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卓當下命那白衣官人先行回王府,將姜雲凡等人安妥後方入了王府覲見攝政王。皇甫卓入王府,侍衛叢立,正廳堂上坐立一人,其顏色些許蒼老,海下赤髯,兩道白眉,頭戴金絲龍冠,身着灰色龍案圖稠衣,腰繫白玉帶,威嚴坐立。及見皇甫卓來起身相迎,緊握皇甫卓道,“皇甫賢弟,終將你盼回了。左右看茶。”攝政王趙隰與皇甫分賓主坐下,命左右退下,令侍者看茶,閉門議事。
但見攝政王趙隰眉鎖緊深,若有所憂。皇甫卓觀之問道,“不知王爺何事如此,還請道於皇甫,皇甫願以分憂。”
攝政王趙隰與皇甫卓吃過一杯茶,慢慢將事情原委道了出來。原來就在前幾日夜晚,宮裡突降異光,太后聖上不知爲何物,急命宮人請攝政王爺入宮商議。趙隰亦不知此爲福瑞還是禍害,遂翌日與皇帝攜文武大臣沐浴問道於宗廟,以求社稷太平。怎料突來狂風涌作,幡旗飄倒,人馬恐慌。頓時便是寒氣慄人,風雲幻化無窮。隨駕侍衛圍堵上去護駕以應時變。一炷香之後,風去雲開,天日重現,一切安然如常。然皇帝受驚而得病,太后遣醫官傾力醫治,爲此太后怒殺了幾名醫官。太后望着病倒的兒子,心裡甚是擔憂心疼,皇帝可擔着社稷怎可病倒,不禁爲朝廷前途擔憂,生恐生出禍亂來。攝政王趙隰受命扶持大局,尋求高人醫治皇帝。
皇甫卓聞此,爲趙家江山,大宋天下擔憂起來,道,“現今聖上抱恙病倒,若爲有心人抓住時機趁機叛亂,必使大宋江山萬急。且目下聖上年幼,根基未穩,爲今之計便是速速尋得醫治聖上之法。此爲非常之際,攝政王當以守衛京畿爲由,遣調皇城周圍忠於聖上之部將趕來護京,封鎖汴京出入及聖上不醒之訊。將一切御林軍軍政調動大權皆交於太后。此來一可保王爺無虞,這二來也可保京師無虞。至於尋找救治之法,皇甫當竭力尋求,王爺寬心。”
果然是足智滴水不露之人,聽得攝政王趙隰是感激涕零,趙隰道“能結交皇甫如此之賢弟,乃本王此生一幸事。至於尋救之法還得有勞賢弟。”攝政王即命人擺席吃酒,二人共敘長短,一時忘記時辰直喝至三更方隨門人回了皇甫府邸。
且說皇甫回府,衆人坐立正堂等候多時,夏孤臨見主人深醉亦不好相問,遂散衆人去了至次日天明來問緣由。這皇甫卓睡了一夜倒是清醒了許多,於衆人道明一切。得知聖上病臥龍榻,俱一臉惶恐之色。唐雨柔分憂道,“皇甫世叔,雨柔自小習研習醫術,願往一試,查究病由,還聖上於朝堂。”得知雨柔懂醫術,皇甫卓大喜,道,“果真如此?!若雨柔賢侄能救得皇上,皇甫當感激不盡,感激不盡。”當下皇甫便拉着雨柔進宮診治,急命門人駕鑾直通宮苑疾馳而去。車經護城河,過午門,正陽門,直達內廷,所到無阻,只因皇甫卓金鞭在手。
寢宮龍榻上,十七八歲少年臥於錦絲軟綢榻上,面失血色,嘴脣微裂,呼吸不暢。宮人御醫立於兩旁弓腰伺候。太后一身鳳冠衣坐於前,手握聖上手,眸裡噙淚。宮人傳報,太后急命覲見。皇甫卓,唐雨柔跪拜山呼萬歲。太后速喚起,着雨柔速來醫治。雨柔號診把脈,靜聽脈搏。深感一股寒氣欲破體而出,聖上脈象微弱,其推斷道,“聖上脈象微弱乃幾日來未進膳食所致,然聖上昏迷爲一股體內竄遊之寒流所致。”
據症狀識得此爲醫書所記載的——冰龍吟。所謂冰龍吟者,乃冰麒麟身所落寒冰遇暖所化之水。此水非一般之物,若落在凡人身,其必經不住此仙靈之寒氣而中冰毒。昏迷不醒便是身中病毒之症。雨柔據當日情形,復再加上聖上之症狀,斷定此爲中了冰龍吟毒。
既尋得病根所在,解救之法又是如何?醫書《草王藥典》也曾記載,若要醫治此症,非尋得冰麒麟求得其血水,以其血晶化毒,方可救得。雨柔告知衆人病由及其解救之法。太后聞之便命內官遣京畿能派之卒、捕快尋找冰麒麟下落。至於皇甫、雨柔二人則駕車回府。全城捕快,士卒俱去尋冰麒麟下落不表。
話說次日天方見曉便有一差官來報說找到冰麒麟下落。皇甫卓命門人請來雲凡、龍幽商議前往去取冰麒麟血晶事宜。議畢,皇甫持鎮門之寶——血尤劍與衆人去了冰麒麟藏匿之所。開封郊外十里之地,有潭名龍潭溪,譚深處有一巖洞,喚巖龍洞。巖龍洞地處陰寒之地,常年冰封,縱使炎熱盛夏亦不曾冰釋。龍潭溪地處荒蕪,無鳥獸敢近,溪水渾濁,了無生機。
傳聞龍潭溪爲上古大帝蚩尤大戰黃帝兵敗之地。那時蚩尤神器丟落,大地轟動,地平下沉,神器焚燬一切生機,徒留焦炭。地陷之處形生一壇死水。黃帝將蚩尤封印冰封鎮於此,移崑崙處一山岩壓在此。蚩尤雖爲黃帝封印,然其煞氣猶存,故而此間也是詭異得很。
幾人趟死水,入山洞,不禁覺得顫慄而寒氣逼人。洞中岩石凍結,尖狀倒立來指地面。地表冰鎮奇滑無比,路表堆砌冰鋤。稍有不慎滑倒定會爲其鋒利之冰刺所傷。此地極寒,怪不得冰麒麟藏匿於此。若非砍柴的村夫發現蹤跡,實難尋至此處。山澗蜿蜒曲折,慢行至深處,乃一大冰窟,頓見一冰物臥於洞庭中央,舔舐着利爪。
那物渾身玲瓏晶瑩,寒氣外泄。頭尖生犄,巨齒大如矛尖,生雙翼,高八尺五寸,身着批龍鱗,利爪摩於地“呲呲”作響。那冰麒麟見得衆人走來,警覺得站立起來,發出嚇退敵人之嗷叫,拍動雙翼,擺着身體,它嗅了嗅,“大膽凡人,膽敢到此驚擾仙靈。”皇甫卓着衆人收起兵器,皇甫欠身恭敬道,“我等到此驚擾仙駕之處還望請寬恕,只因人主中了冰龍吟之寒毒,至今昏迷不醒,眼見社稷危在旦夕之間,故而叨擾仙靈了來。”那冰麒麟道,“你人主中寒毒與我何干?你等且退,否則休得本仙靈不客氣。”
皇甫卓再言道,“其實人主中毒皆因仙靈,前幾日聖上於宗廟祭祀,不識仙靈無意中了冰龍吟,現今急需得仙靈之暖血做藥引方能解救。”冰麒麟呵道,“無知凡人,休得胡言,否則本仙靈必不客氣。”其揮起巨翅,騰空而起,飛在空欲趕走衆人。
“好牲畜,休得放肆。”姜雲凡拔出雙劍,扎馬於前,暗自提氣,意欲斬殺此畜。那冰麒麟嗅了嗅,似聞出些許端倪來,忙道,“且慢,你乃何人?是否姓姜?”
姜雲凡又迷糊了,心想這畜怎得我姓姜,於是問個明白道,“你這畜爲何知曉我姓姜,快快道來,否則休怪我劍下不留情!”
那冰麒麟落着於地,寒淚滴落於地,頃刻化爲冰珠,但聽其道,“少主人,果是少主人。主人若能見到你也該欣悅得很了。當年與你跟夫人失散,此二十年四處尋找你與夫人下落不得。而今能再見少主一面即便死也瞑目了。少主要取我性命我不得不從,少主動手就是。”說間閉上了眼來,待着那一劍地酣暢淋漓,那一劍地痛快解決。
姜雲凡哪裡肯相信這畜生片面之詞,喝道,“畜生,休得胡說,看劍。”揮劍直刺,這時間唐雨柔攔住了雲凡,道,“慢,姜公子請慢。求血晶並非要殺了它,只需在股掌破一處取些許就可,並非要傷及性命。”說罷,走到冰麒麟跟前,撫了撫冰麒麟。那冰麒麟道,“姑娘,請吧。”
“嗖”的一聲,刀在臂間輕劃出一道細口,血滴落迅速凝結成晶。雨柔撿起血晶並替冰麒麟敷上藥包紮。包紮畢,冰麒麟祭出一上古神兵。此兵一出,祭出萬道霞光,神武無比,劍氣縱橫,紅紫電光交織,威懾往裡。此兵器爲雌雄雙劍,左爲紫色右爲紅色,名喚“滅蒼穹”,爲蚩尤神兵,當年大戰散於此谷,逢冰麒麟至此,得此兵刃,如今獻於姜雲凡,得此神兵姜雲凡更是如虎增翼。
神兵霞光出,落於姜雲凡手中,待霞光散去,冰麒麟也仙遊而去,只留下陣陣迴音,“少主好生保重,你我主僕數月之後自有相見之時。”冰麒麟就此而去不表。
且說山洞裡,唐雨柔將冰麒麟血晶收於藥囊。皇甫卓靜望着姜雲凡,心裡若有所思起來:姜雲凡是魔教少主是不離十了,雖說他跟魔教有所瓜葛,但此少年做事亦算得正派,並不曾幹過傷天害理之事。倘若就因其乃姜世離之子而爲四大家族處死的話,實乃無辜。此莽撞濫殺行爲有失本門作派。然其是魔界中人,若哪日魔性大發爲時晚矣。左右爲難之下離了山洞,急往宮中去了。
且表姜雲凡,唐雨柔,皇甫卓三人入宮,雨柔以熱水泡開血晶,加以補氣之藥混化於水,於聖上服下。片刻之後,聖上面色漸現好轉,太后甚是歡悅。先是陣咳嗽聲,後聖上微睜眼了來,見母后坐於身旁焦急之模樣,忙寬心道,“母后莫急,朕無礙。”說罷又是一陣咳嗽。衆大臣見皇上醒來不甚欣喜,宮裡宮外無不歡快。太后遣退衆臣,留下了姜雲凡,唐雨柔,皇甫卓,龍幽還有攝政王在殿內。
太后命左右賜座賜茶道,“今日皇兒得愈,全仰仗各位,本宮在此多謝各位了,諸位此功功在社稷,功在當秋。”唐雨柔,皇甫卓,攝政王人俱站立躬着腰,叩首道,“此爲臣等該做之事,太后過譽了。”惟有姜雲凡、龍幽坐立,不知禮法。皇上與太后諒其初次進宮,不懂禮數情爲可原,不予計較。
晚時皇宮內廷燈火通明,太后皇上大宴羣臣,張燈結綵,鞭炮轟鳴,海內同賀。宣旨宮人沐浴宣旨,賞賜有功之臣,衆臣跪伏侯旨。此旨書曰:
奉天承運,吾皇詔曰:值此朕受難間,攝政王代爲主持朝政,不致祖宗基業有所損,賜金千兩,綢匹五百絹,及拜攝政王爲亞父。然朕體恤攝政王年老,實不願見亞父爲政務勞身,故而朕擔起國主之重擔,爲政務之事。其他各有功之臣論功行賞,特此詔告。
衆人跪禮領旨謝恩,此次皇上乃借犒賞之機順勢削己勢力,自此皇帝親政了。衆人謝過恩,羣臣入席,酣酒歡暢,筵席太后道於雲凡,“姜少俠年方几何?可曾與人婚配?”雲凡羞澀回道,“回太后,雲凡今年二十,尚未與別家姑娘有婚約。”太后聞之大喜,道,“姜少俠年輕有爲,而今又救皇兒。此功績功在千秋,哀家就將十三公主許配於姜少俠,不知姜少俠意下如何?”雲凡忙謝恩推辭道,“叩謝太后隆恩,然雲凡乃山野之人,爲慣閒雲野鶴之事,若招爲駙馬恐有失皇家威儀。望太后收回懿旨。”
雲凡推辭,說間眼望了望雨柔。攝政王似解其中韻味,稽首道,“稟太后,依臣之見,姜少俠與唐姑娘年紀相仿,俱未曾說媒於他家。一個郎才,一個女貌,天作之合。”故而求皇上賜婚,盡人間美事。太后亦有此意於是賜婚,雨柔雲凡皆感突然,未及準備,略顯羞澀,紅撲面容。詩曰:
郎才女貌天作合,共結連理成美事。
筵席餚香飲酒醇,日月爲媒話嬋娟。
太后皇帝爲證婚人,姜雲凡唐雨柔自是不得不從。然姜雲凡需前往折劍山莊,此行生死兩茫茫,如此完婚豈不有失於雨柔。雖心中甚想娶雨柔爲妻,然雲凡卻也做不到,跪拜謝禮道,“謝皇上太后盛情好意,我等還有些江湖之事要辦,恐此刻難成婚禮,故而待我等辦完要事回京完婚,懇請皇上太后恩准。”雲凡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皇上起扶跪拜之雲凡,自袖褶裡拿出一對玉佩遞給雲凡,道,“此對玉佩贈於你二人,其爲鴛鴦吊玉,分陰陽,爲一對,你跟雨柔各一隻。恭喜,恭喜,來,請姜少俠入席。”
筵席之後,皇甫卓幹人各自回府休息,翌日,着裝前行,輾轉折劍山莊,前往之處必經霹靂荒原,荒原上皆枯木,烏雲蔽日,雷電交匯,暗空閃爍,桎梏枯骨,半掩於土,風雨肆瀟,突來紫電劃空,擊打灰石,泛起焦煙。漫無荒原,延伸數十里,目不能及。
話說霹靂荒原以雷雲閃電荒蕪無物著稱,此景不足爲怪,但今日到此,紫霞閃電頻繁,烏雲更是稠密,荒原之上更是異常,顯然有異物作祟,皇甫不禁擔憂起來。
一路到此,還算順暢,行至半途,皇甫差大家原地休憩。此時,天空雷電交加愈烈,漫天轟鳴,紫光瑩空,空降一神龍,怎見得:
龍者鱗蟲之長。其形有九似∶頭似牛,角似鹿,眼似蝦,耳似象,項似蛇,腹似蛇,鱗似魚,爪似鳳,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鱗,其聲如戛銅盤。口旁有鬚髯,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頭上生尺木,呵氣成雲,化水變火。
衆人見此神獸,不覺後退,恐得罪神靈,龍者,天宮雷雨掌事也。雲凡納悶雷龍不在天宮到此間爲何?
神龍到此爲何?姜雲凡等人又將遭遇如何?請見下章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