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八月和單初雪跟着這羣北蠻人走了三天,越往北走,氣候越冷。
回去的希望也越來越小。
他們似乎是一個牧民聚居部落,絡腮鬍子便是他們的頭領。
部落裡不單隻有北蠻漢子,還有北蠻女人。
比起大夏的女子來,北蠻的女人高大而健美,力氣甚至比得過一個普通的大夏男人。
她們也會放牧,性子彪悍,敢和男人對抗。
鄔八月有瞧見過,北蠻漢子爲了征服喜歡的女人,和女人動用武力的場景。
這完全不同於大夏“好男不和女鬥”的傳統。
他們又停了下來,準備今晚在此停留一夜。
男人們開始扎帳篷,女人們則生火做飯。
屬於絡腮鬍子的大帳篷首先搭了起來,絡腮鬍子又扛了單初雪進去。
每日都是如此,鄔八月從最初的膽戰心驚,已經逐漸變得麻木。
北蠻女人過來揪了她的耳朵,在她耳邊罵罵咧咧的。
鄔八月微微握了握自己凍得僵硬的手,提了提氣跟了過去做飯。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鄔八月還是比較慶幸的。至少她每日還有果腹之物,也不用如單初雪那般……
每每這樣想起,鄔八月心裡就會涌上一股愧疚。
她右肩到右胳膊上被劃拉的刀傷已經包紮上了。北蠻人的醫術簡單而粗暴,鄔八月也只能將就着。
等肉烤好了,絡腮鬍子也從大帳篷裡出來了。
他眼睛一橫,鄔八月就硬着頭皮走了過去,進了帳篷。
單初雪已經穿好了衣裳,坐在了地氈上面。
鄔八月從帳篷口提了清水,擰了帕子,遞給單初雪。
單初雪擦了擦臉,長吐出了一口氣。
“梔梔……”單初雪猶豫了下。對鄔八月道:“你還想回大夏嗎?”
鄔八月愣了愣,還是老實地點頭。
在大夏,好歹還有她的父母姐妹。在這北蠻,她什麼都沒有。
單初雪理解地點點頭。有些難堪地低頭瞧了瞧自己渾身上下,輕聲道:“我卻是沒臉回去了……”
“單姐姐……”鄔八月張了張口,單初雪搖頭。
“你別覺得,我遭了這難,你卻沒有,覺得對不住我。”單初雪道:“我很慶幸,你沒遭受這樣的厄運。”
單初雪望着帳篷口的氈簾,呼了口氣:“除了我娘,我也算是無牽無掛。我就是有些……捨不得她。”
“等我們回去……”
鄔八月剛開了口,單初雪就又是搖搖頭:“除非有能與他們抗衡的人來救我們。否則,我們哪裡可能回去。”
單初雪伸手拉住鄔八月,定定地看着她:“不過我現在對此已經不抱希望了,唯一的辦法,只有我求薩蒙齊。讓他放了你。能回去一個,就回去一個。”
絡腮鬍子叫薩蒙齊,這是他自己告訴單初雪的。
鄔八月立刻臉露焦急之色:“單姐姐,你……”
“我沒事。”單初雪抿了抿脣:“梔梔,你若是真能回去,能不能幫我照顧我娘?”
鄔八月愣愣地看着單初雪。
“我娘只我一個女兒,要是連我也不在她身邊了。她可怎麼辦……”
單初雪輕嘆一聲,強擠出一個笑:“梔梔,真是這樣,那就拜託你了。”
鄔八月怔怔望了單初雪良久,終是哽咽地應了聲:“好。”
薩蒙齊對單初雪很不錯,至少在鄔八月看來。他雖然粗魯野蠻,但佔有單初雪後,他卻是將單初雪當做妻子一樣對待。
吃的喝的,但凡是他有的,單初雪也一樣有。
北蠻女人對待單初雪與對待她也有天壤之別。那些對她吆五喝六的女人。在面對單初雪的時候,雖然臉上有些嫉恨和不滿,但卻不敢當面對單初雪惡言相向。
在這個牧民部落,所有人都服從強者爲王的原則,對薩蒙齊有絕對的忠心。
同樣,對薩蒙齊目前喜歡並佔有的女人,即使是個大夏女人,他們也從來不敢有半分不敬。
單初雪也不是蠢人,自然看得出來她在這部落中略不尋常的地位。
在第一日的絕望哀慟之後,她振作了起來,多半時候都陪在鄔八月身邊,擔心鄔八月受人欺負。
但薩蒙齊也不是能隨意糊弄的主,到了日落時分,鄔八月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單初雪被他拖進大帳篷。
部落不斷地在往西北方向移動。
這日晚,單初雪又被薩蒙齊帶進了帳篷。
鄔八月被幾個北蠻女人斥罵扭打着收拾了晚飯的殘局,拖着疲憊的身子進了一頂小帳篷。
和她睡在一起的是兩個北蠻姑娘,年紀沒有鄔八月大,卻比鄔八月長得高壯。
她們對鄔八月也不算友好,在她來的第一天就搶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首飾。要不是單初雪看到,恐怕她們還會將她的衣裳都被扒光。
但最終,她的衣裳還是被她們扒光了。換給她的,是北蠻人帶有很重味道的毛皮衣物。
鄔八月也只能以“這更保暖”的理由說服自己。
每日睡覺時鄔八月都覺得筋疲力盡,強撐的意識只在這個時候她纔會稍微放鬆一些。
因爲薩蒙齊發過話,不準人動她。
這自然也是單初雪求來的。
睡到夜半時分,四周忽然嘈雜一片。
兩個北蠻姑娘驚慌失措地抓着鄔八月的頭髮把她給拽了起來。
鄔八月疼地齜牙,猛地睜開眼睛,卻見帳篷外面燈火通明。
北蠻姑娘對着鄔八月怒罵着,鄔八月管不了那麼多,只趕緊將身上衣物穿好,動作太大,右肩到胳膊上的刀傷又綻了開。
她果斷地從帳篷角落拿起了石斧。
雖然不知到底是誰圍住了這個部落牧民,兩邊若是開火,這也定然起不了什麼作用。但好歹也是讓她有個心理安慰。
見她這般,兩個北蠻姑娘也依法照做,然後她們衝了出去。
鄔八月猶豫了一下。也走了出去。
這暫時的歇息地已經被人團團圍住,圍住他們的人?大多數都舉着火把。
燈光太耀眼,隔得又有些遠,鄔八月一時之間看不清到底是什麼人。
薩蒙齊已從大帳篷裡出來了。單初雪鬢髮惺忪,鄔八月趕緊朝她靠了過去。
薩蒙齊回頭看了她們一眼,並沒有放在心裡。
單初雪握着鄔八月的手在微微發抖,鄔八月還將注意力放在那圍困部落的人身上,只一個勁兒說道:“單姐姐,不怕,不怕……”
“梔梔……”單初雪狠狠地捏了捏鄔八月的手,鄔八月頓時一個激靈,不解地望向她。
“梔梔……”單初雪臉上竟是流了淚:“是漠北軍,是漠北軍來了……”
鄔八月頓時一愣。然後她猛然轉頭盯住發出光亮的火把方向。
是了,是了,他們這些人的打扮,戰馬、黑甲、還有那冷肅的風格,不是漠北軍是誰?
薩蒙齊的部落族人漸漸地圍攏在了中央。薩蒙齊帶着當日挾持單初雪和鄔八月的兩個大鬍子,柯索和柯真,迎上歇息地的口子。
“漠北大將。”
薩蒙齊開了口。
整個部落裡就只有薩蒙齊會說漢話。
鄔八月朝薩蒙齊的方向直直望過去。
他正對着的,是騎着一匹棗紅色高大馬的將軍,威武不凡,器宇軒昂。
那將軍披着戰甲,帶着頭盔。瞧不出面目。
但鄔八月卻從他渾身的氣度,認出了他是誰。
高辰復。
漠北守將高辰復高將軍。
高辰復穩穩地坐在馬兒上,聞言冷肅開口:“薩蒙齊,逃出漠北關倒也罷了,我漠北軍棋差一招,甘拜下風。但。被你擄走的兩名女子,你必得歸還!”
薩蒙齊皺了皺眉:“如果,我拒絕?”
“你無法拒絕。”高辰復沉聲說道:“你若拒絕,這裡你所有的族人,都會爲此付出代價。”
薩蒙齊頓時目眥欲裂。
“你若返還她們二人。我發誓,不會動你們一根寒毛。”
薩蒙齊頓時厲喝一聲,扭頭朝後走。柯索和柯真上前,攔住薩蒙齊的去路。
薩蒙齊直直朝單初雪和鄔八月走來。
兩個女孩兒握緊彼此的雙手,眼中都有劫後重生的喜悅。
方纔高將軍說了什麼話,她們聽得一清二楚。
薩蒙齊停在了她們面前。
漠北軍人說到做到,薩蒙齊不擔心他們會出爾反爾。
但是……
薩蒙齊看向單初雪,眼中卻是流露出了一絲不捨得。
他站在原地半晌,方纔伸了手。
他將單初雪撥開,抓住了鄔八月。
拎着鄔八月的後頸,他又走回到了高辰復面前。
沒有遲疑的,他將鄔八月往高辰復懷裡一拋。
高辰復始料未及,卻還是伸手穩穩地將人抱進了懷裡。
“這個,還你。”薩蒙齊立在地上,聲音很穩:“另一個,不行。”
單初雪呆愣在原地瞪大眼睛,有兩個北蠻女人拽着她兩隻胳膊,防止她逃脫。
被薩蒙齊這一扔弄得頭昏腦脹的鄔八月一聲嚶嚀:“單姐姐……”
高辰復望着懷裡的鄔八月,緩緩鬆了一口氣。
他又望向薩蒙齊:“我說了,是兩個姑娘。”
薩蒙齊搖頭:“她不會跟你走的。”
薩蒙齊頓了頓:“她現在是我的女人。”
高辰復頓時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瞪着薩蒙齊。
薩蒙齊朝後招了招手,北蠻女人將單初雪帶了上來。
薩蒙齊摟過單初雪的細腰,對高辰複道:“我的女人,肚子裡可能,有我的娃。”
單初雪呆呆地看着高辰復,半晌才哆嗦着聲音道:“辰復……哥哥……”
高辰複眼中頓時一痛:“彤雅,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