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清明送到住處之後, 施清又去了羅晚煙住處,羅晚煙正坐在屋子外磨刀石上磨刀,刀刃磨的寒光閃閃, 在太陽底下扎人眼。
“書我可給你帶來了, 下次我可不幫你帶, 書攤老闆看我的眼神活像我是個變態一樣。”施清見四下無人, 偷偷將那幾本包好的春宮圖遞給羅晚煙。
“就這一次, 保證沒有下次了,真是多謝師弟了。”羅晚煙行了個大禮:“師弟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等我回去給你供一個長生牌位。”
施清抱着胳膊道:“嘁,你也就會貧嘴, 你這次可要藏好了, 下次再讓師兄發現了, 我可救不了你。”
羅晚煙拆開黑布,數了數裡面本數, 猥瑣道:“那是自然,我這次只在晚上偷偷看,他保準發現不了,而且這兩日山上來的人多,他忙, 沒空管我。”
施清又叮囑兩句, 便獨自往榴山小築去, 路上見到了不少人都是之前未曾見過的。
他這次下山路過攤子時, 買了一串手鍊。紅豆鑲嵌於細銀鏈之上, 藉着袖擺遮掩根本看不出來,這樣就算是孟如歸帶着, 也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
原本孟如歸跟施清說的是八月十五日才能跟蘇一回來,不曾想那家嬰靈好抓,他跟蘇一便提前了幾天回來。
施清將房門拉開,欣喜道:“師尊,我回來了。”
孟如歸併不在房中,他上上下下找了孟如歸半天,最終只找到了在牀上打瞌睡的阿端。
幾日不見,阿端倒是瘦了不少,原本的三個下巴,這幾天不見竟然少了一個。
他上前將阿端搖晃:“胖子,胖子,先別睡了,孟如歸去哪裡了。”
阿端依靠着被子坐起,它張大嘴打了個哈欠:“出去了,好像是去了江南城那邊,親,你這次回來的好早。”
“蘇寒韻最近有沒有刻意來這邊?”
“沒有,我聽你的話,這些日子都緊緊跟在你師尊身邊,確定她從沒有露過面,大概是因爲最近大家都忙的原因。”
阿端習慣性從施清懷中掏東西,掏了半天只掏出那串手鍊,它張着嘴想要將手鍊咬斷。
施清一把將手鍊奪下:“別吃,有毒。”
他坐在牀上繼續道:“這不應該啊,她從過年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靜,究竟是我當初認錯了人還是她後面憋着壞呢?”
阿端聳肩道:“誰知道你這個師姐在想什麼,按照狗血劇情來說,她應當是發現了你跟你師父之間的事情,對你由愛生恨,順帶着恨上了你師父。”
“接下來她應該會繼續用一些卑鄙的手段來迫害你師父,等你傷心欲絕時再來安慰你。”
“去去去,又瞎說。”
阿端不服氣道:“什麼又瞎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小說裡面都這麼寫。”
等孟如歸回來的過程越發無聊,施清坐在房前手中剝着石榴,石榴在碟子中堆成一堆。
這樣剝了一個時辰,直到他有些犯困時,纔看到孟如歸從外面回來。
孟如歸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身後還跟着一個身着黑金玄衣的弟子。
眯起眼睛,施清看着後面那人,那人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生的算是俊秀,就是鼻樑有些塌,好像是被人一拳搗進去了一樣。
孟如歸邊走邊與那人說着話,都沒有發現施清正坐在門檻上眼巴巴等着他。
直到走近才發現施清坐在門檻上眼巴巴瞅着他,他好像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將身後那人藏起。
“師尊,你怎麼了?”施清歪着腦袋,將身後那碟子石榴籽藏了藏。
“沒什麼。”孟如歸轉身對那人道:“李眸,你先回去,將東西交給我就好。”
那人將手中東西遞出,溫順道:“是,師尊。”
看到施清時那人微微一笑,露出幾顆白牙,笑地溫柔十分,他對着施清行禮:“這便是施清師兄吧,我剛拜入師尊門下,還望師兄以後能夠多多照顧。”
師尊?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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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時候又有了個師弟?
眼看着施清就要炸毛,孟如歸道:“你先下去,等我喊你的時候你再上來。”
他往屋中走,示意施清跟他進來,看着施清面色不佳,便想着要將這件事情岔開,詢問道:“蘇一這次下山表現怎樣?”
“還不錯,就是略微有些性急,若不是那麼性急應該會更好一些。”
說完蘇一的情況,施清有開口道:“那人是誰?我不認識他,師尊什麼時候又收的新人?他跟着師尊幾天了?”
一連串逼問,活像是撞見丈夫在外沾花惹草的小媳婦。
孟如歸道:“這是你小師弟,收進來也沒幾天,是你師祖說要我再收幾個,我便挑了他來,平日裡也乖巧,做事也懂得分寸。”
聽到孟如歸誇獎那人,施清更是生氣,他道:“師尊的意思是我們四個平日裡不夠乖巧,做事不懂得分寸了?”
紅豆手鍊被他緊緊捏在手中,幾乎要捏斷。他上前將孟如歸逼到角落中:“師尊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孟如歸擡頭看着他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他停了話語,看着施清眼圈發紅,他安撫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生氣,你若是實在不喜歡他……”
打開孟如歸的手,施清壓着聲音道:“師尊趁我不在家便找別人,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些戲曲上所說的事情一點都不錯,男人都是見異思遷,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再也不信你了。”
不過是收個弟子,怎麼就扯到這上面來了,孟如歸也有些生氣,他道:“若是人人都跟你這般小心眼,那我只收高嶂便行了,怎麼會又多出來你們三個。你生氣歸生氣,也不該什麼話都說。”
施清冷笑兩聲:“是,是,我小心眼,他平日裡乖巧。師尊這是厭倦我了,想要我走是吧。”
他後退兩步:“行,那我便隨了師尊的意,我走,走還不行?”
尋聲出來的阿端聽到施清如此胡攪蠻纏,嘴裡的話也是蠻不講理,它上去嗷嗚一口咬在施清小腿上,施清也只是皺了皺眉。
“你……”
看着施清轉身離去,孟如歸一臉無奈盯着他離開,他想過施清可能會因爲這件事情鬧些情緒,卻不曾想他會發這麼大火。
兩個人半個多月未見,上來便是一頓爭吵,實在是讓他有些吃不消。
他捏了捏眉心,本想回來休息,見施清這樣,便思索了一下,再次起身去找江南城,將這個硬塞過來的弟子再退回去。
……
“前幾日你不是答應收下李眸了嗎?怎麼今天又來找我重新安排?”
見江南城心情還不錯,孟如歸行禮道:“蘇一年紀尚小,要一點一點奠定根基,再加一個實在是帶不過來。”
“別人百八十個都能教養的過來,怎麼輪着你就教養不過來了?”江南城皺眉道:“況且那三個年紀也大了,就不知道要幫襯着你點?”
“實在是教養不過來,還請師尊見諒。”
仍舊是咬住這個理由不鬆口,江南城見他這幅樣子嘆氣道:“是爲了那個施清吧,我今天剛看見他回來,你便回來要將人重新塞給我。”
孟如歸不言語。
江南城苦苦勸說道:“你要多爲自己想想,蘇一早晚都是要回裡竹山的,剩下三個,羅晚煙玩心太重,也就高嶂和施清能用。我當年收了你們十二個,尚且有時候還覺得人太少,撐不起這西黃之山,更何況你呢。”
孟如歸點頭答應。
江南城道:“那李眸人乖巧,修爲又好,若是施清再阻攔,你便把他交給我,我來教導他。”
聽完這話,孟如歸再次行禮道:“師尊,李眸雖好,但是咱們西黃能夠教導他的人也不少,我只收這幾個,這件事情我會自己去跟李眸說清楚,不再難爲師尊。天色已晚,弟子先行退下了。”
看着孟如歸離去,江南城重重嘆氣:“早知道那日我便不將那施清帶回來,由着他自己在山下去,省的他上來禍害你。”
孟如歸身形一頓,沒有爲自己辯解。
他自行到了李眸住所,李眸見是孟如歸,眉眼彎彎道:“師尊。”
孟如歸略微帶了些難爲:“李眸,以後便不要喊師尊了,我已經告知門主,門主會爲你另選一人當做師父。”
笑容僵在臉上,李眸道:“這,可是弟子做錯了事情?惹得師尊不快,弟子可以改,師尊不要將弟子逐出師門。”
孟如歸道:“不是,你做地很好,只是我平日裡繁忙,怕耽誤了你的修行。”
說完這話,孟如歸只覺得羞愧異常,他俯身行禮,被李眸一把攙住。
李眸從臺階上下來道:“這我可受不得,師尊這是要折我壽數,弟子知道師尊難爲,弟子也就不難爲師尊了,明天我便會去找門主,求門主給我另外指派師父。師尊,不對,師叔着實不必愧疚。”
“只是還希望師叔以後不要因爲這件事情疏遠我纔好。”李眸大氣道:“若是以後能得到師叔指點一二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