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月擲廣寒送秋霜,長相陰缺鮮滿盈。
晦魄環照何劭美,禍福旦夕渺卑微。
山地崩摧拉枯朽,心膽寒瘡痍滿目。斷石猶若霖雨下,地晃晃,謾道陡壁催裂。洞滿覆,怎教流水無情。真一混沌世界,愣作無邊事端。間或巧合機緣,焉知禍福依傍。
所謂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但說姜雲凡騎駕魔物之上,一把灼言劍深刺於其身。那魔物概是痛苦難當,吼叫非常,拖撞雲凡狂擺不已。遠見那物猛似熊羆,形龐若丘,肢生九節,血口獠牙,頭生犄角似鹿茸,一雙尖利之目讓人望而生畏。
“小姜,可是小姜?”龍幽定足而立,晃盪中喚喊問道。
“龍兄且走,此物甚爲兇張,其力能拔山河,掌能摧石爲粉,口能生浩湯之風。雖其有蓋世本領,然已爲我所傷。”雲凡緊握灼言劍,身隨魔物擺浮,衝撞壁巖,續道龍幽,“雨柔身負重傷,託付龍兄好生照料,待我將這魔物收拾再與龍兄把酒歡聚。”正說間,雲凡以真氣罩住昏睡不醒的雨柔,穩落於龍幽前,此過不表。
單說雲凡於魔物頸脊,以真氣護身,隨其衝破堅石障礙,徑直而上直取六冥皇宮。好勁道,但見玳瑁瓦礫散零,碎棟樑,坍塌廣廈千萬間。玲瓏奇珍無數,滿目琳琅化烏有。嗚呼嗟嘆,瓊樓廊檐,傾俄脆倒旦夕。
雲凡拔出灼言劍,借力翻騰,一躍而上。怎見其躍如何:
蛟龍出深潭,錦鯉躍淺江。一時豪傑徹開水簾,身如燕,影追無蹤跡。怒氣凌空怎按捺,除卻魔障便神明。俯衝來,執神劍,正邪兩立真章見。
話說雲凡此俯衝一劍,龍形虎氣,御劍乃合一,疾勝流矢之辰,劃過水際生狹縫。未及魔物反應展開防禦之時,劍已來至,刺得真切,痛得徹底。六冥皇宮久蕩其哀嚎之音。重擊之下竟也難支,轟然倒伏於湖底,不見動彈,未聞聲息。
收劍回氣,疾步於雨柔,手撫蒼白憔容。雨柔微睜其眼,面面相覷,綿綿情意,雲凡且說道,“雨柔,可感不適?”
雨柔只將頭搖,紅顏爲君一笑,已是回答。雲凡四人自來此六冥空間,分別多時,無窮話語傾倒不盡,此過不表。
且說那魔物受得雲凡一劍潰擊,不言其該當氣斷,但說身負重傷乃是常理。然也,重擊之下,魔物各處筋脈俱遭震碎,廢殘無用本勿疑。豈知悖理雄起兇愈殘,本性猙獰揮極致。真是魔翳好賀禮,發難不成怎罷休。
該當龍溟身隨青鸞而去,劫數難躲神仙難救。表說你我共聚話長,歷來艱險俱爲道來,險象環生,陰影重重。與道飄渺無極世界,實乃步步所設陰謀。正是:
魔翳勾心巧作無縫衣,衆人睿智與善不防禍。
魔物猛睜其眼,戾氣甚囂,蓄勢待發,好一個鋪天蓋地突襲,偌大身軀壓陣而來。身未至,影先來,惡煞非常吟咆哮。神抖擻,威凜凜,不達目的不罷休。
“小心,你等且退,我來拒擋。”龍溟飛將,化作煙霾圍聚魔物,困以漩渦,莫使其前進分寸。那物困其中,懋大之軀竟能抵禦,未能傷其,衝撞以脫窘困。
狂卷吟嘯,只卷得昏天暗地,礁石殘瓦與之俱來,粘在一處,莫能分解。瓦當支碎,宮苑破敗不堪,傳來龍溟聲語,作亡別之音。
“龍幽吾弟,皇兄自來深感有愧於你。先皇崩而吾未及爲兄之道,致你孤零無依,爲溟牽絆。逍遙於世實無顏面於先祖,故而禪位於你。吾深知你乃放浪之人,無意國政之事。推你臨位,溟之過也。方今,青鸞爲吾而死,龍溟甚悲,無意苟活,去意決然。此魔物甚爲驍悍,是時已是不支,爲救你等惟有與之共殞。”
“皇兄不可”,龍幽欲飛身遁進相助,卻被龍溟發以祭都一般雲狀漩渦將衆人困住。龍幽掙脫無力,噙淚相阻莫能。
“小幽小幽,且聽我言,此戰吾已難全身而退,溟去之後,望御弟能以江山社稷爲重,保住祖宗基業,莫使魔翳陰謀得逞。弟有諸位好友相助吾甚感慰藉,望你等好生相輔,空匡正義,啊,小幽永永別了。”
強烈光暈迸射,衆人睜眼之時已身在祭都皇宮之中。龍幽悲鳴,聲聲力竭,“皇兄皇兄”
祭都皇宮夜空,飛來一物,形似流星,落於龍幽掌心,定睛望去乃是雕鏤“溟”字之玉佩。幽睹物思君,愈加悲痛。雲凡侍旁勸慰,感慨人生無常事。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再看自己,何以安身事外?哪朝別去,徒留雨柔空懷傷。即是如此,然爲雨柔刀山火海也心甘。龍幽悲傷,衆人慰勸,此過不表。
話說祭祀宮內,魔翳於乾坤珠中知曉一切,只恨不能將龍幽乾等斬草除根,龍溟化了齏粉,心中不悅,此計難成,再生一計。忽有使來報,入殿,俯伏拜道,“稟奏大祭司,二皇子乾等已在玄廣殿外,當如何處置?”。
魔翳靜立,揮手示意道,“命宮衛將一干人等驅逐,趕往人界。”
宮衛得令,再拜首,身退抽調羽林甲士來堵衆人。昔日奴才今認作他人奴,風壓牆頭隨風擺。個個窮兇極惡,劍拔弩張不識舊主。爲首一將,身穿鳳尾冠,金甲冑,進前叩首道,
“二皇子在上,卑奴拜叩。大祭司有令,你等圖謀不軌罪不容誅,念及二皇子乃先皇愛子,大祭司承蒙故恩,特敕令,命你等速離祭都,否則不念舊情予以緝拿。卑奴遵命來宣,望二皇子體憐我等難處,速速離開此處,也不枉我等多年追隨。二皇子殿下”
衆甲士齊叩首懇求,龍幽眼觀在心,實在不忍傷害族人,更何況俱是多年追隨皇室之忠誠甲士,遂決定與衆人離開祭都這是非之地,待他日時機成熟之際再與魔翳清算。爲今首要之事便是集齊神器拯救蜀山匡救天下蒼生。
衆人再過神魔之井,鎖妖塔,重回蜀山禁地。
鎮守蜀山禁地之弟子警覺,耳聽八面,眼觀四方。“蜀山禁地,誰人擅闖,鬼鬼祟祟定非善類,速與現身,否則休怪刀劍無情。”
“蒼月師侄,劍下留情,乃是我等。”雲凡懷抱雨柔自鎖妖塔中走出。及見是小蠻龍幽,蒼月速來稽首,聽道。
“不知是師叔在此,蒼月無禮之處還望二位師叔見諒。鎖妖塔非比往昔,師尊令我等於此嚴守,莫讓妖物逃出鎖妖塔爲害人間。職責所在,不敢有絲毫怠慢。”
“蒼月師侄亦是爲蒼生着想,我等是不會計較於你,且可安心。”說罷,龍幽等人回蜀山各作休整,不題。
話說蜀山大殿內,掌門太武盤坐正殿央,一貧側立其旁,眉宇間多生溝壑,概是爲凡垢所累。江湖事,胸懷天下,高處不勝寒。
“師兄,爲人師者豈能讓小輩去犯險尋器解危。更況俱是涉世未深,不經事體之乳臭孩子。讓他們飽受離別傷痛是否有些不妥?再言現蜀山正值多事之秋,一貧於心不捨。”
師兄太武撫須不語,長吁一口氣,“將尋找神器之重擔壓於這些少年身肩實爲過也。然吾察言觀色洞悉秋毫,見此些孩子有過人之處,確爲可造之才。遙想當年一貧你漂泊江湖,俠骨豪情,也不過二十啷噹歲。”
“可是”一貧再言,卻被太武擋回,“一貧師弟,尋找神器之事俱交給雲凡他們吧,我等爲師者背後幫襯便是。其之成長關乎蜀山命運,須經世事磨練方能成棟樑之才,斷不可將其凜然正氣扼殺於溺愛汪洋之中。”
“外公——外公——”,殿外傳來熟悉之音,非是別人,乃小蠻是也。
“丫頭?!是蠻丫頭來歸?”一貧耳來久違之叨擾,自小蠻別來,不勝清靜,深感不適。喜聞小蠻回山,難掩心歡,出外相迎,及見小蠻憔悴面容,不禁心疼道,“今早便見喜鵲吟梢,原來是小蠻丫頭歸來,”一貧眼噙細淚,繼續道,“見你憔容滿面,是否安好?他等是否安好?”
“外公莫急,我等俱安好如初,且回殿內容我悉數道來與你。”說着,隨一貧入殿,將所經遭遇俱告知於一貧,太武。
太武二人不意短短數日竟發生如此之多曲折事。於常人莫道數載,即便十載亦非有其之精彩。撫須嗟嘆,搔首感慨,人生如戲,一出唱罷一出逢。
話說蜀山弟子廂房,雨柔受得重傷臥於榻上,氣息微弱,雲凡苦守其旁。手牽玉蔥,冰肌玉骨面飢瘦,聘婷秀雅色憔悴。面剪水雙瞳,淡掃峨眉,微渦梨頰,紅顏爲君博一笑,濃情款款,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而說龍幽,則孤自一人關於房內,手持龍溟玉佩,往事幕幕重現,淚如泉涌,五內俱傷,人琴俱亡之痛,哀哉。
預知後事如何,且由下卷分解;