,再三日就將會到洛陽,但願此事沒有什麼差池。要是按賢侄所說,日夜兼程,那也要兩日到。再說我軍如此拼命,萬一朝廷有變,臨時應變,我疲累
之師將不堪一擊,不如養精蓄銳以待。”
呂布稱說將軍所慮甚當。只是適當對行軍提速,也不至於過於勞頓。丁原頷首。
於是次日開始,就加快了行軍速度。
呂布騎着赤兔馬,跟在丁原的後面,一路奔往洛陽。天氣出奇地好,像每次出發征戰一般,呂布總是行動謹慎,他的手輕輕撫摸着馬頭的鬃毛,在給它一種暗示,此去可以休閒一般地慢慢走,不需要它的飛毛腿。它可以輕鬆自己。
即便是行軍加速,對赤兔馬來說,那還只是閒庭信步。
接近午時,突然有一衆人馬衝下山來,攔在路中。丁原正在驚疑,爲首一人持刀半抱個揖,說道:“來者莫非是名震隴西的董仲穎?”
“你們到底是誰?你們找董仲穎又有何事?”丁原振聲問道。
“在下韓霸,這是我兄弟趙城和秦童。”那漢子指着身後兩漢子說道,“我等雖在附近山上落草,但一心想爲朝廷出力。久仰將軍大名,且聽說將軍是到洛京剪除閹黨奸賊,故願追隨將軍左右。”
“哦,原來是這樣!壯士請回吧,某丁原,並非西涼刺史董仲穎!”丁原說。
“莫非是幷州刺史丁建陽?聞名久矣!”韓霸身後的那位相貌不俗的漢子衝口說道。呂布見其身子居於後,料想應該就是那個秦童。
“放肆!丁刺史現已官拜執金吾,他名字是你等叫的嗎?”丁原身邊的衛士,早衝上前去喝道。
丁原見狀,連忙止住。
“原來果然是明公丁將軍!”那秦童說着,就在馬頭棄刀納頭便拜。“願追隨明公丁將軍!”他本來是居於後的,現在反而後來居上。韓霸和趙城反隨其後。
原來以韓霸爲首的這一撥人馬,近日因爲聽聞確切消息,知道董仲穎進京人馬將路過此地,並將進洛京剪除宦官。那韓霸之父,當年就是被張讓讒言所害。再加上早知其威名遠播,所以特意守在這裡,希望得以追隨。
這時丁原把頭偏向呂布,問道:“此事奉先以爲如何?”
他希望呂布對這事作個評價或者論定,他很想聽聽呂布的意見。
呂布覺得這幫人雖是草寇,卻有誠意,不像是有什麼陰謀的。他們嚮往董仲穎,還有丁建陽,以之爲英雄,願追隨其左右,這些想法,跟自己曾經的想法有多麼相似
。所以呂布說:“布以爲,既然他們有心投奔,不如收下他們也罷,還能壯大我軍勢力。丁叔見多識廣,還是丁叔定奪!”
丁原本來就有心收留,聽呂布這麼一說,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當下就將韓霸這支隊伍收編了。
呂布不曾想到,他們是做了一件大錯之事了。就這一次收編,給自家軍隊,給自己和丁原,留下了禍根。
呂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苦苦尋找多年的仇人,卻竟然就來到了身邊。
那年呂布在醉仙坡酒店,險遭仇人何大雕和妖道唐周的毒手,他們等魏興到來後,再了結呂布性命,不料魏興因事一直未到,這才讓呂布瞅得機會脫逃了。呂布逃出後又撞上了那兩人,結果了何大雕的性命。並最終逃出了妖道唐周的魔掌。
此後呂布一直尋找魏興和唐周,卻一直沒有二人的消息。只知曉唐周和魏興都是太平道,後來唐周背叛了本教,導致黃巾起義的提前和最終失敗。
可哪裡想到,這個只見其首不見其尾的神龍,眼下正是潛藏在這隊伍中。
這魏興混在其中,呂布爲何卻不曾識得呢?只因爲呂布從未見過魏興。呂布只聽說魏興和他爹一般,也長着一雙白眉。可是卻不料魏興從唐周處學得各種奇門異術,他通過練氣,再加上易容術,於是在人前,那白眉卻變黑眉。
何況魏興奸滑有餘,又十分小心,有意學了不少異地方言,揉入自家言語,令自己的鄉音改變,故呂布自然毫無察覺。
丁原和呂布此時想得更多的是另外一支軍隊。他們知道另一支軍也在行程路上,那就是董卓的軍隊。呂布由於素來仰慕董仲穎,所以不會對此生出憂慮,反而會覺得有他出面,大局也許不至於動盪。丁原的想法卻不同。因爲他終究與董仲穎共事過,儘管那時他只是其下屬。
丁原自己對董卓只是有些猜疑,本沒有過多想法,但是丁原記得曾經有人在自己面前說過,董卓表面和善,心腸卻甚是歹毒。所以他不免有些疑慮。
在即將到洛陽,離城只有數裡之處,突然殺出十多個黑衣蒙面人,打斷了丁原的思路。他們正是張讓等派出的死士,個個本事高強,在此截殺董卓和丁原。由於董卓大軍未到,先遇着丁原的部隊,就瘋狂廝殺,更不遲疑。
他們瞅準了丁原,從三面盡撲殺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